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自宁川的耳边传来：“我劝你……少动些歪心思。学姐将来是zs希亚的继承人，你算什么东西？离她远点，知道吗。”
宁川怯生生地点头，糯叽叽的小嗓子从小跟到大：“知，知道。”
“可是……”宁川极为难情地紧了紧怀中湿漉的书，撑亮了嗓继续说道：“这些都是学姐的书……”
韩明面色有些僵，他清了清嗓，离宁川稍远了些，“这是你的问题。”
作乱的人一听波及到了仲言，避开好远在说：“对，对啊……你走路不长眼，别怪到我们头上啊。”
宁川红着眼窝，他紧紧咬着唇，一个字也不辩驳，泪水蓄在眼眶里，垂着首从班级跑了出去。
众人见状有些担忧，纷纷在问韩明，仲言学姐会不会因此迁怒在他们身上。
韩明冷冷哼了一声。
“怎么会。你看他那样，他敢说吗？”
宁川不敢。
他只能在社团的门口，拿小石头压着书，将纸张铺了满地，一页一页去晒干。
正午的日光很足，社团来往的人也不少，有几个见过宁川的人将消息透给仲言听。
仲言起初不想理会，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准备论文，终究是按捺不住地往社团去了。
消瘦的身影徘徊在一地白纸间，急切地团团乱转，像极了在草间无措乱蹦的兔子。
这些资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仲言u盘里有过备份，再打印出来就是了，至于书，也不是买不到第二本。
完全……没有必要。
她行到宁川身后，语气不善地喊住他：“要晒书偏偏到社团门口晒，你是怕没人知会我一声？”
宁川回过身，那双怯生生在打转的瞳仁直接把她接下来的话噎回嗓子眼里。
仲言不止一次见过这样的眼神，幼小无助，像只需要关怀的兔子。
“我，我害怕……别的地方，不敢去……”
含着哭腔的小细嗓子整个把仲言拿捏住，她当场软了语气，“叫人欺负了？”
宁川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没出息，受了委屈，只管青着眼窝在哭，问什么也不肯答。
当初两小只被送去学跆拳道，上课当天宁川便哭着跑回了家，还是带着仲言一起跑的，搞的所有学员都知道仲言有个没用的哭包跟班，为此还嘲笑了她好久。
仲言沉沉吸气，卷了袖口去捡地上的干纸，皱皱巴巴的纸页像她的心一样不再平稳。
明明知道是没必要的东西，扔了也不觉得可惜，偏偏见到宁川哭红的瞳仁，怎么也不想当他的面把东西扔个干净。
林川生的高大威猛，孩子却半点不随他，偏要说哪里像，大概就是脑子像，低智商的食草动物。
然而在仲言眼中的食草兔子，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背脊，目光放肆地游离，似乎要将她整个人生吞活剥地咽进身体里才算舒心。
宁川从身后轻轻拢住她的腰，去勾地上的干纸，身体若有若无地与她擦肩而过，到两人分开，也不过是一瞬的错觉，仲言却觉得被电过了一遭，麻上了头。
细嫩的指腹摁在她的腰窝上，薄凉的温度在缓缓消融，脱离开也会牵扯去千丝万缕的柔软。
仲言顿住了手，干纸从手上脱出去，飘到空中，远远不得见。
她不对劲。
*
仲言所在的社团是为了方便聚齐在一处，研究论文才申办的。她比宁川生的早两年，不光是宁川名义上的学姐，也是r大经济系研究生，和宁川这样在读本科，无忧无虑的小屁孩可不一样。
从前两个人形影不离，早晚都要一同回宅，不知多少双嫉妒的眼在盯着看，现在正是期末提交课业的时候，仲言要留下赶制论文，只好放宁川独自回家。
韩明一行人早就在校门口等，截了落单的宁川堵进校外的小巷里。
一群跟班分工明确，有人在外望风，余下的还会把逼仄的小巷填满，要宁川逃不出去。
宁川怯生生地在后退，背脊顶到了墙壁，再无处可退。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别废话！”小跟班抢了一嘴，直接了当地去问：“你是不是和学姐告状了！学姐一整天都没理韩明，一定是你在学姐耳边嚼舌根，别不承认！”
韩明一脸的阴郁。
下午他和仲言有同节的法文交流课，早早便算好日子，在家烘焙了小饼干带过去，粉嫩的包装纸下是酥脆焦糖味道的心形饼干，里面还藏着他亲手所写的情书。
谁料仲言看也不看，冷清地收下，又在下课之后，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从前仲言可不会这样，当初在研讨会上初见，她不知道有多热情，亲自递了瓶矿泉水给他呢！
那样冷漠的人，也会朝他淡淡在笑，这难道不是暗示？！
旁人都没有这个待遇，学姐怎么偏偏对他展露笑容，嘘寒问暖，要不是宁川胡说八道，学姐肯定就收下他的心意，和他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一定是欺负宁川的事，被他添油加醋传进了学姐的耳里，让学姐误以为他品行不端，才不愿理会他。冷漠的目光待他，便像过路人一样的陌生。
可恶。
韩明委屈的厉害，长久以来维持的矜贵外皮，都被抛在了脑后，声调不自然的高：“你都胡说了些什么！去跟学姐解释清楚！”
宁川清澈的瞳仁被震得打颤，“我没有，我什么也没说。”
“他不会承认的，肯定是在学姐面前告状，说我们欺负他。”小跟班拧了拧脖颈，就要动手去抓宁川的额发，凶巴巴地继续在说：“既然说我们欺负你，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欺负！”
“对！让他见识见识，看他还敢不敢胡说！”
逼仄的巷口，直呼在耳边的风声，面前凶恶的嘴脸，情景再现，几乎和宁川年幼时所遇见的恶人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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