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王腊梅憋着笑,在白芍药看过来的时候,她又做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那是出去挑水了?”白芍药看向钟氏,“钟婶,小钟婶对你真好。姐妹情深说的就是你和小钟婶吧?你明明身体不好,但是为了小钟婶还是天天操劳,现在你生病了,小钟婶这个从上门作客便没有做过什么事情的人也去干活了。小钟婶的身体是不是比你的身体还要差?那她这样干活,身体受得住吗?”
王腊梅快要笑死了。
白芍药说来看望钟氏的时候,她还担心她被钟氏那可怜的样子蒙骗了,这才提出要陪她过来一起看看。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白芍药哪是来看望钟氏病情的,分明就是故意来她的伤口撒盐的。要不是刚才她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王腊梅也要被白芍药那满脸‘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骗住了。
钟氏的心里又气又痛。
白芍药的每句话都像针扎似的,狠狠的扎进她的心脏,让她痛得胸口难受。
她想起自己这些日子的艰辛,想起小钟氏母女的养尊处优,在她家过着清闲逍遥的日子。
她处处为那个好妹妹着想,但是她呢?她根本就没有管这个姐姐的死活。
“婶子,你一个人不能没有人照顾,还是把小钟婶和唐姑娘叫回来照顾你吧!”白芍药说道。
“哪敢指望她们?”钟氏冷漠地说道,“谢谢你们来看我,我没事了。”
白芍药看钟氏的神情,这次的药应该下得刚刚好,让钟氏心里的怒火烧了个正旺。
王腊梅说道:“芍药,你刚从城里回来不知道,钟婶为了挑水累得吐血,唐小菊看见了不仅没有请大夫,还和她娘跑了。”
“跑了?你不是说走了吗?难道这个走是指……”白芍药一副刚明白过来的样子,“对不起啊,钟婶,我不知道……”
“没事,我不怪你。”钟氏说道,“芍药啊,你与我们家蝉衣向来交好,你有她的消息吗?要是有的话,麻烦你给她说一下,就说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不会再被那对母女蒙骗了。”
当她吐血倒在地上的时候,看着唐小菊尖叫着跑走,她满心以为她是回去叫小钟氏的,结果却听见了母女俩离开的消息。
那一刻,她的心像冬日里的雪,冻成了冰块。
她想起了一对儿女。原本他们说的话她都没有听进去,可是在她躺在床上的几个时辰里,他们的话反反复复的出现,让她清醒过来。
她顾及着姐妹之情,满心以为她的好妹妹还跟以前一样天真脆弱,需要她的保护。可是,她这些年一直是孩子们的拖累,哪有资格保护别人?就算她想照顾自己的妹妹,也不该强迫自己的儿女接受。
她真的做错了。
为了一个自私的‘亲戚’,气走了真正关心自己的儿女。只希望他们能早些气消回来,原谅她这次的无知。
“如果我看见蝉衣,一定转达婶子的话。”白芍药说道,“婶子别下床了,我和腊梅来都来了,正好给婶子煎药。”
王腊梅本来就是个热心的人,要不是钟氏太傻了,她为纪蝉衣和纪梓寒鸣不平,也不会对钟氏那样的态度。如今钟氏当着她们的面承认自己错了,还对纪蝉衣说好话,王腊梅原本那点不快也消失了,与白芍药一起为钟氏煎药和做晚饭。
从纪家离开后,王腊梅说道:“芍药,明天蝉衣就会回来了吧?”
“她娘病了,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回来照顾她的。”白芍药说道。
“真可惜,我还想看钟婶痛苦几天呢!”王腊梅压低声音说道,“这样她才能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刚才你也看见了,她连下床喝口水都难,这样很容易出事。我看她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应该不会再犯傻。”
王腊梅点头:“也是。”
“对了,我那日给你的面膜,你是不是没用?”白芍药说道,“我听我娘说你在议亲了,这段时间应该在家里好生养皮肤,怎么又背着背篓乱跑?全村只有你这个小姑娘喜欢往外面跑了。”
“芍药,你喜欢种菜,你姐喜欢做胭脂,你们都有喜欢的东西。我呢?我就要像大多数人一样嫁人生子,然后操劳一生吗?”
白芍药停下脚步,看着旁边迷茫的小姑娘。
“你有喜欢的东西吗?”
“我娘只有我一个女儿,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在我五岁的时候,我娘怀了一次孕,生产时难产,孩子死在肚子里了。那是个男婴,长得特别的好看。我娘的身体也亏了,再也不能有孕。我娘那两年特别痛苦,每每从梦里哭醒,有时候还会让我爹把她休了另娶,我爹不愿意,后来几年才平静下来。”
“你想成为大夫?”
“我想成为女大夫,我不想让我娘这种事情再上演。我想救死扶伤。”
白芍药看着王腊梅眼里的星光。
“腊梅,你可以。”
“我……”王腊梅清醒过来,“可是我大字不识一个,更不懂医术,那一切不过是我的幻想罢了。”
“隔壁村有个私塾,老夫子的眼神不太好,有时候混一两个人进去坐着听课他也不知道。”白芍药说道。
想要学识字,白洛尘就可以教,但是她知道不能。
其一,男女有别,而白洛尘一心在科考上,他不会分心做多余的事情。
其二,王腊梅今日的一番话的确很打动她,但是她不知道对方是一时心血来潮,因为恐婚才产生的逃避行为,还是真的会坚持下去。
隔壁村的老夫子不是眼神不好,而是他非常善良,故意装作看不见有人来偷偷听课。这在附近几个村不是秘密,也有不少人去偷听。
王腊梅不是想学吗?那就让她先试试吧!要是她真能坚持下来,她的那个梦想为什么不能成为‘理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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