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其中一名少年也开口道:“也是,好吧,那我们这就走了吗?”
随即便有人附和道:“走吧走吧,还留这儿干什么?别说这树林怪阴森的。”
“子婴,子规,你们快下来,我们走了。”
洛子规也道:“子婴,我们走。”
“是啊,走吧走吧,在这里多待一刻钟我都浑身鸡皮疙瘩。”
洛子规从树下跳了下去,谢禅却始终不动,只是开口道:“你们先走吧,我早些时候让流玉来接我,我怕就这么走了他找不到我。”
“子婴,你怎么把流玉叫上了?”
谢禅无奈道:“没事,看这天色,流玉就来了,而且他会武功,倒是你们赶紧回家,以免爹娘担心。”
他们这些人中就没谁家的爹娘不凶的,谢禅这么一说,他们也只好嚷嚷着散了,但夏轻却始终呆愣在原地,没有走的意思。
谢禅多少能够理解夏轻的情绪,便冲他轻笑着道:“夏轻,你别心里去,他们不是故意的。还有,今天谢谢你的小笼包。”
夏轻僵硬的身体似乎有了知觉,他抬眼看了看树上的谢禅,又徒然间低下了头,“我不喜欢迎合别人。”
扔下这么一句,他便一转身,走人了。
谢禅忙叫住了他,“夏轻,对不起。”
夏轻微微停滞了一下,又走了,“不怪你,我走了,你早点回家。”
他的背影很快隐没在林子里,谢禅耳畔就在是在这时候响起了一个愤愤不平的声音:“他这人怎么这样?”
谢禅被他吓了一跳,炸毛道:“你能不能别突然出现在别人旁边说话。”
洛子规哼道:“谁让你欺负人。”
这小子,果然还记得小鬼童的仇。
谢禅看他道:“你怎么不走?”
洛子规道:“陪你咯,这里那么可怕,万一你被野狼叼去怎么办?”
洛子规会留下完全在谢禅的意料之中,谢禅还算得上了解他,便有些哭笑不得。他真正要等的人根本不是谢流玉,若是谢流玉就算了,倒是另一个人很重要,如今陶晋没来,那个人就只能白来一趟了。
谢禅忙道:“不行不行。你是不知道流玉多婆婆妈妈,要是被他看见有你们跟着,他告诉我爹我就惨了。”他扯的这番鬼话自己都不信。
洛子规道:“其实我感觉流玉哥哥是不会做这种事的,而且你跟他说过了,不可能不会跟我们撞在一起。”
谢禅彻底没话说了,其实就算洛子规知道他要等的人是谁又能怎样,他们也不会怪他,反正陶晋没来,不会出什么事,他想了想,只好任由洛子规留下来。
人都走光了,四周可视物的距离越来越短,一抬眼,方圆五步以后的景物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虽说有洛子规在旁边,但就这么看着感受着,谢禅后背还是很不自在地起了一点冷汗。
说不害怕那绝对是假的,谢禅正琢磨着要做点什么来打发无聊和恐惧,远远地忽然传来了一阵零碎的脚步声,声声交错又间歇不断,似乎有好几个人正往这边赶来。
洛子规道:“子婴,你听到没有?”
谢禅点头,随即看向方才几名少年离开的方向——远处正有红黑白三种颜色的人影在树林穿杂交错,步伐匆忙地赶向这里来。
洛子规道:“他们怎么回来了?”
谢禅也是这个想法,待几人靠近了,忙问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带头的黑衣少年一边喘气一边道:“来,来不及了。”
洛子规皱眉道:“什么来不及了?”
一名少年焦急道:“子婴,陶晋来了,快躲起来。”
谢禅还没来得及反应,几名少年已在瞬息之间分散开,窜入了林子的矮丛木里。
谢禅没看到夏轻人,就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夏轻呢?你们谁看到他了?”
洛子规也跳下了树,还跟他们一起窜入了林子里,“他可能回去了,子婴你快躲起来。”
谢禅心一沉,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答应一声,很快又窝回了树叶里。
在树上的视野总是比在地上宽得多,他大老远就看见了一簇火光正向这里靠近,他有些紧张,忽然又开始纠结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对与错了。
不由自主就想起洛子规方才的话,谢禅不免会心一笑,沉吟片刻后,徒然间释然了——他们的安排何尝不是正确的呢?
少年蹲在那棵树旁边,两条胳膊偶尔动作,也不知道他在倒弄什么,黯淡的月光将他的白衣映照得凄惨森森。
陶晋靠近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少年诡异的背影,他先是很不确定地打着灯笼往前看了看,但似乎看得不真切,又往前走了几步。
看清那少年拽地的衣摆上浑是血迹后,陶晋的内心立刻翻起了惊涛骇浪,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面上却依旧从容道:“你,大半夜装神弄鬼,想吓唬谁!?”
陶晋的呼吸变得凝滞,他还是沉静道:“老子也不是吓大的,会怕你这么个玩意儿?你他娘的有本事转身,转过来!”
那少年果然缓缓地站起身来,垂下的衣袖里滑出丝丝狗血,他徐徐转过身来,再慢慢抬起染血的双手,一副张牙舞爪要扑向陶晋的动作,唇畔还伴随着森冷的微笑——而他所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跟中毒了一样滞缓,显得诡异阴森。
血不断地从少年指缝间滑出来,陶晋腿脚似被抽了所有力气般,一时没站稳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而他的掌心直接磕在了满是小石子的泥面上。m.bïmïġë.nët
他慌张地四下一打量,又疯魔似的盯着那少年一骨碌爬起来,他把灯笼往面前一横,声音也有些颤抖了:“真他娘以为老子不知道是人假扮的,有本事,有本事转过来!”
谁知道那少年却忽然间身形一闪,鬼魅般地隐没在了黑暗中。
陶晋简直欲哭无泪,“你他娘的到底谁啊!?”
谢禅眨了一下眼睛,大概掐准了时机,指尖迅速在笛孔上一按,顺手托住笛身往唇角一横,正准备吹奏出记忆中的旋律,谁知道就在这时候他忽然重心不稳,身体很快向着空旷的地方倾倒去。
谢禅下意识地腾手去抓树干,就来不及顾及手中的东西,那玉笛便因此从手中脱落,掉进了下方的草丛里。
谢禅心道:完蛋了。
那方草丛有了动静,陶晋又被吓住了,猛然间看向那里道:“谁啊!?”
那根笛子是谢文诚给的,谢禅一直视为他所拥有的最重要的东西,又怎会甘愿它落到陶晋手里。
本打算从树上跳下去捡笛子,却在这时,一阵阴森的曲调忽然从草丛里流泄而出——时而尖刻骇人,时而高低音在瞬息间转换,时而又平缓低沉,幽幽地回荡在整个空旷的林子里,凭添了几分诡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禅开始听到这曲子的时候就有些不适应,渐渐地还演变成了轻微的头晕。
等他察觉出了不对劲儿已经于事无补,下一刻就有些受不了了,他低低地闷哼一声后,下意识地腾手按住太阳穴,才缓解了一点晕痛,却也因此一脚踩空,从树上掉了下去。
彼时,那笛声的旋律生生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从中砍断似的,谢禅被人接住了。
那人带着他稍微旋转了一圈,就躲到旁边老树之后,期间那人落在胸口的几缕发丝被风掀了起来,从他眼脸扫过去的时候,痒痒的。
谢禅张了张口,那人却一刻也不耽搁,当即放下了他,再一抬手捂住谢禅的嘴。
谢禅也因此看清了眼前的白衣少年人,他当即瞳孔微缩,瞪大了眼睛,愣是被那少年脸上惨白可怖的妆容吓了一跳。
那少年冲他摇摇头,再抬手做了个噤声手势,谢禅连连点头后,又作势将双手掌心堵在耳畔,再看向谢禅眨一下眼睛。
谢禅没说话,却懂了他的意思,一连点头后,抬手堵住了耳朵,那少年微微一笑,又将笛子一横,继续吹奏方才的旋律。
方才无暇顾及陶晋的状况,听到这曲调时,谢禅脑海中只有难忍的崩溃,这会儿见了陶晋发疯的样子,便忍不住脊背发凉。
陶晋像是失去了他所有的意识,神情满是痛苦,发疯抓狂地扑向了那草丛,口中不知道在嚷嚷什么,却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似乎被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拦住了。
但越是被拦着,他越是疯狂地往前扑,却无论如何都在原地止步不前,谢禅能听见的声音非常微弱,自然就错过了陶晋惨叫的好戏。
谢禅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就觉得这曲子有问题,可吹这曲子的人是谁,他没有关注过这一行人中谁会吹笛子,但那人的妆容和服饰毕竟跟大家差不多,他又只能默认为他是孔名弟子。
只是谢禅很快又忍不住心想,为什么听了这曲子会头疼?陶晋怎么了?为何会止步不前?他像被一股力量拦住了,可他面前明明什么都没有。
见陶晋如此,谢禅竟鬼使神差地缓步走向了他,少年震惊地将旋律飞速从低音阶转换到高音阶,意在提醒谢禅。
他却跟着了迷似的走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在方才那一瞬间,他看到无数个身影鬼气森森地站在陶晋身后,所有人都身着一样的玄色制服,很像是一支军队,苍白如纸的脸上沾染了许多鲜血,双眼则无神地盯着陶晋的背影,却一点动作也没有。
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了,谢禅却忍不住想上前看个仔细。
那少年差点就想停下把谢禅拽回来,但那时谢禅已经走出去了,他也来不及了,只好皱着眉一边吹笛子,一边盯着谢禅的背影。
随着旋律高潮徒然间的转变,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陶晋双手按住太阳穴,在他面前四处抓狂乱撞,但就是抓不到他这里,像是看不见他一样。
谢禅眼前又出现了错觉,当即吓得踉跄了半步,差点跌到地上——又是那些人。
同样只在一瞬间,谢禅真怀疑他眼睛瞎了,不然怎么会看错呢?他松开手在陶晋眼前晃了晃,小声呢喃了一句,“你怎么了?”
陶晋崩溃的疯狂模样,竟无法令谢禅内心升起一丝快意,只有无尽的同情与不忍在脑海里盘旋。
他和陶晋,其实也没那么大的仇,最多就是陶晋让他丢了面子,难道还能有多的?
谢禅忽然脑中一个激灵,闪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些情况,与其说是鬼神作祟,不如说陶晋正深陷在阵法之中。
这些诡异的阵法,他似乎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类似的情况,那本书是……
正在此时,陶晋忽而又惨叫一声,转身跌跌撞撞朝树林深处扑去了,再没有什么东西能拦住他,他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谢禅刚有追上去的想法,那白衣少年就拦住了他的去路,谢禅看他一眼,追问道:“是不是奇门遁甲?你怎么会这个?还有,你这曲子有问题,对不对?为什么?”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不慕更新,第 9 章 攻心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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