跟三年前那场离别、求他撕下创可贴时候的洛子黎不同,那时候的洛子黎只是害怕和不愿相信,但这会儿的洛子黎更多的确实绝望。
那种穷途末路无计可施,以至于有些疯狂的绝望。
神经衰弱太折磨人了,关默没有过这种经历,但洛子黎眼底下的黑眼圈实在太重了,哪怕睡着不动,眉头都死皱成一个川字。
关默那个晚上几乎一夜都没睡着,甚至靠着洛子黎让他抱着自己,一夜也没怎么动,。
他怕自己一动,好不容易才睡熟过去的洛子黎就又醒来。
窗户缝隙漏进来的月光很温柔,在俩人紧抱的身体上落了一道很浅色的线,关默睁着眼在黑暗中用视线无声地勾勒着洛子黎的脸庞,像是在将这人的模样一点一点刻在心里,一辈子也不忘记才好。
屋里安静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变得清晰起来,关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终于开始发困,他眯着眼睛正准备任由困意将他吞没时,耳边忽地响起一句低喃。
脑中好不容易聚攒起来的睡衣轰然一散。
只听洛子黎很低的喃喃道:“……默哥别走,我怕。”
关默睁开眼沉默了很久,突然很轻地在洛子黎的脸上吻了下。
洛子黎皱了下眉头,没怎么意外地睁开了眼,眼里还夹着没睡醒的朦胧和困倦,但这会儿却一下抱紧了关默,贴着他说:“默哥?你还没睡?”
“没有,”关默跟他说,“你睡吧,我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洛子黎顿了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关默又贴过来吻了他一下。
那天泳池的事儿过后俩人就没再亲密接触过,其实也没有过去特别久,但洛子黎毕竟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儿年轻气盛,还刚睡醒,接二连三地吻实在有些难以招架,何况他对关默本来就没什么抵抗力,这会儿一下就起了火。
心里的话顿时全都被吻和热意压了回去。
结束的时候天边已经亮起一抹鱼肚白,微光透过窗帘照进室内,关默眯着眼被洛子黎抱在怀里,意识都有些不清醒了,身体更是累的不行。
虽然洛子黎很温柔、甚至知道他身体不舒服,比平日里还要温柔不少,但再温柔也得真枪实干,关默现在的身体实在太难熬了,这么一场下来,躺着半天气息都没匀过来不说,身体还尤其的虚。
洛子黎见他这样儿以为是自己太过头了,满脸愧疚地抱着关默跟他说对不起。
他这些天说的对不起实在是太多了,哪怕有时候关默没有怪他,也依然下意识跟关默道歉,那模样太小心翼翼也太卑微了,关默见不了他这样。
于是他撑着眼皮子,强打起精神说:“洛洛,我没怪你,你不用这样一直道歉,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没必要,这事儿你情我愿的,我舒服了你也舒服了,你没有要跟我说对不起的地方,知道没有?”
洛子黎没啃声,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抱着关默小声说:“我知道,可是我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说什么了。”
关默眯了眯眼。
洛子黎气音挺重地继续说:“你说我们回去吧,说你不会走了,不会丢下我了,我都知道,可我……做不到啊。”
“默哥,我真的没办法,我回不去了,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不对,这样的我像个疯子,有病,还触犯法律道德底线我明明是最爱你的,可我却把你关在这里,还不让你走,我太坏了,我不配,你就是怪我骂我我都能理解,可是就算这样,我也没办法回去……”
“我太怕了,我除了这样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洛子黎闭着眼睛,不敢对上关默的视线。
他抱着关默的手臂都是颤抖的,眼皮子更是,眼窝下的黑色阴影将他的脸衬的苍白且憔悴,高大帅气甚至在粉丝外界挺高冷的一个大男孩,这会儿却无助的如同即将被抛弃的小孩儿一样,声音都是颤抖地说:
“默哥,我没办法,我走不了了,我真的没法离开这儿了……”
进入八月后三伏天就过去了,蝉鸣声没再那么恼人,但天还是热的。
那个凌晨做的突然,空调开得有些低,盖着棉被刚好,但刚洗澡出来却有些冷,关默身体本来就差,那么一通折腾更熬不住了,醒来的时候就感觉浑身发热难受的不行,大脑还是昏沉的,睁眼时就见洛子黎坐在床边拿着毛巾给他擦脖子擦手进行物理降温。
关默眯了眯眼,想说话,但嗓子又干又疼,张嘴刚发了个声,就被那嘶哑到有些诡异的声音给吓愣了。
洛子黎连忙给他倒了杯热水,最近嘴对嘴喂药习惯了,见着关默躺在床上就抿了口准备喂过去,结果还没俯身.下去就被关默一把挡住了脸。
关默撑着身体坐起来,把水杯接了过来,喝完后一转头就发现洛子黎嘴里的水还没咽下去,鼓着张脸眼巴巴地看着他,活像是个被男朋友嫌弃了的委屈模样。
关默哭笑不得地解释道:“我现在发烧,浑身病毒,你这样一下保不齐待会儿你也得跟着我烧起来。”
洛子黎当然知道,但这阵子习惯了这么跟关默接吻,关默也总是很顺从的跟他这么亲,一时间突然被拒绝,心下有瞬间是懵的。
洛子黎接过杯子后又问:“还喝吗?”
关默摇摇头,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但他手心也是烫的,一时半会也没摸出什么来,于是说:“我发烧几度了?”
洛子黎抬手捋了下关默略微凌乱的额发,说:“不高,三十七度多,你先躺着继续睡,我熬了粥,应该快熟了,我下去给你盛,喝完了我们吃药。”
这栋房子里准备的东西挺齐全的,连药都是,挺大的一个医药箱居然被塞得满满当当,一眼看过去琳琅满目,什么药都有。
退烧药得上了三十八度才能吃,关默还吃不了,喝完粥后休息了会儿又开始犯困,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身体不舒服的时候睡眠是很浅的,迷迷糊糊中能感觉到有人一直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
关默想睁开眼,但是他太困了,眼皮太沉了,整个人的意识都是浑浑噩噩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洛子黎最近的模样和状态不知不觉中也影响到了关默,以至于这会儿,关默居然对自己这种想醒却醒不过来的状态有些害怕。
“默哥、默哥!”
“默哥你醒醒,默哥,你快醒醒”
关默皱着眉终于从梦里睁开了眼,可能真是睡太久了的缘故,这会儿睁开眼看东西都有些模糊不清,虽然耳边的声音由远及近,但过了好一会儿,关默才终于看清洛子黎那焦急的脸庞。
然而还没来得及看个完整,就猛地被洛子黎抱住。
关默烧还没退,身上还是难受的没什么力气,只能抬起手拍了拍洛子黎的后背:“怎么了这是?”
洛子黎抱了很久才说:“默哥,你睡了一天了。”
关默愣了下:“一天?”
洛子黎点点头:“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你一直没有醒,烧也不退,我怎么叫你你都没有反应,我都准备拨120了你知道吗?”
他顿了下,而后又说:“我还以为……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走了。”
关默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直接睡一天,中间都不带醒的,也难怪洛子黎会被吓成这样儿,连他要走了这种事儿都直接冒出来了。
关默有些想笑,但洛子黎嗓音里的疲倦和害怕和抱着他身体的力度实在让他笑不出来,他偏头在洛子黎的耳畔处吻了下说:“我说了,我不走了,别多想。”
洛子黎还想说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耳边响起一道“咕噜噜”的声音。
这声音来的太突然,关默都愣住了。
睡了一天也没醒就代表什么也没吃,就这样儿生病想好都没体力好,关默难得有些无奈,不过洛子黎倒是腾的一下松开他,说:“我刚刚熬了粥,我下去给你热一下。”
关默点了点头,然后就看洛子黎一步三回头地往房间外头走去。
这模样实在太好笑了,也太让人揪心了,洛子黎眼里的血丝和眼眶微微发红的模样让关默呼吸都变重了起来。
他只是一觉睡得有些过头了,洛子黎居然就已经怕成了这样。
关默没法想象自己如果真的走了,这个人该怎么办。
边上的体温计不知道是洛子黎什么时候给他量的,跟上次关默醒着的温度差不多,也不知道是一直保持在这个温度没下去过,还是反反复复又烧上来的。
盆里的水还是热的,洛子黎明显刚打过来不久,并且应该在关默醒来之前给他用毛巾擦过进行物理降温。
因此关默这会儿虽然还是烧的难受,但身上却挺清爽的。
躺太久了浑身骨头都是酸的,关默摁着太阳穴翻身下了床。洛子黎还在楼下厨房忙活,隐约还能听见一些乒乒乓乓的声音。
关默本来是想下去的,但走到楼梯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忽地转身朝上面看了眼。
他俩的房间在三楼,顶楼除了天台就剩那间被锁了的屋子,关默没进去过,也没见洛子黎进去过。
关默不是个喜欢探究别人隐私的人,但这会儿,他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地摁了下门把,意料之外的是这回门居然没锁,没怎么费事儿就被推了进去。
屋子面积挺大,窗帘拉的很严实。
关默把灯打开后,发现这里并不像上次洛子黎说的那样是个杂物间,相反整个房间都很空,但也很干净,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尘不染了。
明明挺大一房间,然而里头却只放了一张桌子和一个挺大的柜子,柜子旁边居然还有个冰箱,很新很干净,角落还沾着点水渍,像是刚刚被清理过但还没来得及干一样。
关默走到冰箱面前,才发现这冰箱是通了电的。
他不知怎的,忽然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洛子黎还在楼下忙着,一时半会估计上不来,关默知道这房间估计藏着洛子黎的什么秘密,也知道自己这样儿趁人之危看别人东西不好,但这会儿身体却有些不受控,等回过神的时候,冰箱已经被拉开了。
冷气扑面而来的瞬间,关默的身体也随之一愣。
只见冰箱里头成列了一排排梨子,这会儿被透明塑料袋真空压缩放在里头,数量很多,挺大一个冰箱,这梨子居然堆了快有一半多。
关默拎出一看,才发现这些梨子居然都蔫的不行了,也不知道放了多久,皮都皱了,摸起来更是冷的跟摸冰块似得,捏起来还跟石头一样硬巴巴的。
放回去合上冰箱门的时候,关默发现冰箱最上头似乎放了什么东西。
他个头一米八多,拿两米的东西并不费劲儿,抬手往下一拉,才发现居然是个纸箱子。
还是个破烂很久的一个纸箱子,表面都泛了黄了,还很皱,像曾经装过什么特别沉的东西。
但很眼熟。
好像曾经在哪儿见过一样。
关默盯着看了会儿,忽地心中一动,再次拉开冰箱,眼睛在两者之间快速掠过,终于明白这种诡异的熟悉感从哪儿来了。
因为这些梨子和这个箱子,都是关默三年前曾经从剧组回家后,为了给洛子黎炖梨子汤,而买的那箱梨子。
他以为那些梨子早就烂掉被清理了,却万万没想到居然被洛子黎偷偷封存起来。
被他藏在这个上了锁的屋子里,特意安置了一个冰箱,然后再用真空塑料袋一个个包装起来,放进冰箱里,全部冷冻起来。
甚至连个几乎破烂的纸箱都没舍得人扔。
太意外了。
也太让人错愕了。
就像冰箱里装了关默曾经的梨子那样,关默打开柜子的时候,发现里头放了一箱子鼻滴,牌子很熟悉,正是洛子黎在国外时,关默鼻炎所以洛子黎给他滴的那个或者说是两年前,因为关默鼻炎,所以洛子黎从李薇手里拿到的那款。
一模一样,只是因为生产日期是两年前,这会儿已经过期快三个月了。
衣柜上头只挂了一套衣服,关默一下就认出衣服是三年前,洛子黎在他家过夜那会儿,自己把衣服借给他的那一套。
本来洛子黎是想还给他的,但他还没来得及,关默就消失了。
这一走,便是两年。
这几样早被关默遗忘的不知去了哪儿的东西,却被洛子黎宝贵地藏在这间屋子里。
这一切都太熟悉了,熟悉到关默有一瞬感觉时光倒转回了三年前,他们曾经走过的那段并不算长,但很美的岁月里。
洛子黎端着粥进门的时候发现关默并不在床上,他心中一咯噔,腾的一下连忙冲上了顶楼,那扇今儿打扫过后却忘了锁的屋子这会儿正敞亮着。
关默背对着他站在桌子前,抽屉开着的,站在门口都可以看见里头这会儿已经是空的了。
洛子黎整个人僵在门口,愣是没敢进去。
空气安静了很久。
手里的粥热气缭绕,洛子黎的指尖被烫的发了红,但他却跟没感觉似得,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地望着关默的背影。
好半天,他才哑声喊了句:“默哥……”
关默没说话,他无声转过来的时候,手里正拿着个手机那是关默三年前的手机。
钢化膜边缘已经有破损了,因为没有外壳的缘故,使用痕迹很重,看起来格外的“不新”,暗了很久的屏幕这会儿是亮着的,甚至还插了卡,界面上是一个微信窗口。
洛子黎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自己的聊天窗口。
微信这玩意儿神奇的很,同一个号换个手机就瞧不见聊天记录,但如果不删的情况下,再把卡换上,连上网,过去在这台手机上残留的聊天记录立马嗖嗖嗖全部一览无遗。
关默一年前在国外还没回来那会儿,有一回没有回复洛子黎消息时,洛子黎曾给他发了很多次句号,然后又不停反复的撤回,他那时候不知道洛子黎为什么这么做,也因为这事儿太细微了,以至于一直没有仔细去想过。毣洣阁
直到这会儿了,拿到手机,关了角落里的信号屏蔽器,终于连上网,又插上了洛子黎后来从泳池里替他捞出来的手机,拆下来的卡,终于看到自己两年前的微信时,才一下想起来,同时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
只见屏幕上一溜子划上去,全是一列句号。
时间跨度很长,从关默消失的六月初,到两年后,关默醒来的一个月前。
。
默哥,你理理我
你理理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以为我月底能完结,万万没想到,估算错误……
大家晚安,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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