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相信吗?”他偏过头,看着脚边被咒语打出的凹槽,声音有些发笑。
“刚见面就想让我死掉,是不是有点不太好,父亲。”
仿佛是父亲这个称呼触动了里德尔,他的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但最后还是定格成一个冷漠而傲慢的样子。
“这不可能。”里德尔的声音缓慢而笃定,他看着站在那的卡尔,觉得这一切像是个蹩脚的骗局。
“如果你在这,我就不会在这了。邓布利多就像当年一样狡猾,他总是喜欢算计一切。”
他以为是邓布利多安排了这一切。
卡尔抬眼直直看向他,对他故弄玄虚的话语感到些微疑惑。
从那双酷似自己的眼睛里,里德尔就像看见了一只懵懂的小兽充满着不安的试探。
因为某句意味莫名的话让卡尔不得不思考起背后的含义来。
他不懂,什么是如果他存在,那么他就不存在了。
卡尔觉得他应该告诉一点对方不知道的,而卡尔迫不及待想告诉他的。
“劳拉死了……”
他的声音很空,卡尔似乎害怕惊扰了所怀念人的灵魂。
而里德尔对这句话的反应比他想像的,要大的多。他愤怒的视线灼烧着卡尔,就像被戳到逆鳞一样开始咆哮。
“闭嘴!邓布利多的走狗……根本没有人能够伤害她,除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贸然停止的话语就像铡刀上的绳索,在突然断裂时发出沉闷的一声,便撒下一地寂静,却满地鲜血。
因为卡尔空洞又仇恨的视线望着他,如初一辄的表情甚至让里德尔恍惚看见了当年的自己。那个被抛弃在孤儿院的自己,怨恨父亲的自己。
里德尔愣住了,他的手指颤抖着缩回袖子里,甚至后退了一步。
有些恍惚的里德尔抓着自己的额发,一遍一遍地呢喃着。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不可能这么做!”
里德尔在一瞬间溃不成军,他死死压着心脏弯下了腰,就像窒息了一般。
他甚至在辱骂着卡尔,认为他是个卑劣的骗子。这让卡尔有一瞬间以为他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心痛。
但这不可能,他只不过是一段记忆。
冰冷的,被人摈弃的记忆。
卡尔冷漠地看着他有些疯狂的样子,就像是看了一场一个人独自演出。
但很快,这样旁观的他没来由地哽咽起来,心脏痛到抽搐。
但这样的疼痛他无比熟悉。
在逝去的无数个夜里,他经常这样痛醒过,伴随着鼻尖的血腥味经久不散,呕出胃里的所有东西却还是被梦魇抓住。
他的夜里没有黎明。
就像这么多年,他一直没能从那个房间里离开。
现在,卡尔突然可笑地发现,原来除了自己,也会有人因为劳拉这样痛苦。
而他却是我未曾谋面的父亲。
“是食死徒杀了她,”卡尔的声音被痛苦折磨着,他难以压抑喉咙深处的喘息。咬着牙,含着血腥味将那个夜晚撕开给他看。
“她死的时候我就在房间的门缝里看着她,此起彼伏的恶咒折磨的她遍体鳞伤,哀嚎和鲜血染红了她最喜欢的羊绒毯子。”
卡尔近乎残忍地描述着,唯恐漏去了一点细节。
“她让我快走的时候。”
“食死徒就这样切开了她的喉咙……”
半跪在地上的里德尔就像突然失去发声的能力,他就这样僵住了。
“爸爸,你真应该看看那个场面。”他的眼泪从微笑的唇角滑落。
“劳拉死了。”
“而这都是你的错。”
卡尔泪流满面地看着仿佛死去的里德尔,他憎恨着,愤怒地诅咒他。甚至不惜让自己重新想起地狱一般的场景都要让他得到和他一样的痛苦。
因为他永远不知道劳拉到底经历了什么,也永远不知道一个爱着他的女人死的有多么孤独。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父亲,是伏地魔。
他一步一步走到里德尔的身边,目光憎恶地看着他有些颤抖的身体。
“可为什么你还活着……”
卡尔听见自己轻轻地问他,诅咒着他下地狱。
……
从管道里传来尖利而嘹亮的鸣叫声,火红的大鸟福克斯从里面飞了出来。
波特狼狈地从管道摔进了水池里,而蛇怪从波特背后的管道里探出头。
福克斯勇猛地冲了上去,锋利的爪子张开就像捕食的鹰。就像一阵迅疾的风,福克斯略过蛇怪的头顶的一刹,狠狠抠出了它的眼珠子。
蛇怪挣扎着,哀嚎着到处翻滚。
哈利的手臂被蛇怪的牙齿贯穿,脸色惨白地从福克斯丢给他的分院帽里抽出格兰芬多的宝剑。就当他准备在蛇怪重伤的时机杀死他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怒吼出声。
“不!卡尔,小心!”
哈利看见蛇怪翻滚着,冲着石台上去了。而石台上,是卡尔脆弱毫无防备的背影。
被痛苦和仇恨蒙蔽了感知的卡尔没有听见波特的尖叫声,他只是看见里德尔抬起头看着他。
“对不起……”
颤抖的唇将未吐露的话语咽了下去。
然后他被里德尔用力推开,卡尔毫无防备地滚到水池里的时候。蛇怪挣扎的巨大尾巴狠狠抽上了里德尔的身体,而被击飞的里德尔撞上坚硬的雕像发出巨大的闷响。
卡尔从水池里站起来,不停地咳嗽着。他发愣地看着那个毫无声息的躯体。仿佛还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等待已久的波特在这个时候趁着伏地魔失去意识,将格兰芬多宝剑插|入蛇怪的眼睛里。
蛇怪终于死了。
他踉跄着想把宝剑□□,可是手臂上的毒牙让他开始流失清醒的意识和仅有的力气。于是他费劲全力跑到金妮身边,看着手臂上的毒牙想到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波特摊开日记本,将手臂上的毒牙拔下来。
“卡尔,很快就结束了…”他看着卡尔,朝他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然后就这样狠狠扎了下去。
卡尔想尖叫着阻止波特,最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书页在毒牙的贯穿下流出鲜艳的红色。
像极了劳拉身下的羊绒毯子。
他难以自抑地捂住嘴,疯狂地呕吐起来。
卡尔恍惚听见有人在喊他,甚至看见了潘西和布雷斯朝他奔跑而来的身影。
他最后看见的,是里德尔溃散的身体。
像被燃尽的纸张,破碎成黑色的灰烬。
身躯沉入水中,意识归于黑暗。
……
卡尔站在霍格沃茨熟悉的走廊上,他的身边是来来往往的学生。
但有人穿过他的身躯。
这里应该是里德尔的记忆,卡尔想起来了。他昏迷时感觉到有一股陌生的魔力流入他指尖,看来这不是错觉。
很快,卡尔看见一个把斯莱特林袍子穿的七歪八扭的女孩从他面前经过,褐色的长发被粗暴地束在一起。
她的身后跟着两个低年级的孩子。
那是劳拉……
卡尔有些不确定地抬手去触碰,他走了两步,脚步越来越快,最后疯狂地奔跑起来。他追逐着劳拉的身影,可是却还是愈来愈远,直到看不见。
他听见背后有人在问。
“她是谁?”
卡尔回过头,面前是另一处窗口。
里德尔和某个斯莱特林站在窗边,扬着下颌看着草地上的一群孩子,卡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劳拉也在那。
突然卡尔失去感知,他又一次睁开眼,面前是一堵墙。而旁边的角落里静静燃烧着火把,他听见劳拉在说话。
“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吗!”
“什么?”
卡尔回过头,他看见劳拉扑进里德尔的怀里,笑得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又是一幕雪地,卡尔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劳拉开始出现在每一幕的记忆里。
喷泉结冰了,劳拉踩在喷泉池旁边窄窄的台阶上。她摇摇晃晃地往前走,身子一歪。
卡尔往前走了两步。
却看见里德尔架住她的胳膊,把她抱了下来。
他看见劳拉整理着里德尔的围巾,听他说话。卡尔听不清里德尔在说什么,却无比清晰地听见了劳拉对他的解释。
“我在车站看见你,当时你穿着斯莱特林的袍子,肩膀上有阳光。我觉得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看的人了。所以因为你,我拒绝了分院帽关于格兰芬多的邀请。”
劳拉看着里德尔,俏皮地眨眼。
“……”里德尔说了什么,表情显得有些无奈。
“没有为什么,”劳拉凑过去轻轻吻了他。
“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里德尔首席。”
他们拥抱在一起。
就像普通的恋人那样相爱。
他看见劳拉从里德尔的肩膀上抬起头,而隐隐约约的,卡尔听见有个人在喊劳拉。
雪花在这一刻停止了飞舞,时间也静止在这一刻。
卡尔听见身后有人踩着雪接近了他。他知道那是谁,于是他回头的时候表情毫不意外。
“伏地魔。”
里德尔就好像没有听见卡尔对他的称呼。他的表情很柔和,看着和劳拉相拥的自己,眼里甚至有缱绻的怀念。
“我以为,我向往永生便能得到永生……”里德尔有些突兀地开口。
“我还以为我能永远和她在一起。”
“但显然我两个都没能做到。”里德尔失去癫狂的执念,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斯莱特林学生。他看着劳拉的样子,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年。
“我只是一直想不起来为什么我要分离出关于劳拉的记忆,这明明是我一生中最宝贵的东西。”
里德尔自言自语,脸上的疑惑就像困扰了他很久很久。
直到他看着卡尔。
“虽然不明白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们曾经如此相爱。
“你也是我曾经期待的孩子。”
这句话让卡尔僵在了那。
他不知该作何反应。他本应该恶狠狠地反问他在食死徒杀死劳拉的时候,是如何想着现在这一幕下的命令。
可他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份迟到的解释让一切看起来就像个愚蠢的笑话,里德尔对他曾经的期待在现在看来如此讽刺。
如果劳拉还在的话……
一想到这里,他的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似乎一张口就会把摇摇欲坠的情绪爆发出来。他艰难地吞咽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在母亲死后,这是他第一次感到了这样不知所措的情绪。他本可以哭出来,甚至是边哭边辱骂着他。
卡尔感到了铺天盖地的委屈,脆弱的情绪让他压抑不住地眼眶发热。
但是委屈怎么能说清楚呢?
所以他什么也不能说,他也无法接受自己在里德尔面前流泪。
视线变得有些模糊,所以卡尔盯着远方的的雪景看起来冷漠的一言不发。
里德尔似乎不介意卡尔的沉默,他着迷地看着曾经那么相爱的恋人,目光不曾有一秒的转移,就像永远也看不够一样。
“没有这段记忆的我不再是里德尔,也不再是你的父亲。”
“所以别恨我……,也别让我伤害到你。”
“我爱你,我的儿子。我原本也想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
里德尔的声音很放松,他看着卡尔静静微笑的样子,连睫毛上都是甜蜜的弧度。
他似乎得偿所愿,但那就像是脆弱的冰面,美好只能留存于梦境,现实才会一触即碎。
“如果可以,请把我葬在劳拉的旁边。”
里德尔的目光眷恋不舍地缠绕着过去的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在雪地里消散了。
“我知道了,爸爸。”
卡尔对着空气回答着,眼泪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倾泻而下。
他曾经拥有一切,现在也失去一切。而卡尔终于在他父亲离开的这一天,知道了,他曾经有个期待他的父亲。
卡尔在里德尔留下的记忆走了很久,看清楚了很多过往。
他看到了里德尔自卑于麻瓜父亲的血统追求无尽的生命而创造了伏地魔的名字。
看见了他发现自己拥有斯莱特林的血统而感到欣喜若狂的样子,也看见了因为意外实验能力而打开的密室致使了桃金娘的死亡。然而里德尔恐慌着,将一切推给了海格。
甚至在劳拉的询问下欺骗了她。
他是那么脆弱又那么不择手段。他渴望得到,害怕失去。而劳拉是他黑暗里唯一的救赎。
卡尔在医疗翼醒过来的时候,眼里还有未干的泪水。
邓布利多守在他旁边,目光慈祥。
“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恶梦对吧……”这个白胡子的老人对他微笑。
他看着邓布利多,点点头。
“我想我现在醒了。”
邓布利多在这之后问了他一些简单的问题,卡尔毫无保留地对他解释了。这让这个一百多岁的校长显得很开心,他看着卡尔语气和蔼。
“我害怕伏地魔在你身上留下印记,如果只是过去的记忆倒是没有什么很严重的问题。我想休息一晚,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邓布利多看着他,又毫无头绪地开口说了一句。
“看来我该走了,你的朋友应该等不及了。”邓布利多朝他俏皮地挤了挤眼睛,就离开了医疗翼。
没过几分钟,德拉科就带着人推开了医疗翼的大门。
“德拉科!”卡尔的声音有些兴奋。
而德拉科看起来没那么高兴,他扬着下颌看着他,凶巴巴地教训他。
“麻烦精,我只不过回家呆了几天,你就又进医疗翼了。你是纸做的吗?”bïmïġë.nët
潘西可没有惯着德拉科少爷做派的性格,她从德拉科身边挤过去,抱怨他挡住了门,布雷斯也慢吞吞地晃悠着进来了。只有德拉科不高兴地看着他们,十分嫌弃。
“你还好吗?卡尔!”潘西看起来还不错,他有些担心地看着卡尔的被子。
“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你躺在水里的样子把我们吓坏了。你是不是断了条腿?”潘西一边说着,就要掀开卡尔的被子好好看看。
“不,潘西,我很好。”卡尔无奈地按住被子,朝她笑了笑。
“卡尔,你这样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潘西有些脸红地说着。
布雷斯开始嘲笑潘西是个看脸的花痴,然后他被潘西狠狠教训了一顿。
“好了,你现在不仅知道我看脸,还知道我手艺不错了,能给你破了相的脸缝上漂亮的蝴蝶结。”
正对着布雷斯的脸,是潘西蠢蠢欲动的魔杖。据德拉科解释,帕金森这个古老的家族以治疗术闻名魔法界,在圣芒戈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
而潘西有三个叔叔一个姑姑在圣芒戈的医疗首席上呆着。她本人也是打算在毕业之后去圣芒戈谋职,并且因为家族原因,她不能随时随地展现她优秀的治疗水平。
这让她有时候很暴躁。尽管上次下管道的时候,她已经治好了格兰芬多的罗恩关于尾骨断裂问题,还有哈利失血过多昏迷的事。
“你以为事情就这样算了吗?”
德拉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妙,轻飘飘的眼神看着卡尔就像是在盘算着如何教训他才能让他最大限度记住过错,且永不再犯。
“我们说说拉杰吧。”卡尔笑得真诚又乖巧。
德拉科冷冷地哼了一声。
所有人都以为德拉科是个临阵脱逃的混蛋,但只有德拉科和潘西,布雷斯以及达芙妮知道他在回家的那段时间做了多少事。
他和他的父亲卢修斯聊了一整夜。
最后终于让他父亲松口,允许他一定程度上的“胡作非为”,只要他保证不让马尔福家族失去唯一的继承人。
在这之后,他甚至动用了马尔福家的名声,暗中给邓布利多造势,把霍格沃茨内部的事加以编造,逼迫一些人不得不松口让邓布利多回来。
“不是你父亲……”布雷斯的声音在德拉科凶恶的视线里弱了下来。
德拉科有些愤愤地开口。
“我也以为是这样……可我注意到斯内普教授出现在校长室的时候就已经在怀疑了。我爸爸只是演了出戏,真正搅动风向的是拉杰家族。他们试图拉下邓布利多换人上台,而因为马尔福家的前科……所以裁定之后,一定由他们出人。”
说到这里,德拉科露出一个洋洋得意的笑容。
“肯特·拉杰现在一定很生气,由于预言家日报的添油加醋,他们家族现在站在风口浪尖上一定很刺激吧。”
卡尔并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但看上去似乎一切都好。
他得找个时间和邓布利多聊聊,看能不能把里德尔的日记本拿回来。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hp】过来!我不打你更新,第 53 章 五十三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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