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陆远从小所受教育,就是林家坚持的科研报国。
林老没有阻碍他去学计算机,但也试探地问过他，要不要出国留学去看看。
林陆远干脆地一口拒绝。
当时他年纪尚小，心高气傲，对自己有些盲目自信。
再加上本来就打算好了,要往商业方向发展,自然是早点开始更赚便宜。
年纪成熟了一些。
又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一阵。
林陆远意识到,自己原本那些想法，还是有些天真了。
目前，国内行业现状还不算成熟。
甲方公司半吊子水,鸡同鸭讲，这种情况不少。
听到介绍时有名牌大学留学经历,对方就会无端增加一些信任感。
林陆远和段南嘉创业初期,经常有合作公司负责人,仗着年纪大一些,就自认长辈,对着两个少年人情况问来问去。
问到两人学校，偶尔还会发出感叹：“这么好的学校毕业的啊,那怎么没出国呢？”。
两人都是国内top院校,都要面临这种情况。
更别说其他学校毕业生了。
哪怕是自负如林陆远,也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做技术、拿得出最好的作品，毕业院校鄙视链也不可能消除。
只可惜，他摸爬滚打数年,初心依然未曾改变。bïmïġë.nët
“没什么是国外能做、我们不能做的，一样的计算机、一样的代码、一样的二进制编码，在哪里都没有差别。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如果嫌不够凉快，就得自己去栽树。”
祝安点点头，竟然默认了他观点。
“对，是差不多。”
林陆远笑了一声，捏她脸颊，“咱们安安，这么信任我啊？”
祝安爽快地又点了下头。
对她来说，林陆远是无所不能的天之骄子。
值得被任何人无条件信任。
见她这般可爱。
林陆远心尖微微一动，哑着嗓问道：“……洗澡了吗？”
祝安愣了愣，不明所以，“没。”
话音才落。
一个带着红酒醇香味的吻，慢条斯理，落到她颈间。
“那一会儿一起洗吧。”
“……”
时间有限。
趁周末，林陆远开车，两人一起去周边逛了逛，晚上睡在一起说说话，四天就过了。
他马上要走了。
或许是国外的氛围开放热烈。
祝安也受了些影响，比在国内时，放得开了许多。
无论是说话、还是在其他地方。
又或许，只是因为在国内时，两人身份让人有禁忌感、像个枷锁一样，套在人四肢上，难以动作。
总之。
这一切，导致林陆远难以自拔。
这样对比，更加让人受伤。
他想到，自己明明是有女朋友的，回国后又要过段南嘉那种单身狗生活，空虚寂寞冷。
忍不住把脸拉得老长。
模样也十分不情愿。
林陆远沉思片刻，看向小姑娘，开口问道：“我来美国开个美国企划分部怎么样？”
祝安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毫不留情地拒绝：“……你神经病啊。”
林陆远被她拒绝。
叹息一声。
收拾好行李，他一把搂住小姑娘，久久不肯撒手。
大掌顺势往下滑，落到她手上，捏了捏她指尖，又去摸了一下那个戒指。
姿势、动作，皆是恋恋不舍。
两人心里都清楚。
必然又是漫长时间的分别。
“圣诞假会回来吗？”
“不一定，还有两个月呢……到时候看情况吧。”
“嗯，定好了告诉我，我给你买机票。”
钱不是问题。
问题就是长时间飞行，就算是头等舱，也很累人。
林陆远想见她，又舍不得她来回奔波地受罪，踟蹰中，到底是自私的想念占了上风。
顿了顿。
他又补上了一句：“要是假期时间短，或者学校有事情的话，就别来了。我到时候抽空过来看你。”
祝安点头，“我知道。”
林陆远：“别送了。我自己开车去机场。”
“……还是我送你吧。”
“来回折腾，我更不放心。”
他捏了捏祝安脸颊，挥手，和她作别。
倏忽间。
祝安红了眼眶。
不舍情绪瞬间倾泻而出。
“林陆远，再见。”
-
几天后。
林陆远跟着项目组，一同回了国。
人到公司时，段南嘉正趴在前台小姑娘桌前，笑吟吟地说着话，逗得妹子笑弯了眼睛。
林陆远心气不顺，看什么都不顺眼。
停下脚步，忍不住重重咳了一声，打断他们。
前台小姑娘见到林陆远，吓得脸色一白，连忙起身，小声打招呼：“林总。”
林陆远“嗯”了一声，算作应答。
又挑了挑眉，看向段南嘉，“……你干什么呢？”
段南嘉可不怕他，“没看到吗？我在增进员工工作氛围呢。秋天到了，大家都觉得萧瑟，还不得增进点春意盎然的味道呀~”
理工男说得这几句话，实在没有任何浪漫气氛。
反倒是有点鬼畜。
林陆远：“……”
半天，他冷冷地丢下了一句“有伤风化”。
转身走了。
前台小姑娘快要哭出来了。
段南嘉拍了拍她肩膀，安抚了一下她情绪，嬉皮笑脸地跟上了林陆远脚步。
在他背后叽叽喳喳、八卦不止。
“咱们林总这次去美国，有什么收获没有啊？”
“该不会只是借个幌子去泡妹了吧？”
“哇，公费出游，不要脸哦你！”
林陆远忍无可忍，瞪了他一眼，“自费。”
段南嘉从善如流地点头，“哦，原来是自费去泡妹了。丢下这么大一个公司，还有你可怜的段哥，独自一人、苦苦支撑着安远的未来……”
“……”
不可理喻。
林陆远拒绝和他继续对话。
段南嘉：“怎么样？见到安安妹妹了？”
“……”
“哎，你这幅欲求不满的表情，不应该啊……”
男人间，私底下玩笑尺度一贯很大。
林陆远没生气。
表情完全是古井无波，淡然地回了自己办公室，打开电脑。
段南嘉跟了进来，反手阖上门。
瞧了瞧林陆远脸色，不再开玩笑，认真地问道：“你们这异国，得持续好久吧？阿远，你可不能重色轻事业，整天心不在焉……咦？你和安安妹妹求婚了？”
他注意到了林陆远手上戒指。
林陆远沉闷地答道：“……没。”
“哇哦！”
段南嘉吹了个口哨，“这不像你。”
林陆远沉默。
半晌。
他低声开口：“有的时候，我觉得我的爱太自私了。”
旁若无人地爱上她。
迫不及待地捆住她。
一切，都是在按照他的意愿前进。
那祝安呢？
她也想这么简单地就被他定下来吗？
小姑娘才19岁。
会不会，偶尔、夜深人静、从小到大的迷恋消退时，还想再感受感受新鲜的人和事呢？
在一段感情中，纵然是骄傲如林陆远，也会不自信。
他不止一次地想，祝安那时候说要彻底离开他、要和他划清界限，是不是真心话。
如果她真的将感情整理干净了，自己把她强追回来……这是她想要的结局吗？
还是，只是为了完成一直以来的执念呢？
这次异国。
或许，对祝安而言，正是一个重新整理、思考的机会。
-
转眼。
海市进入冬季。
马路上，行人来来往往，纷纷套上了厚重外套。
祝安早已经打电话回林家，跟林老说，她圣诞假期没法回国了。
因为p大这次交换活动只有一个学期，为了更好地达到“交流”目的，斯坦福的带队老师组织了一些活动、还有实验室基地考察之类。
虽然不强制参加，但这种集体活动，祝安也不好缺席。
林老将这事儿告诉了林陆远。
他神色未明。
老爷子忍不住打趣道：“怎么？生气了？”
林陆远抿着唇，摇头，“没有，我已经知道了。”
两人天天都在视频，祝安那个指导老师和他们讨论这件事时，小姑娘就已经告诉了他。
当时还没有确定下来，但林陆远心里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他甚至还好言劝导了祝安一番。
“这种机会不容易得，你也好认真一点。到时候，挑研究生方向和导师时，能做一些参考。”
祝安乖巧地应了。
所以林陆远并不十分吃惊。
听他这么说，林老呵呵一笑。
拿起茶杯，吹了吹，抿了一口，接着说：“阿远，你可不能给安安拖后腿。”
林陆远拧着眉，握紧拳头。
“唰”地起身，低低地应：“知道了。”
紧接着。
他离开客厅，回了自己房间。
……
是夜。
繁星如炬。
林陆远难得在林宅过夜。
他躺在床上。
翻来覆去，却了无睡意。
这么多年过去，早就习惯了，这一层的另一头房间里，一个小姑娘安安静静地睡着。
哪怕听不见呼吸、哪怕听不见心跳。
但她切切实实在那儿。
现在人一走，这一层没有别人了。
从心理上来讲，就让人觉得，安静得有些空旷起来。
加州现在是几点？
她在做什么呢？
林陆远翻了一会儿，还是起身，踩着拖鞋拉开门，走到走廊上。
大宅早已经沉寂下来。
楼上，林老应该已经睡着了。
林陆远慢吞吞挪了几步。
在祝安房间门口停下。
踟蹰片刻。
他抬手，推开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插个队，下本先写《高攀》
大概四月初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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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攀》文案：
结婚三年后，奚苒终于意识到，有些人，她一辈子高攀不上。
贺家门楣显赫，对她这个出身籍籍无名的媳妇，自然看不太上眼。
最重要的是，纵然结婚已久，贺铭遥依然不爱她。
为了放过贺铭遥，也放过自己，奚苒悄无声息地收拾好行李，将离婚协议书快递到他办公室。
当天晚上，贺铭遥回了家。
他眉眼俊俏，气质如玉，冷着脸，厉声警告她：“离婚不可能，想都别想。”
奚苒叹气：“贺铭遥，我们婚前不是说好了吗？不论谁爱上别人，就立刻结束婚姻。”
“你爱上别人了吗？”
“……是。”
无数个夜晚，贺铭遥从酒醉中醒来，眼眶通红，哽咽般、咬牙切齿，“苒苒，你到底爱上谁了？”
没有人会再给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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