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穆尧呼吸抖了一下，沈荞西开口继续：“还记得我被廖峭报复那次吗？陷入昏迷前想的不是如果我死了，我爸妈怎么办，而是担心你会不会也偏激在自己身上捅两刀，怕你犯傻出事。”
“虽然醒来后你没有弄伤自己，却把我.关.起来，不让我爸妈和朋友见我，那时候不是我们之间第一次产生矛盾，我听到你们的对话我开始产生放弃的念头，我想治不好你就算了，我以前对你说过，你在我和我家人之间，我更偏袒他们。”
“我很早之前就想放弃了，但是看到你又心软。”
穆尧想捂住她的嘴，又怕她生气：“别说了......”
沈荞西：“穆尧，我真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态和你继续下去。”
她注视着穆尧猩红的眼睛，他像是在等待一场审判，分手的话卡在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
不忍心看他落泪，不忍心看他猩红着眼摇尾乞怜。
空气一点点安静下去，直到沈荞西的电话铃声响起。
是沈女士。
穆尧松了手，没有走，站在她身边。
沈荞西缓了缓呼吸也没有避讳，接起了电话：“妈。”
“荞荞，还在店里？妈怎么听你声音像是哭了？”
“我在公寓，刚刚喝水不小心呛到了。”
沈女士看了眼沈先生说：“荞荞，我跟你爸想给你介绍个男孩子认识认识。”
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沈荞西和穆尧听清楚每个字。
“你都二十八了，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你哥跟杏子连孩子都有了。”
沈荞西是不想相亲的，下意识一句：“我谈过。”
“是谈过又不是正在谈。”停顿了一下，沈女士声音没那么温柔了：“你跟穆尧都过去了，妈跟你爸都希望你能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
以前沈荞西感情怎么样他们不会过多干涉，偏偏发生穆尧突然找回来这档子事，生怕沈荞西经不住诱惑，跟穆尧重修于好。
毕竟，穆尧那个脸蛋夫妻两人是记得清清楚楚，看长相就不是省油的灯，稍微卖个惨，女儿心软了怎么办？
“以前爸妈不知道他情况就算了，现在既然了解了，我跟你爸还有你哥一致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四年前，只有沈先生和沈女士不同意，现在好了，多了个沈楠枫。
穆尧浑身僵硬，暗下眼神观察沈荞西的表情，沈荞西抬指擦了擦脸颊上未干的泪水，听沈女士继续道。
“以前你受伤他把你藏起来，这次他能悄无声息帮你带走，以后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荞荞，这样的人太危险，就算他喜欢你，感情太偏激执拗，迟早压的你喘不过气。”
“我跟你爸都咨询过了，这叫什么……病娇，遇到这样的，跑得越远越好。”
沈女士第一次接触病娇这种词汇，可谓是让她大开眼界，想到医生的话和女儿那些事情就心惊胆战。
太危险了，绝对不能要。
沈荞西看了看穆尧的表情，他很安静，手却在抖。
心脏疼地滴血，想握住安抚他，想说他没那么不堪。
沈女士也是第一次这样负面的评价一个人，有些内疚，但是为了女儿的幸福，她不得不狠下心继续。
“总之，我跟你爸还有你哥都不喜欢他，我给你介绍的那个男孩子，是你孙伯父的二儿子孙，比你小一岁，以前总跟在你屁股后面喊姐姐长姐姐短的那个，家室和能力没的说，人长得也端正，白白嫩嫩的，你哥说你会喜欢，最重要的事没有奇奇怪怪的癖好，他昨天刚回国，后天有时间，孙夫人想安排你们见一面，我答应了。”
“妈，你怎么能擅自替我答应。”
“我这不是担心穆尧不死心，你赶紧找个人结婚，他不会再来缠着你，我跟你爸也安心。”
他们已经排斥他到这种地步了吗？
穆尧攥紧了手心，原来锤墙时造成的伤口已经开裂，血一滴一滴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滩。
甚至，空气中飘着隐隐淡淡的血腥。
沈荞西立刻将用肩膀将手机抵在耳边，从包里抽出纸给他止血，脑子反应过来时，她的手已经将穆尧的手包的很紧很紧。
“荞荞，你有没有听到我跟你说话。”
沈女士见沈荞西迟迟没有回应，出声喊她。
沈荞西忘了：“妈，你说什么？”
“我说你后天下午三点半和小孙去见一面。”
就是相亲。
穆尧从未有过如此大的危机感，那个男人有她身边所有人都支持。
他另一只手抓住了沈荞西的手腕，眼神求她别去。
沈荞西定定地看着他，心在摇坠。
沈女士：“荞荞……”
穆尧红着眼，无声祈求：“别答应……”
他像极了即将被抛弃的孩子，将无处可归，无枝可依。
手在抖，眼里只剩下一抹摇摇晃晃的光。
沈荞西动了动唇：“我……”
算了，去吧，见一面又不是结婚。
在穆尧紧张的注视下，沈荞西说好。
“妈，你把地址告诉我。”
眼里，光消失。
穆尧身体失去了温度，意识摇摇晃晃。
她答应了，沈女士声音听起来很满意：“不用啦，你不是要去店里，小孙说他开车过去接你，人家多体贴你们要是谈得来，我们再挑个日子让你们结婚。”
不订婚了，直接结婚。
看来，家里人是铁了心要她再找一个，没有这个小孙，下次还会出现小江小陈。
“行吧，到时候再说。”
空气死了，心也死了，穆尧那一瞬如同死时静美的秋日落叶，没有撕心裂肺，没有痛哭流涕。
平静的松开沈荞西，又抽出被她握住的手。
命没了，还管血做什么。
落寞转身，他离去。
沈荞西呆呆地维持着原来握他手的姿势，又看着他消失在楼道。
留下的，只有他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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