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推着自行车上班的她,被抓住后车座,一句“我下个月生日。”
厨房洗碗伴着哗哗的水流,从布帘子抻过一个脑袋,扔下一句。“我下个月生日。”
正洗着澡浑身打满泡泡哼着歌时,一个鬼影映在洗手间的玻璃门上。“我下个月生日。”
扫兴!小写的扫兴!大写的扫兴!一个不落地陷入死循环围着她转圈圈。心情前所未有地受到台风摧毁般的肆虐,唯有桌上一碟红烧肉能令她起死回生。
当筷子刚刚触及那红油赤酱Q弹的肉皮,他毫无悬念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桌边。正要开启那句挂在嘴边的经典磨人语句...
唐夏把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一扭头满脸的忍无可忍的劲头。“你能不能别像个破闹钟似的,想几点响就几点响!”
“你在生气?”他纳闷,她生哪门的气,气的是他才对。www.bïmïġë.nët
“难道我气的还不够明显吗?”她吼着人人得见的事实。
“就因为你这没把我放在心上的态度,肯定会忘的一干二净,只能这样催眠式的提醒你。”
他还委屈巴巴的呢,他的生日应该收到来自她的一大波的惊喜才是!反倒还得死乞白赖,自己争取求来的。
她快被他烦死了,狠狠地咬着嘴唇,闭上眼睛稍微稳定下情绪。“下月5号是秦大老爷的生日,我刻在骨子里,一辈子都不会忘。”
他总算得到了想要的保证,为了保险起见,又说。“你发誓。”
唐夏心累地带着仅存一丝的力气举起筷子,甩着白眼开腔崩出没情感的方块字。“我发誓,忘了自己也忘不了你的生日。行了吧?鬼神退散!”
在她马上拿刀砍人,酿成血案前的边界下,他这下终于心满意足。“欧了。”
‘该说的她都照着他的意思说完了,快走吧,别耽误本姑娘享用美食。’
唐夏的心中所想,显然是为了被他一再破灭而存在的。秦正磊拿过她的筷子,坐到对面夹着那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味道正点地陶醉着。
“这红烧肉真不错!”
在她还没来得及阻止,便碟子空空地现在眼前,还有那张欠抽的嘴脸荡着满足的笑,唐夏当场气得想吐血!
红瓢虫办公室里正热火朝天地议论着,也许用抱怨来形容更准确些。
“这是啥组织,啥工作环境,不仅搭精力,物力,还有财力,现在还要人命啊!”新晋职的小丁抱着脑袋要崩溃。
“能不能像个爷们儿样,这是积德行善的大爱之举。”蒋里对下属的要求只有一个,奉献。对于做不到的,给与全部鄙视。
“都死了,积德还有个球用?”小丁完全听不进去口号标语,继续说着普通人的心声。
“你不结婚,不生孩子?”蒋里诱惑他可以把福报留给下一代。
小丁带着自知之明,倍受打击地认清现实。“就我挣这两个钱儿,能养活自己都困难,注定了这辈子是单身狗。”
张哥在一旁插嘴,安慰小丁他还不是最惨的。“好好珍惜现在吧,骚年!等你结了婚,过着上有老下有小夹板式的生活,你连狗都不如。”
“消耗青春,消磨生命,死在工作岗位上,最后连个全尸也剩不下,惨啊,没有比这更惨无人道的了!”小丁来了个一比一高仿真版的因劳累过度,猝死在办公桌上。
“反正都是要死的,往火葬场的大炉子里一推,只剩下骨头渣子了。还不如造福活着的人呢,这也是另一种生命的延续。”蒋里用文件夹拍着装死的小丁,说着事实却不入耳的大实话。
“哈哈,小丁你就认命吧。”张哥大笑着,怎么听也算不上是给他打气加油的话。
“年轻真好啊,像我们早就没了反抗的心思了。”大李瞪着快要睁不开的眼睛,附带着两个黑眼圈。
“嗯嗯!”旁边被道出心声的同事们,应声赞同。
红瓢虫的例行小会,唐夏没赶上,蒋里代为传达。
“简单点儿说,就是上头总会的意思,开启一年一次的遗体捐赠动员活动。每人两个名额...”
唐夏刚要“啊!”她要上哪去弄人头,才能完成任务啊!还没等她叫出声,就听蒋里大喘气地又说。“我先声明这不是强迫,也不是硬性指标。”
唐夏还没等松的一口气吐出来,又听她再一次的大大喘气。
“但是吧...这个是咱们红瓢虫内部的老规矩,你可以把它当成竞争类的游戏,谁要是能完成名额,周末就不用站街。”
“站街主要是干啥?”唐夏听着这词儿怎么这么别扭,不愧是蒋里,什么话到她嘴里都变了味道。
蒋里详细地说着所涉及的内容。“就是挂横幅,发传单,有人来咨询,解答相关遗体捐赠事宜。这些你要事先好好了解清楚,以免到时候卡壳儿。”
唐夏听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同事们的众眼神中带着被解救的感恩,还有捂着嘴偷笑,这意思不要太明显,所有人都无疑地认为她是内定输家。“为什么就一定是我?”
“这不明摆着嘛,充其量捐你自己。你即没朋友也没亲戚的。”蒋里知根知底地说着她不仅一穷二白,还孤苦无依。
唐夏有那么一丢丢的尴尬,寻思了半天,冒出一句,充门面。“你不是我朋友吗?”
“抱歉,你下手晚了,我在两年前就把自己给捐了。所以你就认命地做好义务宣传员就行了。”蒋里不否认她这个朋友,但在特定这事儿上,帮不上啥忙。
“小瞧人。”唐夏才不想被一眼看死,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
“真不是小瞧你,我是帮你认清现实,宝贝儿!你现在被迫借住在那个...谁家,一天到晚夹着尾巴做人,活得跟一宫女似的,你还想要说服那个谁是咋地?”蒋里说到秦大总裁时,看了一眼四周的同事又改口用‘那个谁’来代替。
虽然蒋里说的都是现状,但唐夏强烈地表示不服,不战而败不是她的风格。
她端着刚出锅的诱饵去钓唯一的目标,极为正式地敲了敲书房的门,虽然她自认为没那个必要。
秦正磊正忙着处理公司未完成的工作,听到敲门声不用猜只有一个人,小姑是从来没那习惯的。
“老爸,进来吧。”
推门进来的她,让他颇感意外,并且还一脸甜笑地端着宵夜。
他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汤圆,告诉自己小心有诈。“你不会是想,把这个当生日礼物吧?”
“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是那么小气的人,我保证跟生日无关。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唐夏献媚又讨好地一脸真诚的假笑。
“说吧,有什么事摆不平了?”他所认识的她能乖乖地变成猫咪,只有一种可能。
“没有。只是想送碗汤圆给你。”一眼被看穿的唐夏当场否认,避重就轻地说着单纯的行为。
“是吗?那待会儿你可别有事求我。”秦正磊靠在书桌上,抱着肩膀跟个大爷似的,赐与她最后的机会。
她撵着小手指比量着,“是有一点点,对你来说都不值一提的小事儿。”
“嗯哼。”他冒出两个字,听她往下说。
“命啊,这么富贵的东西,我们却无法保障想活多久就能活多久,你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来....”
她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来开场充门面,忽悠蒙秦八角就好说了。她所谓的妙计刚实施了一半的一半,便被他硬生生地打断。
“停,我对保健品没兴趣。”
当她是什么,保健品促销员?唐夏秉承着崇高的意志,“你在亵渎我们红瓢虫慈善团体?”
“有话直说,没空跟你打哑迷。”他抻了个懒腰,回手拿起桌上还未处理完的文件。
“遗体捐赠。”她绝对够直接,答出中心思想。
他比她更直更果断,给与回复。“我拒绝。”
“为什么?”唐夏知道说通他会费些功夫,但从没想到他会拒绝的如此干脆。
她再接再厉地弘扬着大义,以便说服他。“这是造福世人的大好事,对你自己也能结善缘,积福报。”
埋头在文件中的他,抬起头直视她,目光逼人,意有所指地问向她。“那先来实现我的愿望看看。”
她错开那强烈的视线,避实就虚地拐了个弯儿。“我送你一份生日大礼,怎么样?”
她听出了他最想要什么,却在装糊涂,让他倍感失望,声音也随之冷了几分。“你在拿我的生日礼物做交易?这是你原本就欠我的,并且是三份。”
秦八角这家伙扯远了吧,现在在谈大事情又扯上陈年旧帐,反正就是不同意捐赠呗。她心里也明白这是强迫不来的,全凭自愿的事。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生他的气,只不过是不那么有底气地嚷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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