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承安和董烨钧都走了，又只剩下三皇子妃，罗予微吩咐下人去取冰块消肿，招呼宾客道：“三皇子对丹阳郡主情真意切，此时难免心急，有失礼之处大家多多包涵。”
穆歆和卫竹西对视一眼，齐齐搓了搓胳膊，罗予微现在的气场着实有点阴气森森，卫二夫人也不舒服，却不敢唤人倒热水，这三皇子府指不定哪里还有毒。
其他人也都有这种感觉，不少已成家的人都寻思着暂缓纳妾，起码要先跟夫人谈妥，后宅不宁，实在可怕。
顾莫卿在三皇子妃到场后就再没有开口，此刻思绪飞转，在想到有一种可能性时，脸色变得极为凝重。
穆歆也在思索，三皇子府不是寻常人家，除了三皇子妃，会是谁对丹阳郡主下手。
太子殿下倒是有这个能力，但他应该不会做这种费劲却获益不大的事。
以穆歆对褚承泽的浅薄了解，这人做事向来喜欢利益最大化，像是有谁在背后赶着一样，凡事都恨不得一箭八雕。
“娘，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卫竹西对丹阳郡主的恶行早有耳闻，此时也说不上多同情，只觉得被拘在三皇子府很不舒服。
其他宾客也有些躁动，他们与之前赏花宴的少年人不同，许多人都是朝中重臣及其家眷，今日本是冲着贵妃娘娘的面子而来，却平白遭了晦气。
幸好三皇子很快就回来了，只是整个人似三魂七魄丢了一半，倒是比之前演得更像是痛失所爱之人。
董烨钧的脸色也很难看，似是愤恨又似是悲伤，竟让一个八尺壮汉看起来有些可怜，进入宴客厅后，看都没再看三皇子妃一眼。
方大人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对着宴席一处说道：“文三小姐，有人指认你下毒谋害丹阳郡主，设计构陷三皇子妃。”
全场哗然，怎么又出来一个文三小姐？
文岳霖不敢置信地站起身，看向走出来的庶妹，那个被送去家庙、此生不得回府的文五小姐。
“三姐姐，好久不见。”文三小姐解下兜帽，露出布满伤痕的脸，吓得不少人扭头转开了视线。
褚承安似是不忍直视，竟站到了罗予微身边，低声忏悔：“微儿，是我错怪了你，日后必会百倍补偿。”
罗予微看都不看褚承安，只盯着目露疯狂的文三小姐，与她的好夫君也传过一段风流韵事。
“你怎么会在这里？”文岳霖遍体生寒，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住。
文五小姐娇笑一声，柔媚的声音配上惨不忍睹的脸，更加恐怖：“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呢？应该如你所愿坠入山谷死掉吗？”
“文岳霖！”文五小姐陡然提高音量，语气森然。
“你对三皇子因爱生恨，”文五小姐面目狰狞，宛如从地狱而来的厉鬼，“不仅设计毁了我的容，还收买袁嬷嬷毒害丹阳郡主，再嫁祸给三皇子妃。”
“像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就该被碎尸万段！”
文岳霖想开口反驳，却在看到五妹胸前挂着的物件那一刻哑了声音，那是她弟弟从不离身的长命锁。
“你哪里得来的？”文岳霖想要怒声质问，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低到近乎耳语，在看到长命锁那一刻，胸腔泛起尖锐的疼痛。
文五小姐却听到了，咧嘴一笑：“当然是父亲给的。”
没头没尾的两句话，众人都不明所以，文岳霖却想放声大笑，好一个刚正不阿的吏部尚书，居然用亲生儿子，威胁亲生女儿。
带文岳霖出席喜宴的大舅母，咬牙塞给她一个瓷瓶，愧疚地快速说道：“霖儿，对不起，我们会照顾好你弟弟的。”
到了这一步，文岳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的父亲，她舅舅一家，全都商量好要用她一条命换取利益。
穆歆从文五小姐出现那一刻起就觉得不妙，看到文岳霖万念俱灰的神情，忍不住大喊一声：“文姐姐，北夜下个月就回来了！”
文岳霖惨然一笑，直接仰头将瓷瓶里的毒药倒进了嘴里，对着方大人盈盈一礼：“方大人，舍妹说的没错，丹阳郡主是我下毒杀的。”
“我只恨，没能将褚承安这个负心人一起杀了。”
“只愿来生，不再为人。”
说罢，竟直直地冲向呆愣着的侍卫，拔出刀抹了脖子，用力之狠，鲜血立即喷射而出。
“文岳霖！”穆歆踩着桌上一跃而起，直扑向倒下的文岳霖，捂住她的脖子冲着林清焰喊道，“林清焰，救人啊！”
林清焰没想到情况急转而下，立刻倒出一颗九转续命丸喂到文岳霖嘴里，同时用银针为她止血。
穆歆异能疯狂涌入文岳霖的体内，那瓷瓶里的毒本就让人吐血不止，文岳霖又割破了自己的颈动脉，血像不要命似的往外涌。
“穆妹妹，”文岳霖气若游丝，用最后一丝力气祈求，“别救我，求求你。”
“对不起，我太累了。”
穆歆像被卸了力气，不由得松了手，看着文岳霖欣然闭上眼。
林清焰对穆歆摇了摇头，他们是医者，不是神仙，救不了一心求死的人。
董烨钧艰涩的对方大人开口：“方大人，凶手已经伏诛，可以结案了。”
罗予微嘲讽地勾起嘴角，看向褚承安：“三皇子可还要为丹阳郡主讨回公道？”
“凶手已认罪，还请方大人结案。”褚承安内心惶恐万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只想快些去找外祖父求助。
方大人满心烦躁，沉着脸让人收敛“凶手”的尸体，拂袖而去。
他就知道涉及皇室中人，又是白忙活一场，这世间，有几个权贵真的在乎真相。
穆歆呆呆地坐在地上，穆祁麟和卫竹西都跑过来把她拉起来，卫二夫人生怕她被吓出个好歹，不断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歆儿莫怕，都过去了，我们回家了。”
林清焰看着满身是血的穆歆，只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手掐住，难受得不行，想立刻去药王谷再翻出几颗夜明珠。
穆歆抹了把脸，扯出一个浅笑，安抚着被她吓到的家人们。
她并不害怕，死人她见得比谁都多，木系异能也不是万能的，很多人都曾经死在她面前。
文岳霖与她相识不久，感情说不上多深，穆歆就是有些恍惚，活着也是很辛苦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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