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来坐在一个大石上看上山的人群络绎不绝,便知这玉蝉寺香火有多旺盛。
增在这住过三天的记忆,每天早上,那破旧简陋的寺庙总是挤满了上香祈愿的人,不论春夏,不管秋冬,人们怀着希望而来,满心期待下山。
这一次我只作为香客,虔心祈祷。
愿家人康健顺遂,我能有个美满的家庭。
“小姑娘,你自己来的啊?”和我搭讪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阿姨,她坐在我旁边,双手合十,朝山上拜了拜,“这山上的寺庙很灵的,你是来求姻缘的吧?”
我点点头,就算是吧。
不来这玉蝉山,我何来姻缘一说。
“这么巧,我也是来给我儿子求姻缘的,你看这玉蝉山就是灵,阿姨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我有缘。”
我:……
不是,阿姨,你听我狡辩,我来求的姻缘已经有目标了。
“你看这上山还有一半距离,阿姨觉得咱们也不用上山了,不如一起下山,找个地方喝喝茶了解一下情况怎么样。”
我有些尴尬地站起来:“阿姨你误会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我来玉蝉寺纯粹是来……”
话还没有说完,阿姨已经失望地打断了:“唉,这样啊,也没关系,这上香祈祷,哪有事事遂了意,总有失灵的时候,小姑娘要不你记个阿姨的电话,实在不行你再给阿姨大个电话怎么样?”
婉拒了阿姨的好意,我觉得我这一趟,即便没有佛祖保佑,也总不会失败了。
天渐渐热起来。
我花了五块钱买了一根老冰棍,边吃边往山上走去。
已经有人从山上下山,我看看手表,才刚早上七点三十分钟。
上香的人总是觉得,越早上香便越灵验,其实心中有佛祖,就是半夜来甚至不来,也不会有太坏的运气。
千阶梯,我已经走了九百九十层,眼看着胜利的曙光就要来临,突然的大风和滚滚乌云,来得有些措手不及。bïmïġë.nët
要下雨了。
不知大师父能不能允许我进去躲雨。
既然选择相信佛祖,来上香的人们便不会对佛祖怀有不敬之心,即便这大雨来得如此猛烈,被困在山上的人也不敢随意在寺庙中走动。
我快跑了几步,还是赶不及雨的速度,抱头鼠窜一般跑寺庙,迎面和维持秩序的修远大师撞了满怀。
“女施主……”修远大师刚要道歉,抬头看是我,有点诧异,“你是裴师父?”
“是啊修远大师,来不及说了,我先找个地方避雨。”
这寺庙中的人,也只有我才会不管不顾,冲进一间禅房吧。
从未想过见面如此草率,在下着大雨的玉蝉寺,我曾住过的那间禅房,和白霁突然面对面。
他光着上半身,正坐在凳子上,对着镜子给自己剃度。
等等,剃度?
岂不是真的要当和尚!
“刀下留发!”我大喊一声,几步跑过去抢走他手中的电剃刀。
“裴沐?”
“你别想当和尚,我还要给你生孩子呢!”
佛门圣地,我也不知道生孩子这三个字是怎么从我口中说出来的。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白霁就像在看神经病一样,足足愣了十秒后,才想起来找自己的上衣:“你胡说什么呢!”
“我没胡说啊,咱俩结婚,你难道不想要孩子啊。”
有些尴尬,但一见面就讨论生孩子的事,属实有些早了。
白霁给我找了一件他的衣服,让我把湿衣服换下来,他自己离开禅房,去帮修远大师忙碌。
大雨下了很长时间,寺庙内搭起了雨棚,供无法下山的人避雨。
我独自躺在禅房的床上,就像几个月前住在这一般,翻看着房中的佛经。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一切事物唯心而定。
不知过了多久,白霁端着两碗面进来,我这才发现,原来已经正午时分。
依然是只有绿叶菜的清汤面,我下床看了看,噘着嘴坐下。
“吃吧。”
场景有些熟悉,白霁坐在我对面呼噜噜地吸着面条,而我却完全吃不下。
“你吃不吃?”白霁的碗中已经见了底,看我只吃了两口,又来问我。
我耸耸肩,习惯性把我的碗推到他面前:“你继续。”
没有任何疑问,我的那碗面也被他消灭干净。
“说吧,你来玉蝉寺是想……”
“我想给你看样东西,不过没有带来,放在山下我住的宾馆里,得劳烦你跟我下山。”那家谱又厚又重,我怎么可能背着它负重上山。
白霁没有及时回答,他顿了顿,从口袋摸出烟盒来:“如果我不想下山呢?”
“入股不亏啊亲,我带了两样东西,你看了保证不会后悔。”
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燃,他狠狠抽了一口烟,面色冷得吓人:“什么东西?”
“一本是我们裴家的家谱,还有一样不能告诉你,如果不是惊喜,我也不会大老远来找你了。”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他在沉默中掐灭烟头,又想点一根,被我快一步抓住,炫耀地抖了抖:“你不跟我下山,我就告诉大师父你抽烟,让他老人家把你的烟全部没收。”
烟,大概是现在拿捏白霁的最好筹码了。
“裴沐,不管你怎么努力,我们都不会在一起,我们是……”
“哎——”我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能不能在一起,你跟我下山之后就知道了。”
我这人不忘本,临下山之前,还不忘叩拜大师父。
大师父什么都没说,只让我们快些离开,佛门清净之地,容不得我们在此胡闹。
玉蝉山下的某个农家宾馆,在白霁面前摆放着两样东西。
一本裴家族谱,一张不知名的叠了四折的白纸。
“你先看哪一个?”
白霁没有说话,首先拿起白纸。
那张纸不是别的,正是我去检测中心的DNA化验单。
在得知白霁在玉蝉寺后,我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他,而是先去了白霁的家。
化验单是我和白霁父亲的DNA检测,显示的结果是我们的DNA几乎没有什么相近的地方。
也就是说排除我和白霁是亲表亲的可能,那一点点的相似,已经经过专家证实,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为什么会这样?还有你和左和煦的三世姻缘呢?”白霁显然已经看明白我给他准备的惊喜,我明明看见他已经嘴角上扬,却在提到三世姻缘后,又冷静下来。
我把族谱往他面前推了推:“看完第二个惊喜,你就明白了。”
尘归尘,土归土,落叶归大地,裴沐归白霁。
后面的事,大约不用过多赘述了。
两年后,我的凶宅灵异事务所开业大吉,付星带着她的新婚夫婿前来祝贺。
至于为什么是两年后才开事务所,还要怪那一夜玉蝉山下的小宾馆里,我们太尽兴了,带来个意外收获罢了。
“我干儿子呢?”付星提着大包小包的婴儿用品,不像是祝贺我事务所开张,倒像是来上货的,“我都一个星期没见我干儿子了,快抱出来让我玩玩,我买了好多玩具。”
“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母后大人不撒手,说我这事务所晦气,禁止你干儿子来。”
付星满脸写满了失望,重重叹了一口气,说要去找我妈她阿姨算账。
“对了,你开张这么大的喜事,左和煦没来恭喜吗?”付星看了一圈没看见一个熟人,难免有些奇怪。
我摇摇头:“我结婚,生孩子,哪个不是大喜事,他不是也没来么,他啊,现在正在国外,和他的小女友恩恩爱爱呢。”
“你还真相信?”付星一副嫌弃的嘴脸,“也就骗骗你这没脑子,一孕傻三年的。”
不相信还能怎么办,哭着求他回来吗?
就算是骗我也好,他真的在国外逍遥快活也好,只要左和煦觉得舒心,还在乎什么其他。
随他去吧。
见我没有说话,付星立刻换上不正经的表情:“说实话,你这事务所是挺晦气,就是我来,都有种上坟的感觉。”
“去去去,闭上你的乌鸦嘴。”我给了付星一巴掌,要不是我电话响起来,我肯定再给她来套组合拳,“屋里有零食,先把你的嘴堵上,我先接个电话。”
来电显示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在家带娃一年,已经习惯很少有人给我打电话了。
“你好,我是裴沐。”
“裴大师,你可得救救我们一家,我们刚买了一套房子,周围邻居都说是凶宅,您快来看看吧……”
事务所刚开业,我的第一单生意迫不及待地找上门。
“老公,来活了。”我冲着屋内大喊一声,马上一个没什么表情的身影立刻出现。
“走,去接我们夫妻俩的第一单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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