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她只开口半字，胸腔却传来震痛，倏时四肢百骸凉了个透彻。
血水汩了出来，滴落在榻上。这张锦榻，从来都是褚言的噩梦，终有一日滴上了她仲舒的血。
仲舒瞳仁紧缩，不可置信地看向插入胸口的那枚金钗。
昔日行军，青丝坠落都要起身警戒，褚言这样凶狠的杀气，她竟毫无防备。
褚言浑身发颤，似乎是拼尽了全部的力气，金钗脱手，褚言盯着掌中鲜血，似乎觉得不够，转而看待她的眼神是生死无畏的执拗。
仲舒猛地推开他，将人直直贯进床褥，她掐牢了褚言的脖颈，手却不可自控地在抖：“你竟想杀我？！”
可笑至极。
为何不想？！
褚言满目猩红，他没有做任何的抵抗，反而像疯了似的抓紧了仲舒的手，死死往脖颈深处去推，喉咙被掐的生疼，却不管不顾地喊：“畜生！你屠了南诏城，杀我亲友，辱我子民，三千里地血流成河，你难道不该死吗！”
仲舒有一瞬的恍惚，从前日日夜夜，夜莺啼转，竟皆是假象。
她眯起凤目，尽力克制住手劲不去掐死褚言，脱口的话细听而来，竟掺着酸楚：“我为保你一命不惜背负骂名，欺君罔上，密谋造反。我如此珍惜你，你竟从未对我心生好感……”
珍惜？
她竟也能说得出口。
他自见仲舒至今，哪一日比得上牝马猪狗。昔日皇城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光摇片片，亲朋皆在其乐融融。
若非渊州举兵来犯，他何须沦落至此。
屈于人下，被仲舒当牲畜一样使唤，随意责打，命皆去了半条，哪里有半分半毫的矜贵，和一条狗有什么区别。
褚言可是太子，南诏万民眼中的光啊——！
“好感？珍惜？”
“你怕是疯了。”
“我只恨自己无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从前我没得选，今时今日我已满盘皆输，不搏命杀你，我枉为南诏太子！”
还真是，字字诛心。
她的确是疯了，竟会为一个奴隶动情，由他以命相换，不曾察觉。
仲舒捏响了指骨，刺探褚言唯一的防线，“哪怕是赔上生母的命，你也要杀我？”
褚言冷冷讥笑道：“我早无退路，你想杀便杀，不必以此要挟我。若舍不得这张脸，你便剥下来日日欣赏吧！”
好，好的很。
这可是褚言逼她的。
不过是形销骨立的活偶，也配忤逆她。
仲舒收紧了力道，只需单手便轻而易举地止住褚言的叫喊。
宋巧如是，褚言如是，这些男子果然无心无情。
活该被当做牝马猪狗使唤。
仲舒的声音自他耳边徐徐而出，如淬寒潭阴鹜无比：“杀了，岂不便宜你。”
室内的骚乱惹来将士破门而入，她见仲舒身上沾了血迹，二人皆是双目猩红，竟如仇深似海。
“将军，这……您受伤了，要不要喊神医来？”
“不必。”仲舒冷冷看着掌中的褚言，当着他的面将那枚金钗从胸腔内拔了出来，在手中狠狠折为两段，她吩咐道：“去备无垠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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