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好一会儿,宁洁有些腰痛,正站起身来走一走,视线就瞥到了进来门诊部的男人身上。

  回过神来就挥手示意,恰好男人也望向了这边,“宁夫人。”

  “诶,解医生啊,你也是来打针的吗?”

  “嗯。”

  医者不自医。

  纵然解迟自己是个不错的医生,但面对感冒等一些症状,他也只能表示无力应对。

  遇到了熟人,宁洁有些开心,指了指自己那边,“解医生去那坐吧,正好我女儿也在那打针。”

  顺着她手的方向望过去,不期然的便看见一个带着严严实实帽子,脑袋微弯靠在肩膀上睡觉的女孩,她的姿势有些别扭,睡得也不太安稳,脑袋时不时的踉跄一下,看上去有些呆萌。

  “正好你们有个伴儿,我去旁边超市给你们买些吃的喝的回来。”

  “不用了宁夫人。”

  “要的要的,远亲不如近邻,能相互帮衬才是最好的。”

  更何况解医生虽然已经成年工作了,还在大学里当校医,但在宁洁眼里,他也是个有礼貌有涵养的年轻人,与自家宝贝女儿差不离。

  这么一想,眼里的慈爱温和简直要溢出来。

  见宁洁已经风风火火的出了门诊部,解迟只好踏步往那边走,他看着宁歌左右的位置,正在选择,冷不防的宁歌脑袋正好一个大踉跄往下栽去,她哼唧了声正要转醒,倏地便感觉脑袋稳了下来,困倦以及药里的安眠作用发挥,她下意识蹭了蹭拖住自己脑袋的温热物体,眼睛睁都没睁开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解迟则与过来扎针的护士大眼对小眼。

  护士小姐姐看到这有爱的一幕,眼睛眨啊眨的圈地自萌。

  解迟自然不知道护士小姐心里的小九九,他望着在自己手上睡得香甜的女孩,只好对着小护士嘘了一声,然后将她的脑袋小心翼翼移到自己肩上,稳好。

  扎针的过程如同无形,解迟感受着微凉的液体缓缓进入自己身体,流向四肢八脉,耳边静悄悄的呼吸声仿佛带着催眠的作用,四面八方飘过来的冷气实在让人感受到了夏日的凉爽,他按揉了会儿酸痛的太阳穴,也闭上眼睛小憩。

  过不了多久,脚步声往这边走来,又顿了顿,来人坐到了他身边。

  解迟睁开眼,休息了一会儿后大脑清明了许多,他扭头看着宁洁,她也正好奇的望着枕自己肩膀睡觉的宁歌。

  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尴尬充盈着解迟的心尖,好在口罩挡着大部分的脸,他也只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面无表情。

  “宁夫人。”

  他压低了声音。

  “解医生,吃点东西吧。”

  宁洁解开自己买的小零食让解迟自己拿着吃,然后踮着脚轻悄悄的来到宁歌身边,伸手将她的头扶正打算靠在自己肩上。

  谁料宁歌突然抗议似的摇了摇头,喉间溢出一声娇软的哼唧,将自己更往解迟脖颈处倾斜,帽檐下伸出来的微卷秀发缓缓挠着他的喉结,有些痒,隔着一层口罩的清浅呼吸打在肌肤上,仿佛自带着女孩的清香。

  解迟身体有些僵硬。

  他抬高了下巴。

  可脖子处的呼吸还在继续,女孩正含糊的低喃些什么,语调软软糯糯,像极了一只软绵绵的猫。bïmïġë.nët

  宁洁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女儿轻薄别人的大胆之举,忙歉意的低声道歉,力气稍大了些将宁歌终于是别了回来。

  解迟挺直着背脊,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有些干涩发痒,想咳嗽。

  他抬头看了看还剩下半瓶的药液,又缓缓放松的靠在靠背上。

  也许药液还没起作用。

  两人都是三瓶。

  已经打完了两瓶。

  坐了两个多小时,浑身都有些僵硬。

  宁歌终于醒了过来,缓缓扭着脑袋来缓解一侧睡觉的酸痛抽筋,脑袋还有些迷糊,她低着头打了个哈欠,然后像是头重脚轻一般一头砸在右侧人的肩膀上,将闭目养神的人生生砸醒。

  “宁宁,你干嘛呢!”

  妈妈的声音从左侧传来,有些不清晰。

  妈妈不是在自己右边吗?

  “抱歉啊解医生,这孩子实在是容易困,老是犯迷糊。”

  第一次不小心靠过去了还好说,她好歹是给人掰回来了。

  可这接二连三的砸过去,要不是宁洁知道女儿的品行,怕也以为她是过去占便宜去了。

  解医生可别多想啊。

  她家宁宁是好孩子!

  “妈妈……”

  宁歌喊了一声,恰好自己靠住的人也低声回了句,“没事。”

  嗯?

  宁歌刷的一声睁开眼,心里隐约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身体顿了顿,然后缓缓而又轻柔的抬起头,与右侧的人四目相对。

  睡迷糊了的宁歌眼睛也有些模糊不清,她努力睁大眼睛与对方对视,熟悉的眉眼便映入眼帘。

  清醒了。

  这回是彻底清醒了。

  解迟看着身边的女孩对视之后明显震惊的低下头,随后“置身事外”的将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挪回正位,甚至更往左偏去,离他“十万八千里远”。

  还是印象中的眼睛。

  圆溜溜湿漉漉的星眸,黑白分明,干净纯澈。

  这次带着些迷茫无措,因睡得久了眼尾印上几分殷红,眼眸如水温柔恬静,像森林中悠闲漫步的小鹿,又似雪白可爱不谙世事的小白兔,纯净的气息带着几分无意的迷糊,有些动人心弦。

  “宁宁吃点东西吧,是不是饿了?”

  恨不得将头埋得更低的宁歌根本不想说话。

  不她不饿!她一点都不饿!

  ————————

  放下已经复习完一轮的书,宁歌仰倒在靠椅上伸了个苏爽的懒腰,身上的骨头仿佛都被抻得嘎吱作响。

  宁洁敲门而入,手上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吃点水果再休息。”

  “嗯。”

  宁歌乖巧点头,软乎乎的伸手揪住宁洁的衣摆小幅度的晃了晃,“妈妈真好。”

  “跟谁学的嘴甜?这些天跟吃了蜜一样。”

  宁洁笑的合不拢嘴。

  这些天她心情一直都很好。

  原因大抵在她女儿身上。

  “到了考场上别慌,赶着自己会做的先做,不会的咱们先跳过,回头再去看它,不过宁宁聪明,妈妈不担心。”

  望着帽子下隐约可见的秀丽小脸,宁洁心下又叹了口气,“宁宁,妈妈带你去理个发好不好?宁宁的头发太长了,会影响视力。”

  “还有这个帽子……”

  她语气顿了顿。

  听到帽子两个字,捏着水果叉子的手一抖,宁歌一只手抓住帽沿,然后低头,似乎是在拒绝与宁洁的对话。

  又是这样。

  宁洁眼底满是黯然。

  宁宁这一两个月来真的很乖。

  可每每提及帽子时,她总会下意识的拒绝与她交谈。

  宁洁开始回想这个帽子在以前那些黑暗的日子中扮演的角色。

  似乎……

  宁宁变成那样之后,帽子便成了她每日必不离身的装备。

  那时候的宁宁远比如今固执。

  就是她小心翼翼的伸手想要触碰她,她都会猛然后退,像是受了极大的恐惧,浑身都在颤抖。

  她拒绝自己靠近她,拒绝自己将视线放在她身上,更拒绝她的提议,每一个提议。

  她会沉默着低头,用无尽的静默告诉宁洁,她不喜欢这个提议。

  宁洁想过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可自己刚一说出口这句话时,宁宁就会快速跑回房间锁门,无论她在门口呼唤多少次,她依旧不会出来。

  宁洁并不觉得女儿有病。

  她只觉得是她亏欠了女儿,女儿身体不大健康了,所以在以这种方法反对她,抗议她从前的忽略。

  所以宁洁辞去了自己的工作,她想与女儿朝夕相处,再次找回以前那种温馨美好的时光。

  最起码,女儿不抗拒她的存在。

  而这一步骤,她花了整整三个月。

  用三个月的时间让宁宁接受了妈妈的存在。

  似乎是万事开头难,但一旦度过了开头,剩下的路就开始变得平坦阔然起来。

  她开始学会了如何逗宁宁说出一两个字,逗她不时的出去转转,与邻居打招呼,可以在楼下的公园里独自待着……

  不过这些都失败了。

  因为宁宁只接受她一个人。

  有时候逼急了她就会抬起头,用黑黝黝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苍白的脸颊凹陷,干枯附着着死皮的唇瓣抿起,可她的眼神意外的亮。

  亮得宁洁有时候还会恍惚的自娱自乐一句,她家宁宁就是眼睛都好看得很,妥妥的美人坯子。

  她花了一年的时间将气息洒满这座两人共同的小家,从只能进出厨房和房间升级为可以在宁宁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进她房间整理杂物。

  每看到宁宁僵着身子站在门口像是巡逻一样,她都会下意识的将宁宁的表情安装在她床上的兔子玩偶身上,这是她好不容易买回来并忽悠着宁宁抱上床的玩具。

  毫不夸张的说,这只小小的兔子玩偶在宁宁心上的地位不比她这个亲妈低,甚至在特定时候稍高一筹。

  因为宁宁会抱着它睡觉,不会抱着自己睡觉。

  宁洁:委屈的一天从女儿宠爱小兔子开始。

  宁宁是个特别好懂的小姑娘。

  因为不说话,所以她的表情大多数时候都代表了她的心理,宁洁一猜一个准。

  或许是因为有这个能力,她在宁宁心里的地位直线上升。

  以至于她看着宁宁乐哉的画着画时,她试探的问了句要不要去上学,学好看的画时,她终于点了点头。

  自那以后,宁宁就从文化生转为了美术生。

  宁宁爱画画。

  若是她早点知道就好了。

  不过这一切都不晚。

  还来得及。

  而现在,她已经苦尽甘来,甜蜜的承受了女儿第一次拥抱她的暴击,第一次撒娇,第一次主动开口报菜单,甚至于特殊时候她还会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去菜市场转悠,默默的提菜。

  对于宁洁来说,最大的幸福莫不过如此。

  宁洁恍惚着发散思维道。

  或许她的确心急了一点。

  她并没有完全解开宁宁的心结,所以宁宁会拒绝她的提议,这很正常。

  可脑海里是这样宽慰自己的,心里却又不由自主的酸涩难受起来。

  低头看着女儿稍显拒绝的动作,宁洁不禁放低放柔了声音,“那妈妈周末出去给宁宁再买几件漂亮的衣服好不好?妈妈也喜欢有帽子的衣服,宁宁觉得呢?”

  帽檐下的女孩似乎思考了起来,宁洁等着她的回答。

  好一会儿之后,宁洁感觉到自己脚后跟都开始发麻起来,耳边才听到宁歌轻轻的嗯了一声。

  “好,那就这么说定啦,妈妈先出去了,宁宁好好休息一会儿。”

  拍了拍宁歌放在桌上的手背,宁洁笑着走了出去,幅度很小的慢慢关上了房门。

  感受到宁洁情绪的宁歌慢慢直起身子,她神色复杂的松开帽檐,低声在心里说了句对不起。

  看着精致的果盘,每一块都切得很漂亮的水果粒,宁歌还是伸手插起一块送入口中,甜滋滋的果肉溢出充盈的汁液,又缓缓滋润着因背书而有些干涩的喉咙,很甜。

  “西瓜也不错。”

  宁歌又插起一块西瓜送入口中,清甜的味道沁入口腔,宁歌不由自主的眯着眼睛享受起来。

  扭头看了眼放下的书,宁歌没了吃水果的心思。

  还是背书吧。

  还有一周左右就高考了,她也不能懈怠。

  不过……

  宁歌扭头看着窗外,思绪逐渐飘远。

  三十一天了。

  已经这么久没有见过他。

  宁歌明白,如果想要长久的看到他,只有一个最直接的办法——考上宜大。

  宜大,宜城人梦寐以求的高校。

  她能考上吗?她也不知道。

  突如其来的烦躁使得宁歌抛下书再次仰倒在靠椅上,她长长叹了口气,伸手揉捏着额角,缓解背书过度产生的烦闷情绪。

  “宁歌,你别陷下去了。”

  脑海中传来百合花慵懒的声音,下一瞬,宁歌只觉得憋闷烦躁的情绪突然被抚平,她眼前一空,顿时觉得头脑清明许多。

  “抱歉。”

  宁歌用手背遮住眼睛,隐藏去眼底的情绪,深吸口气,声音有些疲惫,“抱歉。”

  “这个世界结束我帮你申请心理咨询吧。”

  “……好。”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其实不光是宁洁想要揭下她的帽子,就连宁歌本人也是想的。

  她不仅是原主,同样还是一位背负着系统任务的工作人员,这个世界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原主的心理状况。

  宁歌这个世界的任务有两个。

  攻略解迟。

  解救原主。

  也因此,她主动申请同化原主的心理,想要进一步了解原主心底深处隐藏最深的痛苦。

  可自从宁歌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关于原主的记忆都只是部分呈现在她脑海中,有关于霸凌以及帽子的由来,纵然是宁歌也不知道。

  这就给任务增加了许多未知的因素。

  来到这个世界多年,她除了忙高考之外,真的可以说是一事无成。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快穿,我把男主的恋爱底线一直挪更新,第218章 心理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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