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被刺的生疼,一并的还有心。他仰躺回椅子,用胳膊挡住眼睛,闷闷地无力地带着心伤,扬起谴责之声。“你是个没良心的远视眼,看不见近处的幸福。”
尴尬一直在延续在以后的几天里,他和她像是商量好的默契似的,她早起,他晚走。她吃晚饭,他在书房。她躲上阁楼,他才出来。
这种淡而持续不断的低气压,弥散在家里的每个角落,连一向迟钝的秦珍都感觉出了不对劲儿。
“大哥,阿正这几天是咋了,饭也不吃,话又少的可怜。”
秦叔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想不出法子来。随便敷衍了句,“谁知道呢。”
“我知道,肯定是跟唐夏有关!我就说嘛大侄子跟她就不是一路人,他们俩走不到一块去。我们秦家的媳妇,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高攀的上的。”秦珍乱说也有说中的时候,一开口就收不住地说了一大车。
秦叔听的不入耳,拉下脸。“夏夏配不上,难道你有更适合的人选?”
“当然有了...我去洗碗。”秦珍差点把一直看好的沙琳秃噜出来,在最后一刻看到大哥的黑炭脸,立马收了碗筷逃进厨房。
秦正磊在院子里抽烟,一根接一根,不时地看着手表指针一再指向夜的深处。他带着自嘲冷笑着,即便是在这种糟到不能再糟的情况下,他仍担心晚归的她。
他知道这几天她是故意晚回来,虽彼此有意避开,但同一个屋檐下总是有避不开的时候,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啤酒味儿,多半又跟蒋里去了大排挡。
地上被踩熄的烟头越来越多,他本就烦闷的心焦躁不安,满脑子胡思乱想会不会出事。
正当他准备开车去找她,她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
他将整晚的担心全付之在满腔的怒吼之下,“这么晚,你去哪疯玩了?”
“加班。”她回了简短的两个字,将自行车支好,便朝屋子走去。
她如此的冷淡又是如此的随意敷衍,彻底激怒了长久处于这种相互无视,让人窒息的气氛中。他拽住她的胳膊,质问着心中迷之解不开的疑问。
“唐夏,我是哪做的还不够?哪做的还不好?让你几次三番拒绝我,不肯嫁给我?”
唐夏在几近发疯的他的眸中看到了震惊惶恐的自己,呆愣中说不出话来。
她迟迟的不作声,让他更加的抓狂,再次吼问着。“回答我!”
她在风暴中心清醒过来,凭他狂风暴雨的侵袭,就是死死抓着信念的桅杆不撒手。“我说过了,我只想诚实地掌握自己的生活。”
“诚实只能面对自己的生活,不能掌握。而你连诚实都没有,你是胆小鬼,不敢面对自己和我的胆小鬼。”他虽在气愤中并没丧失应有的理智,与她展开辩驳。
“我只想自由自在地活着,我错了吗?”她说出渴望已久的理想状态,反问他。
“自由是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否则就是自私!”她所谓的追求就是连同他一并舍弃,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那狗屁的自由。
面对他的连连指责,又从他嘴里说出‘自私’这两字,唐夏的心一路向下沉,甩开他的桎梏,一副破罐子破摔随你怎么说怎么想,满不在乎的样子。
“对,我就是自私,一向如此,你满意了吧。”
飞奔离开的她是那样分秒必争,她是有多厌烦他才会这样?他像踩在碎玻璃上,咔嚓的声响却来自心脏的位置,他痛到极致对着她的背影,嘶喊着。
“唐夏你有本事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自私!”
她在他面前表现得多冷漠,内心就有多失措。她仓皇地爬上阁楼,躲在角落里,溶于黑暗之中,伴着他声声质问响彻耳际,一直在心中竖立的自由信念,此时像个钟摆左摇右晃,她错了吗?真的错了吗?
黑夜将她包裹的严实,一滴滴晶莹却在暗处无法掩饰,每一滴泪都是过往的碎片,闪着不容忽视又难以忘记的光...
那年,正值仲夏...
唐有德叼着烟斗,讲究的西裤上吊着条纹背带现身在客厅。他经商的眼睛很贼,闪着算计,高高在上地用烟斗指着管家一旁的大男孩,很给面子地说着虚假的客套话。
“秦管家,这就是你儿子,长这么大了!”
秦正磊站在一旁没应声,心里鄙视着这种仗着有钱就是大爷的趾高气扬,他才不感冒呐!完全违背事前父亲要他主动打招呼。
“是啊,唐先生,阿正和夏夏都长大了,一转眼都要念大学了。”秦管家微倾着身体,欣慰地笑着回答。
唐有德虚假地感叹岁月催人老,“哎!他们长大了,我们都老了。”
“唐先生意气风发,正当年。”
秦管家响应着唐有德爱听的话,惹得他开心地大笑。“哈哈哈哈。”
秦管家主要是带着儿子来表达谢意,“还要谢谢唐先生,让我家阿正就读这么贵的私立学校。”
唐有德点着烟斗,挥了挥手里的火柴,还没来得及说‘小事一桩’,便被抢了先。
“秦叔,不用专门谢唐先生,他是别有用心,想找个可信的人监督看管我,怕我结交不三不四的人,不好出货。”
秦正磊看过去,皮衣黑裤,朋克夹克肩膀上是一排排尖刺的铆钉,火红的马尾吊的高高的,一脸叛逆和一身的戾气。
虽然他所知道的唐夏是任性大小姐脾气,不讨喜惹他烦,但仅几年不见却变得如此的陌生,判若两人。
“夏夏你乱说什么?”被说中的唐有德面子啪嗒掉在了地上,尬在当场。
唐夏冷笑了一声,歪着脖子问过去。“我说错了吗,唐先生?”
“唐先生也是你叫的,我是你爸爸!”唐有德更加面带难堪地,行使着父亲的权威。
唐夏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直言不讳地冲撞。“当你在外边跟那些贱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你想过你还是有家室的人,还是位父亲吗?是你害死了我妈妈,我这辈子都恨你!”www.bïmïġë.nët
“你...”唐有德被当着外人的面被亲生女儿揭了老底,脸色铁青,不知是气的还是心虚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说不出口了?不教训我了?”唐夏扭过冷漠的头,从秦正磊身边经过。如同他们从来不认识一样,没瞧他一眼。
秦管家叫住她,担心地说。“夏夏,你还没吃饭。”
“有倒胃口的人在,吃不下。”唐夏虽没停下脚步,却也在第一时间回答后走出了客厅。
她那被甩来甩去火红的头发,映在他的瞳孔中,像是赤焰在烧,而他的心却升起一阵凉意。
“爸,为什么叫我来这上学?你也看见了,唐有德那副巴不得我们时刻为他歌功颂德的嘴脸?从小你就告诉我,穷人要穷的有骨气。”秦正磊带着气恼地问。他不明白一向有原则的父亲,为什么会突然转了风向。
“阿正,让你来,不是我难以推辞唐先生的好意,而是为了夏夏。”秦父为儿子整理着床铺,把新的枕套换好。
秦正磊哑了声,听父亲继续说。
“你一定还记得,夏夏每年都会跟我回家一两次吧。”
“五年前就没再回去了。”他闷闷地说了一句,唐夏没再见,跟着父亲也极少回家,哪怕是过年也不例外。
“就是在那年,唐先生带女人回来被夏夏看见了,一把火把那女人的衣服全烧光,还那么小的孩子盯着那堆火,带着恨意地说,‘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只能有一个,妈妈由我来守护。’
从那以后,她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妈妈所有的遗物,还把唐先生赶出了原先的卧室。夏夏这孩子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跟唐先生的关系也坏到了极点。”秦父痛心地说着,这几年所发生在她身上巨变的原因,眼中布满了心疼。
“她对她爸都那样,我们又能做什么?”虽然他觉得唐有德活该,被自己女儿那样对待。
“夏夏一条路走到黑,我又怎么忍心看着不管。夏夏是调皮了些,但不坏,你和夏夏算是一块玩到大的,你最清楚她本质。现在你们又是同一个学校的,多开导她。”秦父说出叫他来的最终原因。
秦正磊面对父亲给予的希望,还有内心也不想看到今天陌生的她,没再吭声,算是答应下来。
——
秦正磊看着老师几次向这边看过来,他推了推一旁趴在课桌上的唐夏。
她睡的正香,被谁轻而连续地推着胳膊,抬起头看到是秦正磊,瞪了他一眼,她没空陪他玩又转过头继续睡她的觉。
讲台上的老师穿透力十足地喊着。“唐夏,站起来!”
唐夏像是给了老师好大的面子,慢吞吞地站起来,懒洋洋地说。“老师,我没影响你讲课,也没妨碍其它同学听课。”
“你上课睡觉就是不尊重我这个老师。”老师从讲台上走下来,摆足了谱要治理课堂秩序。
唐夏看明白了,杀一儆百的把戏她才没义务陪演下去。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月光下的傻瓜更新,第 104 章 自私的胆小鬼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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