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哈哈......”
“夏先生怕是降不住啊,太辣太辣......”
偷听许久的众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夏济更是从耳朵红到脖子,他背过身看都不敢再看余蔓,直摆手急道——
“不不,我将马让给夫人骑,不用......”
余蔓也不跟他客气,蹬着脚蹬翻身上马,夏济迅速撤离另寻了一匹马。
丁佐凑到马前低声道:“出城一路民众夹道,还请夫人三思。”
余蔓知道尤渊就站在尤府门前看着她,她抽出马背背囊里的鞭子当空一甩,甩出一声脆响,凉凉道:“滚下去。”
谁想看就看,她不怕人看,就是不知尤渊的脸怕不怕人看。
“车里备了妆奁布匹,夫人还是带上吧!”丁佐劝道,真到了余蔓要走的这一刻,他像一只泄了气的河豚,气焰全无。
“平日里你没少挑唆,到了这地步还装什么依依不舍!”余蔓骂道。
这话也没冤枉丁佐,他确实没少在尤渊面前挑唆,不好直接提余蔓,就拿尤晦做筏子捎带上余蔓,若说尤氏兄弟离心丁佐才是功不可没,但今日之事真和他没关系,纯粹是话赶话尤渊临时起意。
丁佐叹了口气,夏济一个穷谋士,余蔓身无长物的去了可如何是好,唉,老天真是不公,怎么就便宜了夏济这小子。
这声叹息听得余蔓逆耳,对丁佐的假惺惺之态厌恶至极,遂扬手一鞭子抽在丁佐肩上,将丁佐肩上的布料抽得粉碎。
“再不滚远,下一鞭子抽得就是你的脸,毁容破面看你如何封侯拜相!”余蔓斥道。
丁佐挨了一鞭子心底竟蔓延出禁忌的快感,他甚至希望余蔓再打他两下再骂他几句,不过一听要打脸,还是悻悻地退远不再招惹,暗叹余蔓骨头硬,宁做寒门妇不做豪门妻,这到底图的是什么。
“啊!”尤府院内传来一声惊天大吼。
余蔓听出这是尤晦的声音,在马上陡然打了个寒颤,眼眸泛起哀切的水光,她曾满心欢喜的指望着尤晦为她遮风挡雨,奈何尤晦还是棵小树,有心无力。早知如此就不与尤晦打这个主意,各自绝了念想,也不必徒留遗憾空增伤感。
单氏的人马已然开动,余蔓振了振神色,踢一脚马腹催马跟上,出城要经过连州最繁华的街道,街上的摊贩百姓都避到路两边,见余蔓骑马跟在队伍中脸若冰霜,纷纷指指点点,七言八语,不一会儿尤渊将夫人赠与单黎的事迹传遍了连州城。
守在城门的是韩清,余蔓看着韩清拿着刀在城门前站岗,不由得思绪回放,记得还在长勺时有一次她要出城,守门的也是韩清,怎地过了这么多年韩清还要亲自站岗?
韩清刚知道得知余蔓被送人的消息,惊愕又痛心地立在城门下,犹记当年城破之时夫人是如何软硬兼施劝三将军轻骑逃命,也记得夫人以一己之力带着老夫人逃过闻人氏的铁蹄一路艰辛寻到连州,夫人功劳苦劳皆有,主公怎能如此凉薄。
士兵见韩清徒自发愣,长官不下令他们也就守在门前不给单黎出城让路。
“韩清,你还要留客不成?”单黎有一个部下认得韩清,遂玩笑道。
“失礼。”韩清回神对单黎拱手,挥手叫士兵让路,脚步沉重地走到余蔓马前,黯然道:“夫人,保重。”
每一次他都只能无能为力的对余蔓说一句保重,在心里默默为余蔓的命运向神佛祈祷。
余蔓也不看韩清,微不可见地颔首,她想尽快离开连州省得睹人睹物伤心伤神,这天下真的没有不散的宴席,谁和谁都没有一辈子的缘分。
队首的单黎捻着胡须,咦了一声,回首问韩清:“韩清韩将军?”
“正是。”
“你可是有驯犬的手艺?”单黎忽然想起前几年杞县郊外那个自称韩清妻子的小娘子,倒不是他记性有多好,实在是那条健硕威风的大黑狗小鸟依人地靠在逃难的小娘子的肩头,那画面让人印象深刻,过后他也想驯一条忠心护主精通人性的随军犬,奈何一直不得要领,就暗暗记下了韩清的名字。
“手艺谈不上,只是养过狗。”韩清如实回答,他今日没有带上得胜当值,心下奇怪单黎如何知道他驯犬。
单黎也不拐弯抹角,直白地招揽韩清,邀请韩清随他回杞县驯犬带兵两不误,被韩清一口拒绝,单黎没指望韩清能答应,但还是失望地默了默。
“令夫人尚安?”单黎对那时而胆怯时而谈吐自如的小娘子有几分印象,扫兴之余又随口多问了一句。
韩清被问得一愣,犹豫道:“贱内安......”他妻子安不安关单黎甚事,不过是拒绝了招揽之邀,单黎至于问候他妻子吗?
“令夫人对韩将军真是忠贞不二痴心一片。”单黎感叹着,回想当日情景,虽不记得那小娘子具体说了什么,但坚定寻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决心给他留下了印象。
“荡寇将军认得贱内?”韩清诧异,他妻子是同僚的妹妹,自幼长在乡间去年才接来连州与他成婚,竟还与单黎有过交集?bïmïġë.nët
“那年长勺易主,巧然捡到韩将军的狗,因这狗在杞县外与令夫人有过一面之缘,我邀她在杞县安家落户,她形容狼狈却一心寻你,情真意切当为佳话。”
单黎说得这般详尽,韩清立刻就想到了单黎遇见的应该就是余蔓,余蔓与他讲过这段经历但并没有提到用得是他夫人的头衔,如今事隔数年被单黎点破,韩清顿觉有负余蔓深情,他与余蔓地位悬殊,老夫人临终之事未成,又有主公和三将军虎视眈眈,自是不敢妄想,死了心另娶他人,今日得知余蔓曾对他深情若此,他自言顶天立地一男儿却不曾争取便轻言放弃。
韩清胸膛大震,无地自容地低下头,单黎也不再与他闲谈,率众打马出城,出连州不过三里,回头还能看清城楼上的大字,余蔓却始终没有回头。
“韩清,跟在后面。”夏济小声对余蔓说,余蔓一路跟在他身边并行,他也不再像初时那般窘迫。
小路崎岖,余蔓随马匹颠簸像一朵飘零的浮萍,她听到夏济低语,闭上眼抬手遮住天边的落日,金灿灿的落日余晖衬得余蔓拇指上的那枚粗铁扳指异常显眼。
胸中的落寞绷不住,在这一刻决堤,余蔓轻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她来尤家时是由韩清护送,今日她离开尤家韩清也来送她一程,正好了结他们之见可望而不可及的缘分。
没什么好回头的,她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到头来就只有她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顿悟今生憾事的韩清驻马目送余蔓的背影,他与余蔓的缘分因得胜而起,今日得胜不在,他们的缘分也于今日终绝。
单氏的人都见识过余蔓骂尤渊抽丁佐的厉害,谁也不想惹一个心有怨气的女人,所以好奇归好奇,谁都没上前搭话。晚间他们投宿在村庄农家,村民见他们兵强马壮又带了兵器二话不说就将房子倒出来给他们住。
夏济好不容易从打趣调侃中脱身,回到安排给他的屋子外,门是敞开的,屋里没有桌椅,余蔓正坐在床沿上低着头吃饼,夏济没走进去而是站在屋外敲了一下门板,余蔓双手拿饼抬头看他。
“夫人就在此间安心歇下,我到隔壁挤一晚。”
余蔓的目光游移着飘了两个回合,点点头,她倒是想客气但是客气不了,这间屋子里就一张床,而分房的时候单黎恶趣味的把她和夏济安排到一起。
夏济得到确认,帮余蔓把房门合上,然后拍拍胸口鼓起勇气,去隔壁接受同僚的调笑了。余蔓听着隔壁笑语不断,三口两口吃掉饼,将门闩放上吹灭了蜡烛,抱着剑和衣而卧闭目养神,等待夜深人静时。
夜深人静是没等到,余蔓再睁眼是被敲门声叫醒的,天还没亮,她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百般不情愿地爬起来,外面是夏济的声音在通知她该起程了。
“这么早?”余蔓打开门,其实,她更想问单黎他们是不是属鸡的。
“夫人,洗把脸该上路了。”夏济歉然,主公醒得早他们自然不能贪睡。
余蔓一晚都穿着衣服,没有东西需要收拾,剑一直拿在手上往腰上一挂直接出门找水,帕子浸水擦脸几遍也没能赶走睡意。马匹已经牵到篱笆院外的村路上了,余蔓半睡半醒地跟着夏济走过去,拢了两把没梳理的头发,他们过去时人还没到齐,余蔓往前一个箭步对着一匹马抱着马脖子蹭蹭,埋头不动了。
半晌,夏济叫道:“夫人,夫人?”
“嗯。”余蔓敷衍地应了一声。
夏济为难道:“夫人,这是李将军的坐骑。”
“夫人,这驹子烈,否则就让给夫人骑了。”李将军小声道,他这坐骑性子烈,不知多少个马倌折胳膊折腿,这回被人抱了脖子竟没撩蹶子也是稀奇。
余蔓好似花了好大的力气把头抬起来,眼睛半睁不睁就要继续找马,夏济赶紧将她的马牵过来,余蔓扑上去头抵在马鞍上又不动了。
“夫人,主公来了。”夏济提醒余蔓准备出发。
余蔓闭着眼头也不抬踢了两次腿,将脚塞进脚蹬,幽幽叹了口气,拽着马鞍发力上马一气呵成。
“都是单某的过错,连累夫人未能好好休息。”众人都明里暗里瞧着余蔓好笑,单黎哪能看不见,男人对漂亮的女人总是多几分宽容与纵容,他立刻笑着出言请罪。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夫人,嫁我!更新,第 23 章 夜宿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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