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她曾经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的、忘记的过往重新一一浮现在眼前。
当初的宣判父亲是强.奸犯的结果出来之后,周围人对父亲是如何诅咒辱骂,对她和妈妈是如何冷嘲热讽;
过去相熟的人对自己一家又是如何落井下石,指指点点;
甚至于在学校,老师和同学是以怎样的眼光看自己。
那些轻蔑的、鄙夷的、嫌恶的目光。
一夕之间,她从人人艳羡的市长千金变成人人喊打的犯人女儿。
姜笙言记得。
初中,一个曾经向她表白被拒绝的男生说:“听说强.奸犯就享受别人反抗的刺激,是不是真的?你爸爸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有这种癖好?又或者,你爸爸不会对你……做些什么吧?其实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你如果做我女朋友的话,我就让那些说你不好的人闭嘴。只要你……”
后面的话不必明说,十几岁的少女也该明白。
姜笙言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把他打得跪地求饶。
好像还见血了。
那个男生的家长闹到学校,结果是老师让她道歉,让她妈妈道歉。
但是妈妈扇了那个男生一巴掌。
那是她第一次见妈妈打人。
后来,妈妈将那个男生说过的话还给他的父母,没有一丝羞于启齿。
因为妈妈强硬的态度,那对父母脸上无光,也没有继续闹下去。
妈妈带她回家。
妈妈当时说的话她也记得清楚
暴力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除非忍不住。
还有一次,一个女生在背后议论她。
说她是玉女的脸骚货的心,才十几岁就四处勾.引别人,上梁不正下梁歪。
那时,她上去笑着摸了摸那个女生的脸,说:“虽然不知道玉女该长一张什么样的脸,但是应该挺好看的,谢谢你夸奖我。你可得回去好好照照镜子,找找原因,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要死要活喜欢我。”
那个女生便是老太太寿宴上被景宥堵在小桥上罚过“背课文”的那一个。
已经被老公赶出家门了。
至于她的胖猪头老公赶妻子出门,是不是因为她害得他得罪了景藤总裁,不得而知。
同学的欺凌不过是冰山一隅。
父亲入狱后,人性的黑暗彻彻底底暴露在姜笙言的面前。
那时,姜笙言才知道,人离魔鬼的距离有多近。
过去对爸爸殷勤备至的叔叔,竟想用钱买她。
妈妈从家里赶出去的,也不止一个。
十四岁的姜笙言,头一次痛恨起自己的长相。
若没有姣好的容颜,或许她还不会看到那么多掩藏在干净外表之下的龌龊肮脏。
那么多艰难的日子,是妈妈像个雄鹰一样,将她牢牢护在羽翼之下。
哪怕是在看不到光的谷底,也不断教导她,要做一个勇敢善良的人。
妈妈说她的未来不该是在黑暗中和肮脏的蛆虫互相撕咬,而是鹰击长空,驱走乌云,让阳光照亮更多黑暗的角落。
姜笙言小时候不懂妈妈为什么一遍又一遍,耐心地让她不要听周围恶毒的话语,不要管他人异样的眼光,更不要困囿于怨恨之中。
现在她知道了。
因为心中若是被污浊秽物填满,就永远没办法振翅飞到阴暗之外更广阔的天地。
在妈妈一点一点的浇灌、呵护之下,她学会在心中筑上铜墙铁壁。
亦是学会对善良的人要笑,因为对方会回你一个笑;
对心有恶意的人要笑,因为笑容是最有力的嘲讽。
可是这样伟大的妈妈,却是因她而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她又如何告诉父亲,自己没能保护好妈妈。
姜笙言在门口做了许多次深呼吸,仍是不敢按下那个门铃。
景宥从身后走来,嘴巴凑到她耳边:“为什么不进去呢?”
“你怎么来了?”姜笙言眼露惊诧。
姜笙言没有跟景宥隐瞒自己要来见父亲的事,却也没要她和自己一起来。
“姜伯父没有那么吓人的。”景宥答非所问。
姜笙言:“你见过我爸爸?”
景宥险些咬一口自己的舌头,老实承认:“我来过一回。”
想了想,又补了句:“齐秘书说我表现还可以的。”
姜笙言:“齐秘书也见过我爸爸?”
景宥:“他跟我一起来的。”
姜笙言:“所以你们两个一直向我隐瞒了一个这么大的秘密?”
远在家中的齐秘书此时打了个喷嚏,心里莫名发慌。
景宥:“快进去吧。”
姜笙言喉咙发干,抬起来的手有些颤抖。
十五年不见,她害怕和父亲之间有生疏感,也怕彼此都变成与对方想象中相差甚远的模样。
景宥见姜笙言半天没有按下门铃,抓着她的手按下去。
这下,姜笙言没了退缩的机会。
很快,金属门打开。
里面,姜爸爸身着舒适的家居服,除了鬓角有些斑白,面上多了些皱纹,与十几年前那个人几乎没什么不一样。
姜笙言眼眶中泪水瞬间积蓄。
父亲,是她十几年不敢揭开的伤口。
“先……先进来。”姜爸爸声音有一丝僵硬。
虽说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不太好,但十几年没能亲眼见到的女儿已经长这么大,还是让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胀。
姜爸爸的眼眶有些湿润。
女儿变得这样优秀,与她妈妈年轻的时候很是相像。
若是没有错过女儿的成长,该多好。
姜笙言一只脚踏进去,仍是不相信父亲就在面前,伸手便能触到。
生怕这是一场易碎的梦境。
“伯父好。”景宥此刻没有第一次那般紧张。
毕竟之前与姜妈妈独自相处了那么些日子,姜妈妈偶尔也会提起姜爸爸,她也听了姜爸爸不少事。
姜妈妈说他是个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男子。
姜爸爸冲景宥露出一个慈祥的笑,眼角的笑纹加深。
“你好,谢谢你。”陪着我女儿。
他能想象到女儿现在该有多迷茫无助。
他这个做父亲的,实则也很怕与女儿相见的场景。
这么多年,没能为女儿遮风挡雨,他满心愧疚。
姜笙言恍惚地坐到沙发上,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姜爸爸给两人倒上茶水。
“你妈妈,她知道你过来么?”
姜爸爸其实想问:“你妈妈过得还好吗?”
但这算是什么问题呢?什么算好,什么又算不好?
这些年,肯定很为自己担心吧。
姜笙言不知该如何开口说母亲的情况,她很害怕父亲接受不了这件事,也怕父亲为这件事愧疚自责。
母亲是为保护她才失去双腿,那个将她腿撞坏的车祸,又是因那个案子而起。
她无比清楚,永远无法原谅自己是一种怎样矛盾痛苦的感觉。
“妈妈很好,她给我讲过你们谈恋爱时候的事呢。”景宥先开了口。
姜笙言侧目,愣愣地看着景宥。
姜爸爸也愣了一下,片刻后,笑出声来。
“你都对我妻子改口了,怎么就对我这个爸爸区别对待呢?”
景宥:“妈妈说改口要发改口红包的,我怕您没准备。”
这说的的确是一句大实话。
姜爸爸笑意更浓,看着女儿说:“你未婚妻可真是个有意思的孩子!”
姜笙言的目光从爸爸脸上扫到景宥脸上,再从景宥脸上扫回爸爸脸上。
这两个人就这样轻松自如地聊起来了?
景宥冲姜笙言缓慢地眨了眨眼,好似不解:“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见到爸爸不是该很高兴吗?”
的确是很高兴的。
姜笙言定住,全身血液似乎都流动得极其缓慢,随时要凝结成冰一样,她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办法动弹。
虽然很高兴,但是有许多杂陈的情绪将这份高兴埋在最底下。
发生那么多事,她没有办法以单纯的一种情绪来面对父亲。
姜笙言太在乎父亲的想法,因为害怕父亲受伤而太小心翼翼,害怕妈妈的事压垮父亲……
以至于,她居然忘记身为女儿见到父亲是该开心的。
景宥看着姜笙言,认真问道:“伯父不是故意不见你的,他也没做错什么事,是个好人。姜妈妈说伯父很爱你,你也很爱他,那他就是姐姐很重要的人了。姐姐不是很喜欢笑的吗?见到很重要的人为什么不笑了?”
这是小孩子才会有的单纯想法。
就像景宥见到抛弃过自己的母亲,只觉得对方是个陌生的阿姨。
她不会因为血缘而对那个陌生的阿姨有什么不同的态度,也不会浪费时间控诉争吵。
因为是不重要的人。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姜笙言想。
姜笙言冲父亲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爸。”她唤道。
听到这个久违的字,姜栋的双眼里噙满了泪。
十几年前那个爱笑的小姑娘的影子与面前这个大姑娘重合在一起。
姜笙言温声道:“对不起,过了这么久才来看您。”睫毛微颤,泪水溢出眼眶。
姜爸爸亦是抹了一把脸上的咸泪,摇摇头:“跟爸爸说对不起干什么?是爸爸不见你,不是你的错。”
“您一直是我心中引以为傲的父亲。”
此时此刻,姜笙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此刻是该安慰还是该装作不在意,不知道怎样能让父亲感受到她永远敬重他的心。
因为太在意,所以乱了方寸。
姜爸爸眼角笑纹弯弯,“只要你相信爸爸,别人如何非议,爸爸都不怕。”
姜笙言怔了怔,犹豫着说:“您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我很怕,怕您心里痛苦,却在我面前表现得这样坚强。”
姜爸爸伸出手,在空中停留几秒,摸了摸姜笙言的头发。
“傻孩子,爸爸有你,有妈妈,就像有一个永远用不尽燃料的发动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会被打垮。虽然这些年我们不在一起,但爸爸心里想着你们,就知道,自己永远有一个家。”
“爸,我真的很担心你,我怕你受不了那些屈辱,对这个世界失望。害怕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爸爸明明被痛苦压垮,还告诉我你很好。也害怕你见到我和妈妈会更加难受。”
姜笙言几近哽咽,起身抱住爸爸的脖子。
仿佛变回了十几年前那个爱笑爱撒娇的小姑娘。
她有很多很多话想告诉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姜爸爸拍着女儿的背安慰道:“傻姑娘,爸爸没那么容易被打倒。”
沉默半晌,又说:“是爸爸不好,不该因为怕连累你们,就一心想着和你们划清界限。如果我让你亲眼看看我,而不是靠写信告诉你我的近况,或许就不会让你这么担心。”
“那以后……你还会回来和我们一起生活么?”姜笙言忐忑地看着父亲。
“坏人被抓住了,爸爸当然会回去跟你们团聚。”姜爸爸笑道,“我像不像无间道电影里帅气隐忍的硬汉?”
姜笙言破涕为笑。
她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两只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低下头说:“有件事……有件事我还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姜爸爸声音温润。
“妈妈……妈妈……”姜笙言实在无法说出口。
“妈妈是个超人,她保护了自己的孩子。”景宥接过话,“虽然失去了行走的能力,但是心里很开心。”
姜笙言的视线转到景宥的方向,眼睛都忘记眨一下。
景宥点开手机上的一个视频。
姜妈妈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素雅的毯子。
姜爸爸看到屏幕里的妻子,眼里震惊之色骤显。
“老姜,好久不见,我保养得还算不错吧?依旧是出水芙蓉花一朵。”
“你看到这个视频,想必也见过言言的未婚妻了,我都给过改口红包了,你也加把劲。”bïmïġë.nët
“之所以这样和你相见,是因为我现在和你走的时候不太一样,我怕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吓着你。”
姜妈妈摊摊手:“毕竟人年纪大了,心脏很脆弱。”
“我猜言言肯定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坐在轮椅上这件事,只能我这个当妈的跟你说了。”
“我这腿是你走的那年撞坏的,已经很多年了,除了不能跑、不能跳,对生活没什么影响,我活得挺好。不用大惊小怪。”
“只是现在这年头,一表人才的中年大叔还挺受欢迎,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嫌我这个糟糠之妻碍事,你如果心里有什么小九九就趁早说,离婚的话女儿归我。”
“……”
“说了这么久,还没恭喜老姜同志重新回归社会。现在科技跟十几年前比起来那是坐了火箭一样,你如果不会用电子设备,也别觉得丢人,我让小宥教教你,她的智商可是比两个你加起来都要高。”
看到这里,姜爸爸面上浮出一个柔情的笑。
“言言,最后妈妈想告诉你,妈妈受伤不是你的错,不要再怪自己了,妈妈从来没觉得为你牺牲了什么,爸爸更不会这样想,你是我们最骄傲宝贝女儿。”
一段视频结束,空气静默。
姜妈妈由赵姐推着,进了景宅。
“亲家奶奶,上次两个孩子在,我也没有好好跟您说说话,这心里一直想着,今天就来了。”姜妈妈莞尔,“您算是我的长辈,我该礼数更周到才是。”
“我虽然自称是老太太,但是可不喜欢别人把我当成一个老人家。”景珍珠直来直去,“我也就近些年有了些雅致的爱好,骨子里不是喜欢繁文缛节的那种人。”
姜妈妈默了片刻,说:“言言能多您这样一个奶奶,我很高兴。”
“小宥对你可是比对我亲多了!”
景珍珠倏然转了话锋,言语间醋意十足。
“小宥对我还有对长辈的拘束,在您面前才是自在的。不是都说嘛,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能肆无忌惮。”
姜妈妈轻笑,“言言前几天还跟我说,越跟您亲近,越觉得您是个可爱的人。”
景珍珠对这句话很是受用,扭头唤黄姨:“亲家母说了这么半天话,口都渴了,怎么没茶呢?”
“这就来!这不是茶才煮好么!总不能让人家喝冷茶!”
黄姨答话的时候并不显得低人一等,反而还有种主人家的周到。
景珍珠:“那你不跟我说一声,不知道我现在记性不好啊!让人家以为我失了礼数怎么办?”
黄姨:“我刚才不是回去看火了么!你着什么急!”
两人显然是习惯了这样的吵吵闹闹。
黄姨出来,对姜妈妈赔了个笑:“不好意思啊,我这茶离不开人,让您久等了。”
黄姨端出来的是她自己的独门手艺,这茶要用明火慢慢熬,里面融了许多对女人有好处的药材,虽入口微苦,但不是药的腥苦,反而还有回甘。
姜妈妈笑着摇摇头:“我也不在乎什么虚礼,倒是该谢谢主人家这么好的茶,光闻气味,我就能闻出珍贵来。”
景珍珠咋舌:“你就是比我会说话,我再怎么修炼也达不到这水准。”
姜妈妈:“我却很喜欢您这样干脆爽利的性子。”
景珍珠:“小宥前段日子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姜妈妈:“小宥是个可爱的孩子,跟您一样可爱。”
“我一个老太太,你们说我可爱是不是不太合适?”景珍珠佯装生气。
姜妈妈:“谢谢您。”
景珍珠:“亲家母真是有意思,我发恼你还要谢谢我?”
姜妈妈娓娓道来:“言言这孩子从小心就重,虽然面上不表露出来,但是我知道她心里一直没过去那道坎,始终觉得亏欠我的。我一直怕她走进死胡同里。”
顿了顿,“昨晚,言言告诉我她决心去见她爸爸,我其实很担心,幸好有小宥陪她去,我放心了许多。”
景珍珠:“你心可真大,小宥去就是个捣乱的。”
姜妈妈浅笑:“小宥这孩子,想法跟别人很不一样,我过去害怕老姜知道我的腿变成这样,他心中愧疚难安。又怕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妻子只能坐在轮椅上,对我感情生变。
但是小宥问我这腿又不是姜爸爸撞的,他为什么要愧疚?,还有如果两个人真的感情深厚,坐轮椅又有什么关系?如果因为坐轮椅就变了,那就是不遵守结婚誓言,为什么要在乎不遵守承诺的人?。
我想来想去,竟觉得困扰了我十几年的问题,其实算不得什么问题。”
景珍珠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谢谢您让小宥陪我这么段日子。否则明知道老姜出来了,我们可以相见,但家里仍是只有我和言言……家里气氛……大概会变得沉郁。”
姜妈妈眼中满是感激,隐隐有泪光闪过,“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不能表露出心中真实的情绪,的确是件辛苦的事。”
“我是不想看见那个讨厌的崽子才把她赶出去的。”景珍珠摆摆手,“我老太太可没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姜妈妈诚恳道:“即便如此,我也该说一声谢谢。”
“如果恰巧帮到了你们一家,那大概是天公作美。姜市长是个好人,当初如果不是他大力扶持科技企业,景藤或许早就破产了,也走不到今天。”景珍珠笑得浅淡,“这是姜市长的福报。”
姜妈妈回了一个笑,不再说话。
不管对方是有心还是无意,总归自己的女儿和景家的孙女走到了一起。
她相信女儿会帮自己好好还这份情。
在绝境中能遇到这样的贵人,是她们娘俩三生有幸。
对面。
景珍珠心中,其实是有遗憾的。
她如果早点知道姜市长的妻子因为缺钱而做不了手术,若是那个时候能帮上一把,或许面前这个优雅的舞者,就不会一辈子被困在轮椅上。
当年姜市长为晏城做了许多事,他自己出事的时候,却没人雪中送炭,反倒许多人落井下石。
这当真是让人心底发凉。
但也正是因为姜栋过去是一个大多数人心中的好市长,发生那种事,才叫人们更加愤怒。
这世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事太难分辨,谁能说那些人不该指责一个丧尽天良的罪犯呢?
因着这一丝遗憾,景珍珠会跟自己亲孙女置气发火,却不想迁怒于姜笙言。
这孩子,什么都没做错,不该承受那么多无端指责。
看过视频,姜笙言泣不成声。
她坚强了许多年,已经许久没有像这样掉过眼泪。
景宥手足无措,慌张安慰:“姐姐,你别哭。”
像过去许多个梦里那样。
幼时,景宥曾见过姜笙言脆弱无助的哭泣模样。
那时她便想走到姜笙言面前说一句:“仙女姐姐,你别哭。以后我会保护你。”
理由……
小小的景宥自己也不知道。
那一年,景宥9岁,姜笙言16岁。
距离她们真正相识,还有两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没有作话,因为瓜瓜正在为景宥小天使暴风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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