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外面。”
“是我。”
清冷的声音传进房间,让上官鸿信一惊,急忙说道,“先生!快请进,门没有锁。”
“吱呀——”
策天凤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在上官鸿信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手中的铜镜反射出一抹烛光。
“之前的问题,你的答案。”
上官鸿信面色苍白的靠在床头,望着与他只有几步之遥的策天凤,坚定的说道,“鸿信不愿做笼中鸟。”
“先生曾问鸿信,吾之目标只在于雁郡?其实不然,雁郡是起点亦可能是终点,如今的雁郡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出发地罢了,未来之路艰辛险阻,但我身边无一长才可用,是故厚颜恳请先生留在我身边指点一二。”
策天凤闻言垂下了眼眸,看着手中的铜镜,似在思考,又似有所决定。
上官鸿信看着他,掩在被窝中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老师不在的这两年,他发现自己有着很多不足的地方,他想要改进,但常常是在事情发生了之后才发现这些弊端,他需要一个人指出他尚未发现的缺漏,并指引他找到正确的答案。这样的事情,灵鹭做不了,比鹏做不到,而唯一能做到的小妹她又久居深宫无法长久留在他身边,因此对于策天凤他才这样看重,他看得出策天凤此人才智非凡,若能得他相助,必定是事半功倍。
“你可愿拜我为师。”
上官鸿信颇为震惊的看着策天凤,对方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答复,但对此他是喜出望外的,师徒的关系比起客卿而言更加紧密,若能得策天凤教导,他相信终有一日能够把那些不足之处填平。
“蒙君不弃,鸿信岂有不从之理,只是尚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告知。”
见策天凤不语,但神情中并没有不满之意,上官鸿信继续问道,“先生与我相处时日不长,因何起收徒之意?”
“我来自中原墨家。”
“墨家。”上官鸿信有些意外,墨家早已隐匿于历史的洪流之中,不想他无意间遇到的一名智者竟是墨家之人,“难怪先生语言之间泛着淡淡的一视同仁的意味,我记得墨家提倡的便是‘兼相爱,交相利’的治国之道。”
这回换成策天凤感到有一丝意外了,墨家隐于暗中,早已不是世间的主流学派,羽国地处中原东北之地,对墨家的理念更是知之甚少,就连羽国皇室的藏书之中也鲜有与墨学相关的书籍,上官鸿信对于墨学的理解不得不让他感到一丝意外。
“你了解墨家。”
上官鸿信摇了摇头,“是也不是,对于墨家我了解的不多,但是对于墨学,我幼年时曾通读百家学说,因此了解一二。”
“……”策天凤闻言眼底划过一抹疑惑,羽国的治国之法虽以儒家为主,但自成一体,皇室子弟更不会去了解中原百家学说,看来雁王的背后还有一人,但绝不会是老五。
上官鸿信见策天凤长久不言,不禁出声问道,“先生?”
“无事。”
策天凤淡淡地说道,“墨家九算各怀异心,我前来羽国是为追踪一名叛徒而来,那名九算之前负责之地便是羽国,逃入羽国后便再难追寻其踪迹,我需要有人助我。”
上官鸿信看着坐在身旁的策天凤,心中有些复杂却也不是不能接受,若无这项前提,策天凤或许便不会出现在羽国,而他也可能少一个指引成长的老师。
墨家九算虽从未听说过,但墨家的体系他还是有所了解的,那策天凤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那先生的身份是?”
“墨家矩子。”
‘果然。’听到策天凤的答复,上官鸿信心中了然道。
“先生先前似有未尽之言。”
“你的资质甚高。”
策天凤这话出口的那一瞬,上官鸿信心中那一丝觉得被利用的芥蒂便烟消云散了,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诚心诚意地说道,“我会帮助师尊的。”
策天凤闻言,点了点头。
“你接下去的打算。”
“咳咳。”上官鸿信捂着唇轻咳了两声,“藏在我身边的这人虽然找出了,但还不是处理的时候,我会派人暗中监视他的动作,找出他背后的指使者。其次是雁郡的官员问题,徒儿打算接着这次年宴清洗一遍,将那些贪官污吏换下,换上有才之士。”
策天凤一边听着上官鸿信诉说他的计划,一边擦拭着手中的铜镜,“你在顾虑些什么。”
“嗯?”上官鸿信不解的看向策天凤,但策天凤却低着头擦拭着铜镜,神情平静无波,但上官鸿信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不悦的气息。
还没等上官鸿信多想,便听到策天凤清冷而又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仔细回想你的计划,再说一次。”毣洣阁
上官鸿信闻言一怔,细细回想他的计划,其中是否有什么漏洞,“师尊的意思是,我在顾虑其他势力而不直接处置那些贪官污吏。”
策天凤冷冷地瞥了上官鸿信一眼。
“用思考代替发问,再说一次。”
“是,师尊。”
上官鸿信随即答道,心中修改着自己的计划,片刻过后才缓缓开口诉说。
“这次的年宴,徒儿会让比鹏和灵鹭随行,让赤兀暗中筹备人手,一旦年宴之上的那些贪官污吏定罪了,便以国法处置,绝不容情。而替换的官员,身处要职的位置上报羽都,请父皇派人前来接替,而此之前由我的属下暂时接管,至于那些不是正经由朝廷指派的官职,则在年节过后发出榜文,由雁郡本地中的有才德的人士来接任。”
“不够。”
“师尊?”上官鸿信有些意外地看着策天凤,他这一次的计划还有那里不足呢?
“身为雁王,出行只带两人,太过不寻常。”策天凤放下手中铜镜,琥珀色的眼睛如古井无波,冷冷地看向上官鸿信。
“我明白了,多谢师尊。”
“嗯。”
策天凤颔首,随后起身离开了上官鸿信的房间,在出门前淡淡地说了一句,“那就去准备吧。”
同一片夜空之下,在策天凤收上官鸿信为徒的同时,远在中苗边境的神蛊峰上,无衣也向神蛊温皇提出了辞行的意思。
“你们要离开?”神蛊温皇摇着羽扇的手一顿,有些诧异地看向坐在他对面的无衣和慕少艾。
无衣颔首,“时间到了,我与少艾也该离去了。”
“是啊,药师我也有两年多没见过小鹭那臭小子了,就不知道老人家我不在的时候,那臭小子有没有偷懒,别等到我回去了,他连基本的伤风都不会治了。”慕少艾手持烟管,似是怀念,又似感慨地说道。
神蛊温皇眼帘半阖,以扇掩面,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你们要是走了,凤蝶可是会很伤心的。”
“哎呀呀,只有小凤蝶会伤心么?”慕少艾捋了捋他的长眉,眯着笑眼说道,“相处这么久,温皇你就不会难过么。”
“这是自然,只是就算温皇我伤心难过,无衣和少艾你们就不会走么!”神蛊温皇状似哀怨的说道,“要知道温皇我……”
“一向以诚待人么!”无衣和慕少艾同时接道,“这话都听你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每次你向捉弄来神蛊峰探望凤蝶的千雪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
神蛊温皇闻言,更加唉声叹气地说道,“唉,为什么就没人相信温皇说的是实话呢!”
“我和少艾都相信你说的是实话。”无衣肯定的说道,“只是,说话留三分是智者的通病,而温皇你说话却不止留了三分,更是省去了重点和细节,这样的话说多了会让人误会的。”
“那好友无衣,你与少艾可曾误会过。”神蛊温皇眉间轻挑,笑语盈盈地看着无衣和慕少艾。
无衣和慕少艾同时摇了摇头。
“温皇的真,我看在眼中,而且我相信千雪就算被你捉弄了这么多次,也不曾放下与你之间的友谊。”
慕少艾附和道,“是啊,就老人家我看来,千雪心中除了那不知是谁的小叔,就数你这个兄弟最重要了。”
‘就连亲情都那么廉价,友谊,又能支持多久呢!?’神蛊温皇在心中问道,友谊又经得起怎样的考验呢。
“呼呼,我说温皇啊,有些事你就别想太多了,想太多就没意思了。”慕少艾抽了一口水烟,吐着烟雾说道。
“将人看得太透,只是强迫自己去面对而已。看人只看三分真,除了让自己好过,亦不会太为难他人。”无衣的语气中带着感慨,神蛊温皇与无伤不同,温皇通晓世情,而无伤则是疏离世情,但是他们都将人太透,而忽视了一些显而易见的东西,也不知无伤怎样了,希望他和撒儿都能安好。
“耶~温皇一向随和,从不会刁难他人。”神蛊温皇眯着眼笑道。
无衣收回思绪,笑而不语。
神蛊温皇与无衣对视了片刻,无奈败下阵来,揉了揉自己的脸,严肃地问道,“何日离去。”
“陪凤蝶过了年,等雪退了,我和少艾便启程离开。”
神蛊温皇转过身,把羽扇放在脸上,叹息着,“唉,那温皇岂不是要少一知己、一知音么!”
“你就别抱怨了,有凤蝶陪着你还不够么。”
无衣侧身望了一眼在书房中练字的凤蝶,神情柔和地说道。
“还有机会见面么。”
神蛊温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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