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是不挣钱，也绝非把家败了，家产只是换了个组成方式，总资产还是没变。
这些人迁怒盛泽禹，说他败家，越说越生气，越憋屈，就好像大少爷败掉的是他们的钱一样。
盛泽禹懒得理，不代表冰姨娘能容忍他们污蔑大少爷。
“这本就是大少爷的钱，他愿意做不挣钱的买卖，关你们这些到处欠债的人什么事？”
“你们口口声声说大少爷是败家子，那我倒要问问到底是谁才败光了家产？又是谁把自家钱败完了，还指望我家大少爷救济？”
“大少爷舍得以低于市面租金的价格，帮助佃农，亏他自己的利润。轮得到你们这些蛀虫说三道四？”
“大少爷仁义，每亩少收的三成租，对于穷苦百姓来说，就能多养活一个闺女。”
这意味着，能少一个因为穷困而被卖掉的小女娃。表面上看，大少爷不会投资，不会做挣钱的买卖，但这份心意岂是钱能衡量的？又岂是这些人能懂的仁义？
几个大老爷们被一个婢女教训，面子上哪还挂的住。“呸，就你这种被亲生爹娘都拿来换钱的贱货，还敢给老子登鼻上脸？”
有人竟伸出巴掌，习惯性的想动手打女人。
盛泽禹立刻站了起来，把冰姨娘护在身后，就算她曾是贱籍，那也比这些整天只会遛鸟斗蛐蛐不务正业的人要强百倍。
“既然来了，不给你们点铜板怎么对得起亲戚一场？”
盛泽禹从柜子里抬出一麻袋的铜板，快速举了起来，重重的砸到刚才伸巴掌的那男人头上。
多亏了盛泽禹每天练习抡大锤，臂力强劲，一麻袋铜板砸下去，能叫对方三天下不了床。
报官？呵，就不信那些官吏吃饱了没事干，愿意管别人家里的闲事。
报族里，更不用怕，冰姨娘前些日子就脱了贱籍，正式写上家谱，报了官府改了户籍，有了盛恺闻良妾的名分。
父亲的良妾，也就是盛泽禹名正言顺的庶母，有人敢对他庶母动手，他出手教训是合情合理又合法的。
待这些无聊人被他轰出去，盛泽禹才劝道：“姨娘别和他们一般见识，来，喝杯茶消消火。”
“大少爷，您就是心眼太好了，要是……”
要是老爷还在的时候，这些人哪敢上门，早被老爷的护卫乱棍打了出去。
提起流放的盛恺闻，盛泽禹眼底里闪过一丝忧虑，不过很快就被他压了下来。
……
第二天就下了今年的初雪，冬天来的比以往早，还没入腊月就这般寒冷。
一觉醒来，门前的积雪已有两寸厚。
二小姐自冬月初十感染风寒，请了两个郎中都不见好，断断续续发烧，边说胡话边喊“阿妈”。
盛泽禹为了多陪陪二妹，把他的游学计划推迟到年后。
父亲不在，长兄为父，他被迫担起一头家，连说走就走的游学，也不得不一推再推。
……
樊家明在入冬那天就被家里说定了一门亲事，明年中秋前就能完婚。他叫发小无论如何也要赶在立秋前回来参加他的人生大事。
盛泽禹欣然答应，算算时间年后出发，立秋回来，满打满算才半年，怕是去不了太远的地方。
“你大可现在就走，为何要拖到年后？一天拖一天，每天都会有新的理由不得不留下。”
“娘！”盛泽禹寻声望去，却不见人。
“跟我走，去北方。”
“现在？”
“立刻。”
“好！”
盛泽禹吩咐老仆们把家看好，他把两个大锤子留给他们，叫他们必要的时候抡起来，务必要保护家人们的生命安全。
又交代冰姨娘好好照顾二小姐，请好郎中，开好药，不必吝啬钱财。
然后随意收拾了几件衣服，就急匆匆出了门。
追着他娘的声音，一直到北城门外才见到四匹高头大马拉的黑色马车。
“进来。”
盛泽禹拍了拍身上的积雪，钻进宽敞的车厢。
温暖的馨香，让他的心随之安顺下来。
“给”，拆家666递给他一个汤婆子暖手，并让他脱了披风，挂在车厢内烘干上面的融雪。
又给他尝了尝以前没喝过的甜酒，还有些不知名的美味吃食。
马车疾行了一阵，拆家666才道：“你爹爹……怕是难熬过今年。”
盛泽禹握着汤婆子的手微微一颤，莫非连父亲也要走了？
“日夜不停的赶路，应该能见上一面。”
“母亲……”
“禹儿，你爹爹他辱我，打我，杀我，我也伤了他，还让他伏了法。其实扯平了，你也该看开些。”
盛恺闻如今只是个快死的糟老头，拆家666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愿不愿让儿子见他最后一面，全凭她心情。
对于盛泽禹来说，快死的是供养他，并留给他丰厚家财的亲生父亲。
拆家666看盛泽禹双手紧紧的抱着汤婆子，就好似这么做能够留住他父亲的性命一般。
罢了，就帮他去见亲爹最后一面。
……
马车向北快速行驶了一天。
雪越来越大，积雪已有半尺的高度，拆家666让马车停下，如今这暴风雪，再继续北上，马会受不了的。
盛泽禹面露焦急，他很想见父亲最后一面。
“禹儿，我们怕是不能继续了……”拆家666假装为难。
“娘……要不，我骑马？”
“这么大的雪，你如何骑马？虽说君子六艺，包括骑射，但科举不考，学校就没重点教学。你何曾试过骑马在雪地里奔驰？”
盛泽禹紧咬嘴唇，他的确没有在雪地里骑马的经验，白茫茫的一片，遇上更大的风雪，很容易迷路。但他想见父亲最后一面，骑马去似乎是唯一的办法。
“你就这么想见你的父亲？”
“嗯”，盛泽禹点头。
“那我问你，如果需要你付出五十年阳寿的代价，又或者五百万两银子？”
盛泽禹震惊的看着母亲……
这？两个代价都太大了，他一个都做不到。
“你如果就想这么骑去极北之地，就凭你身上薄薄的披风，可护不住你五十年的阳寿。”
“如果你冻死在路上，家里的弟弟妹妹，还有万贯家财，谁能护？你的将来，他们的将来，子子孙孙的将来难道不值五百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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