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晚明日，九尾必能重回他体内。
忽然，一道高扬急切的声音传了进来，下一瞬就见姜娆急匆匆地闯进来。
手里抱着奄奄一息的小白狐。
“月九烬，你快看小白狐。它的伤明明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就连我给它输送灵力也没用。”语气里的焦急是月九烬从未见过的。
低头看眼搭在自己胳膊的手，他没说话。
缺了妖魄狐心，要不是有姜娆为其疗养，怕是早该如此。
见月九烬沉默，姜娆垂下眼眸。
“你也救不了吗？”
月九烬蹙着眉宇，不明白为什么是“也”，淡淡出声：“没必要。”
什么叫没必要？
是没必要救它？还是没必要为它难过？
看着男子眼底的冷然和淡漠，姜娆定住。
“你不想？”她低声问他，“我懂了，是我强求你了。”
说着便安静地朝外走去。
糯米说小白狐不是月九烬或她这种关键人物，所以它有心无力。而月九烬说没必要，小白狐于他而言更是早就起了杀意的普通狐狸。
看着姜娆突然落寞的神情，月九烬心口有点发紧，摁住了木门挡在她跟前。
“以妖魄狐心献祭，它是自愿求死。”
“献祭？”姜娆不解的看着他。
“妖界狐族有一支隐于雪山之巅的雪狐，雪狐周身雪色、狐性纯善，故雪域之灵许其'成愿'的能力，但'成愿'的代价便是以自身性命相抵。愿成则命陨，故很少有雪狐因'愿'献祭。”
愿成则命陨。
姜娆大为震惊，低头看着怀里痛苦蜷缩成一团的小雪狐，想不通竟是什么样的'愿'能让它心甘情愿以命相抵。
本想着自己去寻法子来救小雪狐，她呼吸窒住，看来是不成了。
“也不是没法子救它。”
话语刚落，月九烬便感觉女子的眼睛猛地亮起，目光灼灼地望向他。
心底涌起一丝异样，他松开手，身子倚靠着门：“它就是一只普通狐狸。”
“不一样。”姜娆笃定。
这是来到这个位面后，唯一一个不是因为任务而需要接触的对象，是在她无趣时出现的且不参杂利益的。
虽只与小雪狐相处几天，但就是不大一样。
“行。”月九烬郑重且严肃，“我救，但关键还是看它自己。”
雪狐因性情纯良得'成愿'机会，也因这二者易被为达目的者所哄骗，为此雪域之灵在助其'成愿'前让求愿者亲历献祭之幻镜，但凡在幻镜中短暂生出过悔意的，在愿成的一日内亦可毁愿求活；反之，则灵智全失，再无转机。
“那它……”
“灵智全失。”从无悔意。
所以月九烬会说没必要，原来竟是这个没必要法。
“因着你以灵力护其疗养使之强撑了几日。我可助它恢复灵智，借力混淆愿成的时间，之后便看它是否要毁愿求活。”
助小雪狐开灵智，姜娆做得到，但混淆愿成的时间……想来是九尾妖狐特有的本领。
摸了摸怀里的小雪狐，她忽地看向他。
“你会有事吗？”
女子透露出些许担忧的话语瞬间抚平月九烬心底的异样，眉眼微扬。
慵懒地靠近姜娆，近在咫尺的热气呼在姜娆脸上，月九烬笑了：“我惜命得很。”
姜娆微怔，点了点头。
连忙拉开和月九烬的距离，她觉得这一刻的月九烬似乎有点不一样。
因为要施展妖力，便不得不暂且除掉月九烬身上的缚灵锁。
姜娆有些迟疑，最初下缚灵锁是怕月九烬在极度愤恨下对她出手，但现在她抬眸看了眼月九烬……m.bïmïġë.nët
最终还是月九烬与天道立誓，誓不会借此机会伤她，她才解开缚灵锁。
缚灵锁一解，月九烬就感觉到体内充沛的妖力，是不再受限制的九尾妖力。
虽然还差最后一尾，但救个小雪狐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盏茶后，怀里的小雪狐悠悠转醒，冰魄色的瞳目中多了灵智。
它发出叫声，毛茸茸的狐狸脑袋亲切地贴着姜娆的臂弯蹭了蹭，眼底满是感激。
“它已有灵智，你先问它是否要毁愿求活，若它有这打算你再施力混淆时辰。”
生或死，在小雪狐一念之间。
若它执意不肯毁愿，那便是混淆了晨夜光阴也不过是徒劳。
月九烬与小雪狐说了几句，小雪狐也抬头回应着。
姜娆只听得懂月九烬的言语，既好奇又紧张地盯着怀里的小雪狐，盼着它毁愿求生机。
但又想起它亲历幻镜都未生悔意，便垂眸默不作声。
她在各个位面穿梭只为魂魄安身，换一线生机，结束没有归途的人间飘荡。而这小雪狐竟是为'愿'无了生志。
爱恨嗔痴，究竟是什么样的'愿'值得如此。浮生渺渺，只要尚存生机，'愿'或'不愿'不过一执之念。
不管它如何选择，相遇一场，就当这是为小雪狐做的最后一件事。
“它说毁愿求活。”
姜娆：“！”
她瞪大双眸，静静地看着月九烬，眼中像是有涡晶亮澈底的清潭，引人深入。
月九烬狼狈地移开目光。
“去雪域之巅，寻灵主毁'愿'。”
雪域茫茫雪色，一只小狐狸撅着尾巴在雪中蹦走玩耍，几乎是与雪山融为一体，忽然瞧见一丝突兀的颜色。
——是刺目的血色的一只杂毛狐狸。
小狐狸心软，将其捡了回去，日夜悉心照料，终于将杂毛狐狸养活了过来，并将其带出雪域之外。
“雪域凄寒，非他族妖类可久待，伤既已愈便赶紧离开。”
小狐狸说完便离开了。
杂毛狐狸看着她的身影和巍峨的雪域，久久不曾回神。
小狐狸依旧每天在雪中玩耍，不知多久后，回到洞府中却发现睲色一片，入目是刺眼的红，父母亲族皆为屠戮，悲痛之下又被刺中要害，妖魄尽失。
危急之时，一只杂毛狐狸将她救了回来，拖回洞府悉心照料多年才唤回妖魄。
并千方百计寻机会替她报复，拼尽全力手刃了小狐狸的仇敌。
杂毛狐狸奄奄一息，笑得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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