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从轿中出来，快步往户部衙门赶去。
户部门口的卫兵一见是首辅大人来了，连忙单膝跪下迎接。
张居正也不用他们去通传了，径直往户部大堂快步走去。
人还没到户部大堂，张居正就喊道：“少伯，少伯！好消息啊！”
范蠡在大堂中正拿着账本发愁，听到张居正的声音，赶紧起身迎了出来。
两人在门口刚好碰头，范蠡正准备见礼，就被张居正拉着往里走道：“少伯，老夫可是给你带好消息来了。”
范蠡苦脸道：“首辅大人莫要拿下官取笑了，下官这里已经火烧眉毛了，哪里还有好消息？”
张居正拉着他到椅子旁坐下，自己坐在他的一侧，从袖管中拿出了一本折子道：“这是川蜀巡抚邓艾的折子，刚送到内阁，老夫便将它拿来给你一观了。”
范蠡忙摆手道：“封疆大吏的折子，下官可不能随意看。”
张居正此时心情正好，笑着道：“已经做了票拟了，皇上也知道了，本来就要发到你们户部存档的，这不，老夫正好要来户部找你，就给你带过来了。”
范蠡这才接了过来，翻开一看，顿时一拍茶几站了起来：“好哇！两百五十万两！川蜀一省竟然收了往年十倍的税银！太好了，这下倒可以一解国库的困难了。”
张居正见他如此兴奋，捋须笑道：“哈哈，范尚书这下可是巧妇有米了，不再找内阁要银子了吧？”
范蠡脸上微红，朝张居正一拱手道：“前些日子，范蠡多有得罪，望首辅大人见谅。”
“哎哟哎哟，可不敢，少伯也是为了大夏着想，老夫岂有见怪的道理？”张居正忙托住了范蠡的手臂，道，“只是……”
范蠡抬头问道：“只是什么？”
张居正叹了口气，摇头苦笑了声：“只是福兮祸所依也，有好消息，老夫还有坏消息。”
范蠡道：“有了这两百五十万两，再坏的消息下官也能接受得了。”
张居正心中暗叹，范尚书还是太年轻了。
片刻后。
“什么？皇上要免了江浙两季一年的税银？还要再免归燕行省三年的税银？”
范蠡一直以气度稳重闻名，可今天，他也绷不住了。
这声音快要快将户部大堂的房顶给掀了。
“这，这，这明年日子还过不过了？江浙行省可是大夏的银粮重地，免一季都会让下官头疼一阵了，免一年，下官这户部尚书还怎么干？”
张居正劝道：“少伯，不要激动么。”
“下官怎么能不激动？皇上金口倒是开了，可下官这是把裤子当了都不够国库花销啊！”
“少伯，你听老夫一言。”张居正继续劝道，“这两年大夏花销大是因为大事小事都累到了一起。你看荆楚国战，太后圣寿节，皇上亲政大典，然后又是国丧，加上两场大仗，国库自然是入不敷出。”
张居正掰着手指头把这两年的花销算了一遍，道：“银子花的是多，可也要看花了这么些银子干成了多少事对否？”
范蠡这才沉着脸点了点头。
“依老夫推测，从眼下开始的两到三年时间，大夏应该没有什么要花大钱的地方，因此花销比过去两年要少上许多，即便是皇上免了两省的税银，国库应该也能支撑。”张居正缓缓道。
范蠡心中暗暗算了笔帐，然后才道：“首辅大人所言不错，可即便如此，下官算了下，国库最多只能做到收支平衡而已，想要盈余却是极难的。”
“能收支平衡就可以了。”张居正呵呵笑道，“等这免税的日子一过，那盈余不就来了么？”
范蠡道：“可下官就担心，若是在这两三年中发生什么意外，那国库又要入不敷出了。”
他一拍茶几道：“不行，下官还得给皇上上个折子，将此事与皇上好好说说，再怎么归燕行省的税银免个一年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张居正却道：“万万不可！”
“为何？”范蠡皱眉。
张居正道：“这个么……老夫也不好和你多说，总归是内阁的一些事情，但是少伯切记，不可给皇上上折，否则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范蠡盯着张居正，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其中关键，点头道：“首辅大人说的是，这个折子，下官不上了。”
张居正放下心道：“如此甚好。川蜀这二百五十万两银子能解燃眉之急了，只要支撑到十月份，荆楚、两广、直隶的税银到了，那这个年就能过好了。”
范蠡点了点头：“今年应该是无忧了。”
正当张居正和范蠡认为他们已经解决了最大的麻烦时，川蜀往京都的路上，却出了大事。
霍去病此次进京是去正式受封的。
他跟着卫青从军多年，除了去兵部报到述职，便也没有在京都呆过。
这次朝廷给了他三个月假期，到京都好好过个年。
顺便朝廷还会正式给他加封冠军侯，授印典礼也会在京都的新府邸中举行。
他到川蜀时，恰逢邓艾安排税银上路，他便自告奋勇接下了护卫税银进京的任务。
他和邓艾也算是老相识了，当年在川蜀任职的时候，两人的私交就很好。
而邓艾也深知霍去病的能力，将税银交到他的手里，也十分安心。
如此一来二去，本来要到京都度假的霍去病，却担了个押送税银的差事。
不过霍去病也没当回事。
如今大夏境内安定，别说劫税银了，在众多得力的官员治理下，起码能做到盗贼肃清的地步。
往年川蜀还有些所谓的马匪，可谁都知道这些马匪都是川蜀豪族秘密支持的，甚至有些川蜀豪族下马收田租，上马劫银两，不亦乐乎。
可随着川蜀之乱的平定，顺带着连马匪也被肃清一空。
所以在霍去病看来，帮忙押送税银不过是顺带手的事。
可偏偏就这顺带手的差事，却出了大岔子。
在他跟前，一队蒙面马匪正气势汹汹盯着他们。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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