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户部官员们一脸喜色,吕尚书真心实意地为意外收获歌功颂德:“太后娘娘胸怀大义,微臣心悦诚服。”
胡侍郎紧跟其后,展现出户部的专业素养:“德妃娘娘大方,长公主慷慨,宁远郡主胸怀大义,这都是我们大周的福气啊。”
这一咏三叹,让洪熙帝布满阴霾的心情也随着轻松了些。
一觉睡醒,国库里轻而易举地多了上万石粮食,瞬间充盈了起来。
然而这么大的好消息,却不能让洪熙帝感觉到由衷的喜悦。他上朝前唤来张太医给诊过脉,仍旧是心思过重、气血虚浮这些陈腔滥调。
洪熙帝心底有种异样的感觉,又让怀虚道长站到了大殿之上,替他验毒。
本来大殿有穆歆在,可惜她决定今日轮休。
比起阴晴不定的洪熙帝,穆歆更对怎么收粮怎么分配更感兴趣。还有什么,比不劳而获更快乐呢?
那必然是从不情不愿的人上人手里生抢,再给贵人们最不屑一顾的贱民。
穆歆只惋惜大周没有现场直播的先进技术,不然她一定要亲自主办一场盛大的视频对线,让贵人们再强颜欢笑一番。
“妹妹,怎么还叹气呢?是还不够吗?”穆祁麟满脸红光,扭头却看到穆歆一边写写画画,一边叹气,不解地发问。
“为兄可以在国子监再号召同窗们捐粮。”
“不用不用,”穆歆赶紧打消穆祁麟的念头,“国子监里能有余粮捐的,还不都是出身那些高门大户的贵公子。”
“可以薅羊毛,不能吃羊肉。”
穆老太爷捋着胡子点头:“歆儿说得对,竭泽而渔不可取。”
祖孙三人热火朝天地核算着怎么分配穆歆亲自“劝捐”而来的粮食,越算越有干劲,一天都没离开过书房。
穆大老爷和穆祁瑾下朝回来,也积极加入,直至深夜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主要是怕穆老太爷身子骨撑不住,否则穆祁瑾和穆祁麟两兄弟都想奋战到天明。
穆歆替穆氏捐出的一百石,二房就可以承担。
不过穆老太爷觉得要加强家族的凝聚力,大手一挥,宣布其他三房也要积极参与,一房分摊二十五石。
这数目对各房都不算多,又能享受到荣光,何乐而不为。
一家欢喜,百家愁。
相较于穆氏的欢欣鼓舞,陆氏、傅氏等家族就毫无喜色了。
尤其是傅氏,虽然是洪熙帝的母族,在沈氏被打压后顺理成章地成为大周最尊贵的外戚。
但这些年一心想挤入顶级世家,家族子弟却不太长进,除了太后的照拂外,全都是靠白花花的银子铺路。
如今突然要拿出傅淑媛的一百石加上太后的二百四十石粮食,根本承受不起。
“娘娘,不是公爹和老爷推脱,实在是公中的银子不够啊。”傅淑媛的生母哭哭啼啼地坐在永寿宫里,一脸愁苦。
太后闻言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李氏,这件事都是你女儿胡言乱语在先,才被人钻了空子,还好意思跟哀家哭穷?”
傅氏的根基在河东道儋州,京城里只有傅淑媛的亲祖父这一脉,按辈分来说,算是太后的堂兄。
“太后娘娘息怒,臣妇不敢。”李氏连忙跪下请罪,“这几年府上只出不进,确实是囊中羞涩。”
“如今满京城的贵人都要买粮食,小麦和稻谷的价格眼看着就会飞涨,三百四十石还不知要花多少银子。”
“哀家为了保下你的好女儿,脸都丢尽了!”太后当然知道这点。
太后这些年是攒了不少家底,但绝不会用来买粮食送去给莫名其妙的贱民。哪怕是她为了压过长公主报的二百四十石,那也是成全了傅氏的体面。
这笔银子,就该傅氏一族出。
李氏早就从女儿处得知了来龙去脉,她一个淑媛,跟宁远郡主能有什么利害冲突,还不是替太后当马前卒。
结果傅淑媛被穆歆吓得魂不附体,半夜都做起了噩梦。
这老东西不仅一毛不拔,还将罪责都推到她女儿,着实可恶。
可惜傅淑媛进宫后并不受宠,至今也没有一儿半女。傅氏上下都还指望着太后庇佑,李氏如何敢出言反驳。
“太后娘娘,能不能想办法宽限些时日?”李氏咬咬牙,说出此行的最终目的,“长公主规定的期限,根本凑不齐粮食。”
“如今天寒地冻,就是想下乡收粮也不方便。”
太后见李氏摆正了态度,也琢磨了起来:“你们想宽限到何时?”
“公爹的意思是,最好能在开春之后。”
“哀家当众许诺的二百四十石粮食,你们若是想用拖延躲避过去。”太后半抬着眼打量李氏,拖长了尾音,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李氏听出了太后的未尽之语,指天立誓地保证道:“娘娘放心,无论如何,一定会先将娘娘那份凑齐。”
“只是眼下府上的光景,实在需要多些时日周转。”
太后摩挲着翡翠扳指,沉吟半晌道:“罢了,哀家就再帮你们收拾一次烂摊子。”
“银子先按如今的粮价背后,在年前送到永寿宫来。”
“是,谨遵娘娘吩咐。”李氏暗骂一句贪得无厌,面上恭敬地应下。
太后打发走李氏,又派人去唤顾贵妃。
既然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大可以再快一些。
若是计划顺利,长公主不会再有能力管什么赈灾粮,这笔冤枉钱就可以由太后自己收着。
顾贵妃被带到永寿宫时,还担心太后是发现安神香并无解毒效果,或是让自己分摊捐出去的粮食。
万万没想到,太后竟然是索要无忧香,提议加大剂量。
距离顾贵妃以阻碍沈皇后就医一事威胁太后,才过去短短几天,太后就从被迫执行改为主动推进。
顾贵妃听着太后冷漠的声音,止不住地心底发寒。
洪熙帝再次来给太后请安时,太后半是闲谈,半是示弱地提出了延长各家提交捐粮时限的建议。
“初元的执行力很强,只是给到京城几大粮铺的压力太大了。”太后将傅氏给出的托词拿出来,“如今冰雪未融,运送粮食所需的人力也不足。”
“捐赠粮食本是大善,若是出什么状况,反而不美。”
洪熙帝并未立即表态,只是让顺着太后的意思,让黄大夫再给他推拿半个时辰。
这一次,洪熙帝并未睡去,而是在假寐中梳理起这些天超出掌控的事。
半月以来,洪熙帝谨遵医嘱,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情绪,甚至没有再临幸任何一个后妃,生怕不小心就着了道。
毕竟行鱼水之欢时,无论是带着怀虚道长还是褚承安,都极为诡异。
然而随着时间不断推移,洪熙帝不再强撑着英明神武的架子,恢复了往日处理政务的状态后,才延迟地感觉到理智冒了头。
江南雪灾,虽然顾相和盛老太傅都极力宣扬是天子祭祀感动上苍,但事实就是他从最高处狼狈滚下台阶,还昏迷着被抬下来。
而褚承泽,却是踩着他的不堪,展现出储君的魄力,收获了前所未有的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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