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习惯性地去摁灭荧屏，却猛然从床上坐起。
静静环顾四周后，仲舒下床摸了支烟点上，烟雾缓缓散开，记忆的片段在白霾里涌现出来。
她掐灭了烟，下意识去摸心口，有什么东西在奇怪地雀跃个不停。
厨房里是男人忙碌的身影。
他手里的动作一直没有停过，却并不局促，丝丝缕缕的从容渗透出来。
咖啡机短暂的运作，香味浅浅飘出，分明是如水的平淡，无数个清晨都会见到的背影，此时却叫仲舒转不开眼，浓烈的爱意自然而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沁得她手脚不停使唤，喉嗓干巴巴地难说出半个字来。
“言…言儿……”
褚言正要去取煮好的咖啡，听到仲舒叫他，刚转过身，却被牢牢地抱住，整个人快要被仲舒融进身体里去，呼吸都困难。
“……”
大早上的，发什么疯病？
昨天这位大律师才冷眼骂他，叫他做完了早餐赶紧滚出去，不要碍她的眼，一个靠皮相谋生的男人，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简直是在倒她的胃口。今天就…热情的像条金毛犬一样地扑上来……
怕不是吃错药了吧？
褚言闷闷地在想，有钱人可能都这样。
他轻轻去推仲舒，露出乖巧的笑：“您醒啦。”
仲舒顿了顿，炙热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褚言在看，良久才开口：“是，我醒了。”
褚言眨着眼，睫羽轻轻在抖，好似听不懂仲舒的话，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垂下了眼，匆匆脱下围裙在说：“我马上离开。”
他多呆一秒都怕仲舒翻脸。
仲舒僵在原地，还没有回过神来，褚言已经收拾好了背包出门。
动作行云流水，真是一秒钟都没有浪费掉。
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有些发愣。
褚家破产，褚言的母亲卷走全部的钱跟在外头养的男人跑了，父亲又一时接受不了现状，心脏病突发死在当晚，留下巨额的债务如数背在褚言身上。
她在开庭当天见到褚言，那张脸与宋巧过分的神似，忍不住威逼利诱褚言留在身边，要他当做宋巧的替身为条件，替他还债，合约一年。
褚言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几乎是逆来顺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就在昨晚，宋巧找到她，说他已经与祝家财阀的掌权人订婚了，希望仲舒届时能到场见证他的幸福。
仲舒在外头喝的醉醺醺地回家，没什么好气地数落了一顿褚言，好像……夜里还挺凶。
仲舒觉得自己一定是瞎了。
宋巧能跟褚言比？
前尘幕幕在心头，仲舒心里头空落落的，她怎么世世都这么招人恨。
……
电梯内，冷气从上方吹下，褚言冻出个哆嗦来。
他摸着脖颈，想起昨晚仲舒醉醺醺地进门，还没说上两句话便掐着他的脖子，一路将他拖到房间里，亲吻的力道像是猎豹在撕咬食物，半点温情也无。
褚言拧起眉来，半眯着眼在盯电梯下降的数字。
仲舒到底是做什么美梦了，方才深深注视他的目光，款款柔情，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可能，单纯有病吧。
电梯门缓缓打开，他正要侧身出去，却被外面的人推了进来，背脊撞上防护栏，一时没站稳跌在地上，小屁股跌得生疼。
“哎呀，抱歉，没看到有人。”
惊呼声不合时宜地响起，褚言没看到来人的脸，听声音也知道是宋巧那个家伙。
他爬起来拍了两下灰，也不和宋巧搭话，紧了紧背包带就要走，又被宋巧拦了下来，电梯门缓缓闭合，又奔十五楼上去了。
褚言眉眼微微蹙起，问道：“什么意思？”
宋巧眨着那双纯澈无邪的眼睛，唇角弯弯在说：“你想去哪儿？家里没有佣人，我总不能使唤舒姐姐呀。”
面对宋巧的刻薄的挑衅，褚言连辩驳也不敢。
他被欺负红了眼眶，紧紧捏着手心，卑贱深深埋进了骨子里。
见不得光的赝品都该是这样，一面小心翼翼地讨好着不属于他的温柔，一面在正主面前无地自容，褚言把低贱又毫无尊严展露的淋漓尽致。
合约未满之前，他还是个负债累累，动不动就要被债主堵在家门口，连家都不敢回的穷鬼，他太需要仲舒的钱了。
不演的逼真一些，叫仲舒失了兴趣毁约，这辈子除非中彩票，否则是还不清欠款了。
真不明白仲舒脑子里在想什么，追不上宋巧，就把火气撒在他身上，有本事也掐着宋巧的脖子撕碎他一次试试。
宋巧不善的目光在褚言身上打量，褚言总是低垂着头，性子怯懦又温顺，哪里像他骄矜温润，明艳动人，一个摆来看的花瓶没有釉光，黯淡无趣，拿什么代替他在仲舒心中的位置。
电梯门再一次缓缓打开，褚言站在角落，又垂着头，根本没见到电梯口站着的仲舒。
宋巧见到仲舒握着手机，面色焦急地守在电梯门口，一看就知道是在等他。还以为仲舒得知他订婚，再不会现巴巴地舔上来了，没想到仲舒比先前还要主动。
女人果然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舒姐姐……”宋巧像往常一样扑过去，人还没勾到仲舒的胳膊，就被她抬手推开了脸，险些跌倒。
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到仲舒像条大狗一样黏上了褚言，她生的又高挑，却半弯着腰抱紧了褚言的胳膊，将他从电梯里拖出来，那双眼还直勾勾地盯着褚言的脸蛋，想必热乎乎的鼻息都喷在脸颊上，腻人的要命。
仲舒果然有什么大病。
清澈的瞳仁湿漉漉地，莫须有的忠诚汲在水光里，声线又是委屈巴巴地可怜：“言儿你回来了，我刚刚怎么找都找不到你，还以为你不要我了……”www.bïmïġë.nët
褚言的喉结滚了滚，一时呆滞不敢乱动。
好恶心啊……
他看了看被推开的宋巧，又看了看大狗一样的仲舒。
这是什么新鲜出炉的，勾引宋巧的手段吗……？
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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