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纱窗洒落在那株墨兰花上,将它那明亮的青白色增添了几分冷艳。
谢禅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看起来憔悴了不少,谢流玉推开门后,看了那兔崽子一眼,又吐出一口气,走过去轻声道:“别发呆了,喝药。”
但谢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极其入神,也没回过神来旁边的人是谁,更没有将谢流玉的话过脑子,就接过那药碗往口中送。
那小子无意识地喝下了半碗药,还没来得及吞下,就被满口的苦涩激回了神,眼睛徒然间睁得很大,瞳孔也骤然收缩起来。
谢流玉倒是眼疾手快,抬手就捂住谢禅的嘴,紧接着药碗就从谢禅手中滑落,摔到了地上,谢流玉忙口气命令道:“不许吐,给我吞下去。”
谢禅难以置信地看着谢流玉,双手用力扒拉着他的爪子往下拽,然而全过程徒劳无功——谢流玉毕竟是习武之人,那力气也不是吹的,这是拿笔的手和执剑的手的区别,更别说他谢禅自身还有病,难免会被那王八蛋趁人之危。
谢禅生生被他逼出了眼泪,不得已只好吞下那些药汁,但很快他眼里又光芒一现,下定了决心似的,谢流玉当即察觉了不对劲,暗叫一声不好后,清楚那小子已经把药吞下了,便索性迅速收回手,咬牙道:“你属狗的?!”
谢禅一松口就接连咳嗽了好几声,却任凭他怎么干呕,那些药汁就是吐不出来了,临了还没咬着谢流玉,导致他眼里满是心酸的泪,好容易恢复了正常,便气愤道:“谢流玉你个王八蛋!”
谢流玉嫌弃道:“嘁,被别人知道你这大少爷喝药还能吐,准备好数不尽的脸面吧——要不然到时候还不够你丢的。说吧,感觉好一点了没有?”
“你废什么话?”谢禅冷哼道:“话说你跟人林姑娘说清楚了没有?”
谢流玉眼眸忽然黯淡了,有些躲闪地避开了兔崽子的目光,摇头道:“没事,昨晚去的时候有条狗紧追着她不放,可能吓坏了,你不用在意这些。”
“那就好,不然你自己作死,我才懒得给你收尸。”谢禅这没心没肺的,居然就这么信了谢流玉的鬼话,竟也没多问,他顿了顿,又道:“对了,我要去一趟府衙,还有些事要处理,要是百姓找上门,老在家这么装死也不好。”
谢流玉附和道:“好,我跟你一起。”
谢禅的眼神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了谢流玉,他有多嫌弃,但谢流玉满不在乎道:“怎么,烂摊子丢给我之前你还想自己藏着掖着?没法儿练手,你节外生出来的那些破枝,我怎么给你兜着?”
谢禅道:“没有。我可不敢有这意思……”
他话还没说完,徐伯忽然就来了,大老远的声音还传到了他们这里,“子婴,流玉啊,有客人上门了,现在在大堂,听说要见子婴。”
谢禅和谢流玉对视一眼,看样子都很好奇谁会找他,谢禅没说话,谢流玉便应声道:“哦,就来,他们是谁啊?”
徐伯忽而叹气道:“小柚和她爹,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带了好几只大红箱子,我不好定夺,就来跟你们说一声。”
等徐伯回去招呼那位所谓客人了,谢流玉略一沉思过后,便转向谢禅道:“子婴,我昨晚一夜没有休息。”
谢禅:“……”
谢禅哼道:“我也才睡了两个时辰!”
谢流玉冷笑道:“反正来找你的,不关我事,你爱去不去,我懒得陪你闹,困了,我回去睡觉,您自便。”
“……”
谢禅觉得谢流玉简直太不是东西了。
大堂内堆了三只一字排开的红色大箱子,每只箱子上都绑上了大红绸布,而大堂两侧也同样一字排开了好几个人,正静静地候在一旁。
一名中年男人坐在一侧的副座处,摆出一副家里死人了的铁青脸,一杯茶端在手里可劲儿拨弄茶盖,就是没打算要喝。
旁边还有个穿着极为艳俗的中年女人,她这会儿正笑得花枝乱颤,乐呵呵地跟那中年男子说着什么。
看到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时,谢禅莫名地想起了一年前的那个老鸨,搞得他又浑身不自在了。
但他很快发现林柚也在,她面容有些憔悴,就那么埋着头,畏畏缩缩地站到中年男子身后,谢禅一眼就看见了她红透的眼睛,忽然有些怔愣了——不知道林柚是不是刚哭过。
谢禅抬头来看她,两人视线一撞,林柚回神似的,忙私底下冲谢禅用力地摇头。
单看那林老爹的神情,实在看不出什么来意,但凭着这阵势和那女人,谢禅到底也猜出了对方什么意思。
谢禅面色平淡地上前来,冲林老爹行了个晚辈礼,“敢问林伯来此,所谓何意?”心里则在骂谢流玉那不要脸的,自己躲清闲,倒让他来收拾烂摊子。
林老爹还没开口,那女人就先乐呵呵地笑了几声,起身来到谢禅面前,二话不说就要过来抓他的胳膊,谢禅本能地感觉不自在,就躲开了。
但对此举动,那女人并没有介怀,只是笑呵呵道:“谢大人如此内敛,难怪要女方亲自上门求亲。”
虽然猜到了他们的来意,他还是有些始料未及,“什么?”
那女人却道:“听人说,半年来向谢大人求亲的人都快将大人家门槛踏破了,可想谢大人何等风华,民女见谢大人年纪不小,也该到了婚配的年纪了,今日登门,自是为谢大人说一门亲事的。”
谢禅觉得他们弄错了,他们要找的人应该是谢流玉才对,便弯弯眉眼,道:“所言甚是,家兄早已及冠,也确实到了适婚年纪,但他昨晚一夜未寝,今早先回房歇息了,也没什么空闲,若实在要他露面,晚辈可以让徐伯叫他过来。”
谢禅说着正欲转身去叫徐伯,那女人却摆出一副很为难的神色道:“恐怕谢大人有所误会吧,林老爹今日来,指名道姓找的就是谢大人呀。”
谢禅噢了一声,依旧面色不改,沉吟道:“恕晚辈无礼,如今晚辈国未得守,暂时也无能侍奉爹娘,实在无心成家,注定是与林姑娘无缘了。但家兄和林姑娘倒是有缘,不妨晚辈开一开口,替家兄向林姑娘提亲如何?”
“这……”那女人顿时没话说了,倒是那林老爹眉头一横,掩不住的怒气就燃了起来,他拍案而起道:“岂有此理!”
谢禅倒不是吓大的,反而最讨厌别人冲他发脾气,便看向林老爹,似笑非笑道:“林伯这是何意?”
那林老爹虽是商贾,看着却更像个粗人,说话也不懂得含蓄,他大气一出,就哼道:“别给我整那些条条框框,你愿意娶就娶,不愿意何必推给别人?丫头这一年来与你二人来往频繁,外面不知道说了多少闲话,我女儿的名声算是败在你们手里了。而今你不愿意娶,还将她推给别人,这今后,还有哪个男子愿意娶她?你是成心让丫头名声不堪,平白受人唾骂是吗!?”
谢禅也收起了他文人那一套,轻笑道:“那林伯也不能逼婚啊,正所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就算晚辈要成亲,那也得是父母之命。晚辈怎敢不告爹娘就自作主张,这不是要落个不孝的名声?何况,家兄年长晚辈四年,而且早就及冠了,他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这世间也没有兄长未婚而胞弟先成家之理。”
林老爹却是道:“够了!说这么多你谢大人明镜高悬,那我便问一问你,如今你负心薄幸是否也该与庶民同罪??”
林老爹的话明显有些重了,林柚内心很怕他这个爹,更怕谢禅会生气,赶紧上前拉住林老爹的衣袖,“爹,我们回家好不好?”
那林老爹却恶狠狠地甩开她的手,哼道:“闭嘴!老子这是为了谁,你不知廉耻主动上前缠着人家,如今他不要你,我看你要如何自处,你可算把你老子这张老脸丢光了!”
谢禅冷眼看着,淡淡道:“晚辈无话可说。只是,为何林伯宁可为难一个不可能在此时成亲的人,也不愿为家兄说媒?”
谁知林老爹却哼道:“你他娘少糊弄人!若不能谋个一官半职,百无一用是书生,何况在别人手底下做事,能有什么出息……”
谢禅一皱眉,听着愈发不高兴,好脾气也跟着没了,他直接给打断道:“林伯,我当您是长辈,尊敬您才称您一声林伯,而今您反过来侮辱家兄,又是什么意思?我谢家人,岂会人人可欺?!若您向家兄道歉,此事尚有余地,如若不能,恕晚辈无礼在后。”说罢又掷地有声地命令道:“徐伯,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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