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走就走。
叶呈昭匆匆忙忙穿好衣服,与苏离秋说了几句,便带着人往幼儿园的方向,腾云而去。
苏离秋站在檐下目送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慵懒地拢了拢衣领,弹了弹自己的指甲,打了个哈欠。
这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了吧。
等他们回来,看自己怎么继续压着他们不让这母子二人出头。
苏离秋心中不乏怨恨道,又盘算了一下她心里的主意,让人去把她的几个儿子喊回来,和他们嘱咐几句。
先让着叶长安一天两天又何妨?
一来可以纵容他的恶名声传出去,让他的名字臭了;二来嘛,欺负久了,不管是谁都会对受害者多一点怜惜的,这可是自己的孩子往上爬的大好机遇。
啧,想想就觉得不错,又踩了叶长安,也捧了她的亲孩子。
**
下午的日头略有些烈,几个孩子挤在宿舍里午休了一小会儿,才彼此一起揉着眼睛过来。
白遂在后面也有了一床铺盖,和他的小伙伴们挤在一起别提多开心了,就算被喊醒还有些起床气,他走路都是边走边跳的。
下午的课程安排是一节兴趣课,接着一节练武课。
今天的兴趣课上的是剪纸。
一张纸折叠折叠,然后画出图案,再沿着线条慢慢剪开,再打开就是一副好看的剪纸作品了。
这是青徽一直觉得的剪纸的魅力所在。
就算她玩不来,也根本不妨碍她对这种技能的景仰,尤其是看到大神只用一把刀一张纸,能剪出繁复精致的作品时,就更觉得神奇。
只不过这种兴趣课,只是教一些最简单的,比如剪个红双喜啊,剪一朵花之类的。
等他们大概一个人教一副作品上来,剩下的纸就随意他们嚯嚯了。
反正每次剪纸课一下课,一地的纸屑乱飞,不仅仅只是地上,连他们三只小崽子的头发上衣服上都免不了。
这次也不例外,叶长安看着身上大大小小的纸屑,毫不在乎地拍了拍,又一把把它们抓到手心里揉捏成一团,投篮一样“啪叽”扔到桌子上放着的小垃圾桶里。毣洣阁
——正中目标。
眼红的白遂和渊止也跃跃欲试。
渊止轻轻松松就把手里的纸团扔了出去,丝毫不见这还是个新手的生涩。
白遂跟着来,以一个完美的姿势,扔出了一个足够让人喝倒彩的臭球。
他哭唧唧地左看看叶长安,右看看渊止,露出羡慕嫉妒的目光。
叶长安抱臂笑得张扬肆意。
渊止嘴角噙着笑,摸了摸白遂的头,又弯下腰手把手教他。
于是青徽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剪下来的废纸撕成一小缕一小缕揉成纸团,你一言我一语地教着白遂,然后白遂就急匆匆去尝试,结果又落得垃圾桶四周满是滴溜转的小纸团。
终于,他终于投进去了一个。
别说渊止和叶长安了,就连青徽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白遂也是自己一下子跳了起来,看着渊止和叶长安,一副求表扬的娇气样子,惹得二人对视一眼,忍不住随意找些彩虹屁来夸赞他。
——这样一个娇气可爱的弟弟,就应该这么捧着啊。
二人不约而同地达成了共识。
**
叶呈昭皱着眉,站在幼儿园大门外往里看。
屋舍简陋,杂草疯长,树枝也不见得有修剪过,他眉头蹙起满是不满。
跟在他身后的手下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手一挥,挂着锁的门上就燃起火焰,把那把大锁直接烧得变了形。
之后又有一人上去摘了锁,开了门,恭谨地弯腰低头,等叶呈昭大摇大摆进去后,才直起身子,自然地汇进他身后的人流里。
他很容易就找到了绢翕。
绢翕正躲在一间空着的教室里看书,阳光穿过树叶的罅隙,漏出一个个彼此相邻的小斑点,折射到书页上。
这泛着墨香的书,仿佛多了几分绿色的生命的味道。
直到面前有一道黑影,挡住了所有在纸面上雀跃着翻山越岭一般的碎片时,她才抬起头,发现自己的身前,竟然站着自己最熟悉但是又已经是最陌生的人。
“你来干什么?”
她清晰地听到自己淡定从容的声音,那么沉静,不慌不忙,就和她的心境一样,心如止水不起波澜。
“绢翕,”叶呈昭声音诚恳,“我知道上次是我的错,我和你道歉。”
“听说你在这里生活条件并不好,你也是我的夫人,何必受这种委屈?”
“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他来时就想着,自己是男人,这次事情也是因为自己的发火惹出来的,说到底他才是罪魁祸首,弯下腰道个歉并不可耻。
只是,他设想中,绢翕应该是听到他的话,迫不及待就同意和他回去。
然而这一幕并没有发生。
绢翕合起手里的书,把它放到左手边,手指交叉,笑得温柔而礼貌:“你是听谁说我过得不好的?并没有,我和长安现在很开心很快乐,我们也都不愿意和你回去。”
“哦,你应该是听苏离秋说的吧?也对,你的宝贝,随便说说你都信。”
绢翕口中的嘲讽赤*裸而锐利,像是一把刀子毫不留情地往叶呈昭身上扎去。
他听着听着,脸渐渐沉下来,像是在说,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其实说起来,绢翕和叶呈昭认识,在一起生活的年份更久,久到她自己都忘了有多少年了,比起对他的了解,她要比自诩解语花的苏离秋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
就比如,她太知道这个男人只能顺毛撸,逆着他一点点就根本受不了的臭脾气。
要是以往,她可能还意思意思地哄哄,或者把话憋回去,只是现在她的心态放潇洒了,干脆利落地直接把心里想说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叶呈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此时,叶长安敲门进来。
他看到叶呈昭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绢翕,眉心一跳,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很是警惕地往绢翕前面一站,以一个保护的姿态,与叶呈昭对视。
叶呈昭见到儿子,臭臭的表情缓和了点,温和道:“长安,爹来接你和你娘回家了,上次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可以跟我回去吗?”
叶长安依旧是抱臂的酷酷表情,说话却是斩钉截铁:“不,我不要。”
回去干嘛?继续看那四个母慈子孝吗?平白给自己沤得慌。
先是被妻子拒绝,又是被儿子拒绝,叶呈昭的脸色黑得和煤炭一样。
绢翕把叶长安拉到身后,毫不客气地与叶呈昭对视,声音淡淡的,甚至还带着一点嘲讽的笑:“对,如果你不来找我的话,我其实准备过几天去找你的。”
“我们签了和离书吧,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和、离、书?
叶呈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妻子口中说了什么,一字一句地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绢翕点头:“我很确定我说的话,我也是真的想要一份和离书。”
叶呈昭气急败坏,指着绢翕笑道:“好啊,好啊,亏我还巴巴找你来道歉,结果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那不如想想您是怎么对我们母子二人的?”绢翕今天的嘲讽技能全开,疯狂输出。
站在她身后的叶长安也偷偷地,偷偷地移动着脚步,与她并肩而战,眼神严肃,看着叶呈昭满是不驯的桀骜。
“好,好,好。”已经被气疯了的叶呈昭笑得狰狞,“不就是一封和离书吗?我写,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这可是你说的。”
“你们不要想着以后在外面的日子太难熬了,就后悔来找我,我告诉你们,这没门,从此以后,不管你们过得多惨,都与我无关。”
他拿起放在一边的纸墨边写边说,等语音戛然而止,和离书也写完了大半。
天界的婚姻关系并不像人间那么严苛而板正,夫妻之间的嫁娶一封和离书就能结束,二人按了手印,这张纸又被叶呈昭吩咐人送去朱雀族的大长老那里封存。
从此二人,不,是三人就再也没了关系。
叶长安跟着绢翕,与叶呈昭也只是路人了。
叶呈昭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叶长安一眼。
紧接着,他身边的人便慢了一步,蹲下身与叶长安道:“族长的意思是,您要是不习惯,或者后悔了,随时可以回去找他,他毕竟还是您的父亲。”
叶长安手背在身后,淡淡笑道:“也麻烦您转告他一声,我从不后悔,也希望他不要后悔。”
**
等人都走光了,绢翕叹了口气,看着指尖的红色印记,露出一个浅浅的真心微笑。
“娘。”刚刚小大人模样的叶长安凑过去,毛绒绒的头发往她手下面蹭,一副正在撒娇的样子。
绢翕顺势摸了摸他的头发,有点硬,扎得手心痒呼呼的:“娘也不后悔,我们以后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我们一起。”叶长安抬头道,看着绢翕的眼神亮晶晶的,闪烁着在府里从来没有过的耀眼光芒。
只不过,等这个消息传回去,族长府里有什么样的热闹,这次就真的只是别人家的事情。
苏离秋又痛苦又开心,两种情绪混在一起,竟然病了,也只是朱雀府里的轶事了。
现在,这个小院子里,依旧落着温暖的活力满满的阳光。
风微微吹,拂过树梢,自由生长的树枝随风摇晃,落下一片片叶子。
风调皮地卷起叶片,在地上打着圈儿。
“上课了。”
这是绢翕喊孩子们上习武课的声音,落在风声里,渐渐传远了。
接着是幼崽们的哀嚎与欢呼声,混在一起,是这个幼儿园里让人愉悦的奏鸣曲。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天界幼儿园更新,第 28 章 【28】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