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贴漏了,这块儿还渗血呢!”赵苏里反扣住着老余的脖颈,扒拉他胸口的衣领,非得把滋滋冒血珠的指头舞给他看。
季秋上前捉住他的手腕,撕掉疙疙瘩瘩的包扎,当场又挑出两根木刺。
她到底忍不住絮叨起来:“亏你还是画图的,大理石几吨重能不知道?”碘伏棉球扫过伤处,季秋用力一压,苏里刺痛到原地跺脚。
“哈?砸到脚你以后连跺都没法跺!”季秋说道气急处,抬脚在他脚背点一下,得再加深一下阴影,以免日后不长记性。
这真不是开玩笑,何况赵苏里还得过自发性气胸,乱使力气指不定得出岔子。
门廊下的邵研目睹现场一切,他一米之外,是同样静默旁观的匡仪。
“哎呀,年轻真好。”邵研怀抱胳膊撑着下巴,眼里若有所思,“哎我说,小姑娘和谁都般配,她说男朋友了没有?”
“哎问你话呢,”他撇头瞪一眼匡仪,“狼多肉少,我手底下大把光棍,肥水不能流外田的喔哦!”
匡仪长身直立,黑色大衣熨帖挺拔,面无波动驻足片刻,道:“不知道,走了。”
“嘶——啧!”邵研低头拨开衣袖注意时间,前前后后迟了20十分钟,得赶紧出发了。
目送匡仪冲进雨帘,邵研整理整理衣袖,甩掉满头水珠,自言自语道:“不说我自己问。”
哄闹现场嘈杂扰民,得亏莉姐拨冗出马,这才有时间穿插进来解围。她先给冒头捣乱的挨个赏下脑瓜崩,再把季秋薅离事件中心。最后竖起指头对贸然出手的“勇士们”送上几句嘲讽。
“打死犟嘴的,淹死会水的。人家劝多少次别瞎捣乱,有听进去的吗……”
季秋趁着莉姐训话升华期间,赶紧把送货司机招喊上前。
“师傅,单据呢?我签单验收,你早点回去吧!”
“这、这儿呢!”师傅从外衣内衬口袋里翻出一叠票据。
季秋拿出随身挂在工作证绳上的签字笔,咬开笔帽哗哗签下姓氏。
好香……她的鼻头微微翕动,熟悉的饭菜味直钻鼻腔。
季秋凑近半步细细一嗅,眼神瞬间警觉起来:“师傅,你吃了东路街头的奥灶面!加的爆鱼浇头!”
“你怎个晓得?”师傅被季秋昂起的严肃面庞吓住,那根签字笔也直冲他而来。
“我啷个晓得?”季秋大手一挥签字收尾,结束时重重下笔,一下就穿透单据。
她慢条斯理地拆解三联票据,将其中一联抽出折叠,夹在指缝中高高举起:“师傅,你全身都是浓油赤酱的味道。下次咱能不能实话实说,我饭都没吃就为等你来。您哪怕快一点过来,先卸货再用餐,这里有免费的工作餐供应,再不济我请你出去吃饭呢?”
师傅听她这么一说,双手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姑娘耶,我路上实在饿烦了,就停在十字路口喝碗面。”
事已至此,无话可说。感念师傅一路从深圳沙井长途奔袭而来,季秋也不想过多追究,只是满腹委屈和惊险场面耗尽她的内动力,急需抱怨几句解压,而且此刻她只想趴在桌上眯会儿眼。
邵研竖起耳朵在一旁倾听,一听她没吃饭立马来了精神。
“没吃饭?那正好一起吧,你看东西也处理好了。”
“哎?”季秋两眼发直,情急说漏了嘴,等反应过来忙敲着脑壳说不对。
这时唐志毅的财务老婆走上前,帮季秋戴好帽子:“也是啊,把人姑娘急成这样,快跟我们去吃一顿压惊饭吧!”说完就挽住季秋的胳膊把她往外推。
季秋手忙脚乱挣脱限制,扒开帽檐绵密的貉毛拒绝道:“我、我我在等另一票东西,再有半小时就到了。”
“还有送货的来?”邵研当场吃惊,摊开双手难以置信,“我不信没有你,人家还能把货拖回去。”
“对啊,”唐志毅老婆也跟着附和一句,“没人这么做生意。”
季秋神色为难,左右不得推脱。
可巧吕建中结束了在外觅食,他单手执一柄黑伞,蹬着电瓶车踏浪而来。
嘎吱一声长距离悲鸣,生锈疲软的刹车被一勒到底,吕工便堪堪停在了廊檐下。
救星、救星、救星!
季秋礼貌微笑,拂去揽在胳膊上的限制,急急忙忙走到吕工身边。
“东西到啦?”他轻车熟路打下脚撑,搓着冻僵发白的手掌摸上大理石平台。
“嗯嗯,不过这件被拆包了,在地上滚了一点点——”季秋拿拇指和食指比了划丁点儿大的距离,以示状态良好。
当然了,最后的精度检测结果还得由质检部和吕工合力评判。
看着另一块稍微保存完好的木头箱子,吕工稍微缓了口气,里面的大理石机械构件没被瞎搞,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气氛一度陷入凝固,邵研把惹事的下属全都驱逐出去,留自己上前和吕工打招呼。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没关系,拆了也好。”吕工神色轻松,左右检视货品状况。
吴帆那头派来的组装搬运工也悉数临场,拉着两台液压升降拖车,轰轰烈烈压路而来。
“小秋,你去吃饭吧,这里甭管了,实验室我自有打算。”吕工淡定接手现场工作,催着季秋去聚餐。
要命了,怎么您也主动提起这档子事来了!季秋真就欲哭无泪了。
“吃顿饭而已,很快回来!”唐志毅老婆帮季秋撑起伞,笑着喊他老公淋雨跑步去。
季秋全然失去逃避的理由,彻彻底底被推搡着上了车。
垂头丧气坐进副驾驶位子,平静后的季秋又渴又饿还很瞌睡。后排挤作一团的同事过了兴奋劲,个个低头沉迷手机。
匡仪则领着另外一辆车先行出发,现在邵研掉队,他正在雨幕里加速行驶。
好吧,她也趁机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老话说得好,人多瞎捣乱,鸡多不下蛋。
原本多简单的事儿:货送到了,叉车一叉,拖车一拖,箱子一拆,搞定!非要搞得如此惊险刺激,差点就上榜车间安全事故集锦。
*
邵研本想趁机询问季秋的感情状况,无奈看她满脸疲惫,进车就躺下闭目,也就没好意思开口。
二十分钟后来到鹿城中心区商业街,停在了综合商业楼下的停车场。邵研叫醒意识迷糊的季秋,一行五人乘坐电梯来到七楼一家火锅店。
麻辣鲜香的味道完全覆盖周边中餐馆的菜味,一进门就是古朴中式的雕花暗格和隔断,芝兰叶绿旖旎其间。
店里不开设包厢,只有容座四五人的餐桌,彼此被半人高的隔断分离。来得早的同事们分成三桌,每桌都有些空缺等待补足。
在一众人服务员的簇拥之下,季秋摘下被热气模糊的眼镜,施施然跟着他们往里踱步。
唐志毅带着老婆眺望一圈,最后在匡仪那桌落了座,邵研本想把季秋也安置下来,无奈只能容下一人。
“呼呼!”季秋吹完眼镜重新戴上,睁眼就看到匡仪正襟危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韩思怡脱去厚重的外衣,只着米色的贴身高领毛衣,把好身材勾勒地一览无余。
剩下一位随行的IT同事被隔壁桌吸纳过去,现场就只剩季秋无处安置了。
【服务员,单开一桌!】
她是真的很想这么喊出来,已分辨不出是暖气催得还是上火脸红,反正双颊是滚烫到能煎鸡蛋的程度。
此时隔壁的隔壁伸出一只瘦长的胳膊,十分潇洒地打了一个响指。
“季秋!”
“这里!”
半人高的红木隔断遮挡住人脸,但依旧能分清是苏里的胳膊……和老余的腔调。
季秋如蒙大赦,尬笑一声跑出危险区,一个滑铲呲溜跑到到第三桌旁,拉下椅子坐下低头喘气。
“谢了兄弟。”双手抱拳以示情意。
“呃……这两位是IT的同事。”老余一脸看人出糗的模样,指着对面席位坐着的男性示意季秋注意一下。
季秋拿手撑住额头,嘴巴叽里咕噜无声问候他几句,这才换边友好微笑,打了声招呼。
“我是软件开发的柳铭,他是……哈哈你见过的,搞测试的侯镜。”柳铭点头问好,顺带帮内向羞涩的人介绍完毕。
季秋坐直板真身体,官方做派以示专业:“我叫季秋,是项目管理部的。”
说话间隔壁同事递来一把车钥匙,苏里接过来放进了口袋。
“诶苏里,你怎么会来?”季秋端着豆浆暖暖手,突然想起他不太合群的身份,感到有些疑惑。
赵苏里撸起袖子道:“我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然后……然后就被掳过来了。”
“切——”老余发出一声轻蔑,“人太多,车不够。”
季秋指指隔壁同事的位置:“那……钥匙是?”
老余又是一阵嘲讽:“快别说了,丢人,买了车不敢开,跟我挤后排来的。”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苏里狠狠掐住老余的胳膊,抓起一小把花生塞他嘴里。
“不好意思,汤底来啦!”服务员叫停男生打闹,安安稳稳端起不锈钢大水壶,往锅内缓缓注入红油锅底。
没……没有白汤?面对满锅的辣椒香料,季秋觉得脖子发硬,她戳戳余湛麟的胳膊问道:“就一个锅底?”
老余指指菜单上勾画的菜品回道:“都是内脏大荤,清汤遮不住味道。”
季秋咬牙皱眉,已经六个小时没进食,她怕把自己吃吐血喽,而且眼睛刚好没几天,刺激性食物少吃为妙。毣洣阁
“没事儿!”老余看不惯她瞻前顾后的样子,“大不了我陪你洗胃。”
这话气得季秋也蒯一勺花生米丢碗里问候他。
餐车一趟又一趟过来,等大家以为结束时,服务员端来一托盘酸奶挨个送餐。
“酸奶?谁叫的,我们不要。”邵研碰碰托盘示意给另外两桌送去。
“等一下!”韩思嵛清凌凌喊出声,“我想要一个。”
她因为不想弄脏妆面和衣着,一直涮着清汤锅底,蘸料也用得少,嘴里早淡出个鸟来,酸奶正好可以填补味觉空缺。
“吃得惯吗?”匡仪搁筷停箸询问众人口味,最后目光停留在用细勺挖取酸奶的韩思嵛手上。
“嗯。”韩思嵛抬头与他对视,目光灼灼眉目藏情。
酸奶送到第三桌,服务员打断老余筷子上的鸭肠,亲切问道:“客人您好,您叫的酸奶。”
“谁点的?”
“我没点?”
“见鬼了?”
老余、苏里两脸懵逼,还站起来询问另外两桌的情况。
“我要我要!”季秋拦住转身欲走的服务员,挑选了几样自己爱喝的品类。
匡仪淡淡一笑,起身去到洗手间。中途路过季秋那桌,她刚刚拿下两罐老酸奶和一瓶发酵乳,笑嘻嘻地准备开封。
等回来的时候,季秋咕嘟咕嘟喝光了一瓶,老酸奶也消耗殆尽,她正用指腹擦去嘴角残留的奶渍。
老余戏谑她是:花高价去海鲜自助,猛灌十斤大海带的主。
季秋辩驳这是给胃部镀上一层保护层,免得吃辣锅烧胃、上火、伤身体。
囫囵吞枣喝个水饱,季秋的眼皮有些耷拉,她撑着脑袋拿牙签戳水果垫补,对满锅红油不太感冒,谁让她今天穿的白色羽绒服,根本就不敢伸筷子。
隔壁桌喝酒正起兴,走过来一位同事呼喊柳铭去敬酒,柳铭嘴上应和一声,胳膊捣鼓两下沉默不语的侯镜。
“去吗?”
侯镜摇摇头,拘谨地喊他自己去就好。柳铭也不为难他,自己端着一杯啤的就走了。
唐志毅喝嗨了,见侯镜不动身,作为职场老油条哪能放过教育后辈的机会,赶紧跑来拍拍肩膀提醒他。
“云彬、云彬,别傻愣着,快去敬酒,拿出点礼貌来。”
“云彬?”
“谁是云彬?”
“你叫云彬?”
季秋、老余、苏里满头问号,仨人彼此间问了个来回。
一旁的侯镜推了推镜框,红着脸抬头解释道:“是我,我叫屠云彬。”
啊?啊?啊?
季秋他们仨人同时闭嘴,隔着热气腾腾的红油锅气面面相觑,嘴巴像拉上拉链不敢言语。
屠云彬端起一杯豆浆,畏畏缩缩地走去邵研那桌。
老余一把将唐志毅拉来身边,小声问他:“他不是侯镜吗?怎么又来个别名?”
唐志毅咧嘴一笑,抓起两颗花生米扔嘴里,嚼的嘎嘣脆。“他呀,老带着啤酒瓶底厚的眼镜,我看着好玩儿,就喊他厚眼镜厚眼镜,喊多了就成厚镜,其他人也跟着乱喊就传成了侯镜。”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柳铭介绍他的时候笑了两声。
季秋瘪瘪嘴,刚刚好尴尬呀!
老余:“有意思,上个班得了个花名。”
苏里一脸不屑:“不知道是从哪个互联网大厂学来的坏癖。”
唐志毅嘬口啤酒,举杯冲着匡仪那桌问道:“他们去敬酒了,你们不去?”
桌面上静悄悄地没人回应,他等了三秒很无趣,便端着酒杯走人了。
苏里:“你去吗?”
季秋:“你去吗?”
老余:“你去吗?”
三人击鼓传花问了一圈,彼此试探着对方眼神。季秋伸手一招呼,大家往前探了探,全都聚在一起,小声交换意见。
苏里:“不熟。”
季秋:“不想。”
老余:“不去。”
仨人心领神会,举杯齐声:干杯!
真团结啊!
那得了,该干啥干啥吧!老余加菜,苏里豪饮,季秋打瞌睡。
这番场景又被邵研看在眼里,“关系不错啊,有情况?”他实时透露想法给匡仪,实在是又烦又躲不掉。
不过三人成虎小队到底还是去喝了一圈,只不过没有挨个儿敬酒,只是一起举杯走个过场。
韩思嵛吃了前半段,后半段再怎么被劝也不肯动筷,唐志毅老婆夸了她一晚上,从气质到身段,恨不得把她夸出花儿来。
一波波来敬酒的同事也拿韩思嵛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一会儿说要帮着介绍对象,一会又说优秀的男性就在身边,眼里怎入得了其他男人。
匡仪一向不喜欢拿人名声做话头,一旦有此类发言便会尽快结束客套,饮酒了事。
酒足饭饱花费了两个多小时,季秋窝在隔间角落一个瞌睡接一个瞌睡。
终于,回家的号角吹响,一行人才得以返程。
两拨人分坐两趟电梯下了楼,季秋卡在最末尾,下了楼便孤身站在广场上撑伞、吹风、等坐车。
今晚喝酒的同事不在少数,赵苏里也被迫冒雨开车,老余放心不下他,当然更多的是惜命,坐在他副驾上准备随时把握方向盘。
“嘟嘟——”汽车鸣笛吸引她的注意力,季秋从雨丝中辨认出邵研的模样,他正招手喊她过去。
雨夜碰上车流加塞,季秋没能仔细辨认车辆,等上车才反应过来并不是邵研的车子,反而是……她领导的。
肃穆、压抑的氛围直冲颅顶,季秋动作缓慢,僵硬地系好安全带,故作随意地瞟了一眼后座。妈耶,匡仪抱着胳膊正在闭目养神,车里也飘散着酒味,很简单联想到他应该是喝醉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韩思嵛收好雨伞钻进后排,身边跟着唐志毅的财务老婆,听对话应该是耽误了一会儿,车子排布不开才坐了上来。
这怎么行?后排男女得多拘谨。季秋忙开口建议换座:“我和匡大换——”
韩思嵛咔嚓打断她的发言,从包里掏出一沓字帖递给她道:“你的东西,收好。”接着和邵研说道:“邵总我们快走吧,后面的车在堵着呢!”
季秋被韩思嵛噎住,只好接过字帖放在中控台上,没再说下去。
韩思嵛夹在两人中间,随着每一次颠簸转弯慢慢靠近匡仪身侧。邵研有意无意看着车内后视镜,大概也发现一切端倪。
许是在饭桌上持续输出了半天,车上静悄悄的无人说话,只有雨点敲打在玻璃上的闷响和偶尔亮起的转向灯提醒。
邵研一次次放下后排的两位女性,尤其在韩思嵛下车时,她再三确认匡仪的状态,十分放心不下。
车子再次启动,天上下起了大雨,雨点更密更猛。嘀嗒嘀嗒打在车顶,车窗渐渐模糊了,车上放了一首轻音乐,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季秋直勾勾盯着她的字帖,上面闪着路灯的反光。邵研突然开口问季秋晚饭好不好吃,吃饱没有。
他连喊匡仪好几声都没有回应,邵研很不解:“可能醉了吧,不知道他酒量什么时候变这么差了。”
“哎小秋,你这字帖拿了一路,看来想练笔的决心很强啊!”邵研忍不住调侃道。
“哪里哪里。”季秋搜刮肚肠找借口,最后推脱说是给林瑞安准备的,“他最近对汉字很感兴趣,托我帮他物色物色。”
等会儿,嘶——季秋眉毛一沉仔细分析。哎呀妈耶,她晚上刚和林瑞安在楼梯口打过照面,匡仪当时也在场,这不就不攻自破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露馅儿没关系,反正匡仪很忙,肯定记不得这些零碎的东西。何况,他现在应该是醉倒不省人事了。
“小秋,我能问你点私事吗?”邵研摸摸鼻子,先征求下意见,免得太过唐突。
“啊……可以呀!”
得了准许,邵研调整调整坐姿,把身体靠过来一些,小声问道:“你有对象吗?”
“没有。”季秋脱口而出,紧接着就是后悔。
她脑门子飞速运转,以往遇到此类问题都是能糊弄就糊弄,可是今天嘴巴太快了没刹住。
邵研顿时打开话匣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就差打开企业微信通讯录一个个介绍了。
“其实我订婚了。”
季秋冷不丁撂下一句,把邵研惊得踩了一段刹车。
“嘶……诶可你刚刚——”
“您一说我才想起来的。”
“这也能忘?”
“您不知道,我和对象的关系特别好,青梅竹马,老小就在一起,所以我老忘了和他订婚了。大概是年岁太久了,我们相处下来像亲人一样。”季秋言辞恳切,特地转头诚恳地和他对视,确保邵研能听进去她的风言风语。
“你别骗我。”邵研依旧哭丧着脸不愿相信这番辞令。
“不骗你!戒指就在我抽屉摆着呢!等我戴上证明给您看。”季秋舔舔焦灼的唇边,为编瞎话不打草稿的自己捏把汗。
【桃子、桃子、我爱死你了!】季秋满心欢喜,感谢陶晞错把戒指寄给了她,不然此刻连编瞎话的素材都没有!
此时远在几十公里外的陶晞喷嚏打个不停,就是想不起来谁在念叨着她。
“我不信,那么重要的东西你能随便放。”邵研斩钉截铁就是不松嘴。
“我个人不喜欢戴首饰。”季秋亮出光秃秃的手腕、脖子、耳朵和手指证明自己没骗他。
“我总觉得你在框我。”邵研也是被噎到无语。
“那您明天来办公室的时候留意下我,看能不能拿出戒指不就行啦?”季秋言语欢快,极力保证瞎话的完整性。
邵研脑袋发热,不想再绕了,他语重心长地建议道:“得戴上,不然有人会错意。”
季秋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您说得在理,等领证了我就把结婚证拍下做头像,这样就没误会了。”
邵研终于缄默,不知道是被季秋说服了,还是懒得继续搭理她的鬼话。他长叹一口气,为手底下的单身汉子感到惋惜。
萧瑟的乡道漫漫无边,偶尔有飞驰的汽车碾过身边。
后排似醒非醒的匡仪悠然睁睛,偏头望向窗外,忍住了溢出嘴角的笑意。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我在工厂拧螺丝更新,第 97 章 戏骨(下)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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