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开门,一个黑影挡在门口,吓得霍云山整个人都懵了,好在她半睡半醒之间,反应还没跟上,没叫也没动手,只是木在那儿。
这黑影正是李慈晏,看霍云山见了他别说惊喜,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感觉有点儿失败,讪讪地塞了个纸包在霍云山怀里。
霍云山被怀里的热度拽回现实世界,看李慈晏的样子,又是一副要生气的样子。想问他是不是一直在等她醒,又赶紧闭嘴,这话一出来,福王殿下铁定不屑,于是说:“这是什么呀?热乎乎的。”
李慈晏一改傲娇姿态,一听她问,两眼放光,凑到她跟前,伸出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替霍云山把纸包打开了,露出两个白胖胖热腾腾的包子。他一边忙活,一边说:“山山,我们这儿的包子做得特好吃,给你留了两个。”那神情只差把包子送到霍云山嘴边了。
“你闻闻,香吗?”李慈晏两眼亮晶晶的,其实他是来邀功的,他可是站了一大清早,又好容易窝着包子没让凉。
霍云山看他脸上就差没写上“夸我”两个字了,眯起眼睛仔仔细细看了遍眼前人,的确是李慈晏。但他这是怎么了?
她这一走神,就没答话。
依着以前李慈晏的性子,那必然把袖子一甩,甩下一句话:“也是,我这里的东西怎入得了神医的眼”。霍云山都想着怎么补救了,可此时,李慈晏竟然没发作,直勾勾地盯着霍云山看,就等霍云山感动的小眼神。
霍云山闻了下,包子的确香,应该是白菜猪肉馅儿的。但,这样的李慈晏她不熟啊!她疑惑的看了眼凑得更近的李慈晏,往后撤了撤。
李慈晏没等到想要的反而让霍云山退了一步,不死心,继续说:“这里的厨房不怎地,也就这包子能拿出手了,你觉得呢?”
霍云山抬手打断他,问:“你叫我什么?”
“山山啊!”李慈晏说:“霍云山、谢玉山都有个山字,两个山加一块儿嘛!”李慈晏又说:“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夸奖和感动啊。
这很重要好不好!
霍云山重新闭眼再睁开,面前还是这个眼睛里有星星的李慈晏。她心不在焉地,有意无意地跟他作对,说:“两个山字叠一块也可以是‘出’字。”
“所以,你喜欢‘出出’?”李慈晏皱眉问,“这个名儿倒是不会重名,既然你喜欢‘出出’就‘出出’吧。”
霍云山想了下,说:“还是山山吧。”见李慈晏把整个身子都挨上来,热烘烘的,霍云山受不了了,问:“你这是怎么了?”其实她内心在咆哮:那个傲娇矜持的福王殿下哪里去了?
李慈晏莫名其妙,问:“什么怎么了?”
霍云山“你”了半天,也没想好怎么说。
李慈晏却明白了,他一把搂住霍云山,甜腻腻地说:“我喜欢和你在一起。”说着用脸蹭了蹭霍云山的脸颊,那满心的欢喜真是丝毫不遮掩,甜蜜的笑意把霍云山也感染了。
但她一时不太适应有些奇怪的李慈晏。并且,他还看着她吃完整整两个包子----霍云山其实吃得很艰难,哪有人这么不眨眼盯着看人家吃东西的,李慈晏一边问:“饱了吗?不够还有。”一边伸出手,把霍云山嘴角边的面屑擦掉,动作极其自然,眼神极其温柔。
反倒是霍云山不习惯这样腻歪,一阵恶寒,心里却明白过来,这孩子八成就是这样,从前是把什么都憋在心里不敢表露,肯定了心意后,才会把最真的自己热情似火地表露出来,只是这火候掌握得不是太好。
恍然大悟的霍云山不禁哈哈大笑----从前那么装,想不到你小子也有这一天。
李慈晏没等来霍云山的亲口夸赞,很有些挫败。见她笑得这么贼,料到是笑自己,有些难为情,把头一转,走了,可没等多久,自己挨不住了,又凑上来。
霍云山心里明白,好笑的要死。
霍云山吃完了早饭,已经过了中饭饭点。
他们去了厨房,就剩了些菜板子,其他的连渣渣都没剩。
霍云山看还有颗白菜和白面,看了眼跟在身后的李慈晏,估摸他应该饿了,说:“要不我做顿简单的?随便填填肚子?”
李慈晏眼睛一亮,点头,连说好。
霍云山怕他吃不惯,特地详细地说了下她要做的“面坨子”,“就是把菜下到水里,然后把和好的面用勺子一点一点下下去,等煮开了,放点盐和油,捞起来吃。所以就只有白菜和面团。你能接受么?”
李慈晏刚要趁机说些豪言壮语,好让霍云山放心他能跟着她过小日子,肚子却响起一声雷鸣般的叽咕声,足够表明他的心意。
霍云山哈哈大笑。
都饿成这样了,什么都能吃下了。
霍云山开始忙活,李慈晏围在她身边,绕来绕去,问:“要我做什么吗?”
霍云山看他一眼,估计烧火不行,便说:“你把那把白菜洗了吧。”
李慈晏得了令,欢欢喜喜提了一大桶水到灶边,洗白菜,别看还像模像样的。就是离灶太近,霍云山过来过去老擦着他。
“你把水打到这儿来做什么,去井边洗了,把菜拿回来就行了。”霍云山忍不住说。
李慈晏见被嫌弃了,提着水桶坐到门边,说:“我打够水了。你忙你的,我就坐在这儿看着你忙,就看着你,不碍你事。”www.bïmïġë.nët
霍云山闻言特地停了手上动作,转脸来看他,两人对视一笑。
霍云山才吃下两个包子,这顿饭他俩反了过来,霍云山眼巴巴看着李慈晏喝干净最后一点汤,问:“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吗?”
李慈晏点头,说:“好吃。”这是霍云山第一次为他做饭。想到这里,他拉住霍云山的手说:“你看,我又能帮你洗菜,又不挑食,还能帮你送早饭,我有用吧。所以你以后不管去哪儿,都带上我吧,我还能给你背包袱,你要是累了,还能背你。”
霍云山对李慈晏的情话水平是很服气的,笑道:“啧啧啧,可别反悔啊!我可不给你开工钱。”
李慈晏打蛇上棍说:“没事,这点儿小钱本王不在乎,以身相许抵了就成,我不嫌弃的。”
得了霍云山一个白眼。
天气渐凉,日头渐短。等霍云山忙活完,已有暮色。她进了屋点起蜡烛,扭头一看,李慈晏正襟危坐等着她。
霍云山其实吓了一跳,但还好没什么表现。走近了才发觉他有些紧张,昏烛、卧室、紧张的男人,霍云山觉着这一幕有点儿暧昧----这莫非就要以天地为证,礼成然后什么什么?搅得她也紧张起来,问:“怎么了?”
李慈晏一脸严肃,拉住她的手,把她扯到身边坐下,看了霍云山一会儿,说:“我有些事情要给你说清楚。”他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我有一个王妃和两个孺人,但我跟他们都.....不多,病了之后更加没有了。以后也不会了。”霍云山见李慈晏一脸严肃,不知是什么大事,听他说出这句话,一时哭笑不得,不知怎么接,看他还等着回答,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故作淡定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说:“没事,从前是从前,没事。”
李慈晏明显放松下来,说:“我会明媒正娶你----你不介意我成过亲吧?”他看着霍云山,霍云山心说我也有过黑历史,莫非也要坦白?她边琢磨边摇头。
李慈晏有底气了,说:“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翁蘅那里,是父皇指婚,可跟她订了亲之后我就站不起来了,他们翁家做了些事,没料到我这瘫了的人还有些能耐,虽拢住了没让他们翻了天,但到底两家人心里有了嫌隙,最让我意外的是,翁蘅竟然也对我三哥有意思,无奈父皇指婚,我不好违抗,便如此过到如今。虽有夫妻之名,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不过顶着名头不得不住在一个屋檐下罢了。其余二人也会遣散,写下休书。我自当干干净净跟你走。”
霍云山不是个会说些动情话的人,但李慈晏这样推心置腹,为他考虑,心中感动,望向李慈晏的眼神自然不同。
李慈晏被她看得情不自禁将她拥入怀中,烛影幢幢中,他说:“我自小丧母,虽是皇子,却难有人真心相待。父皇眼中从来只有三哥,我一直闹不清我样样比三哥好,为什么父皇却从不用看三哥的眼神看我。我跟你说过我被人推下水,就是我三哥干的,父皇一句重话都没说他,那时候我就想,恐怕我不是父皇亲生的。后来我才知道,我想错了,我是他的儿子,只是我有个碰不得的母亲。”
霍云山感受到李慈晏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她伸出手轻抚他的脊背。
李慈晏整理了一下情绪,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我从未见过母亲,小时候看三哥跟母后撒娇,就跟父皇闹,那时候父皇还是赵王。他问我:‘你真想要你娘?’说话时他脸上的冷笑我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左边嘴角上翘的弧度都那么清楚,就在眼前。看向我的眼神让我害怕,别说是看儿子,就是看寻常侍从也没有这般怨毒。我生来我就不是个讨喜的人,还求什么青眼,都是自取其辱。可到底年轻,做了许多事情,想挽回点什么,就是病了也不敢让父皇知道,怕他彻底不理我。”李慈晏静了很久,才又说:“这些事搁在我心头多少年了,一直没对人说过。其实我很想找个人来说一说,就像现在这样。”他松开怀抱时,趁机在霍云山肩上擦了泪,面对着她说:“就是这样的,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那么坚强,那么勇敢,有时候也会软弱,也会害怕,你还愿意要我吗?”
霍云山至此在明白李慈晏全部的意思,她怔住了,面前的这个男人把自己内心深处的痛苦和不堪坦露出来,然后问她还愿意爱吗?他把自己脆弱的心捧到她眼前,哪里还有人会狠心再在他心上捅刀?
她伸手抚上李慈晏的脸,拂去脸上的泪痕,把他的耳朵贴在自己胸口。
李慈晏听见她的心跳,拦腰抱住霍云山,双臂越收越紧,不知怎的,竟然咧开嘴恸哭起来,他多年的心结终于在温暖柔软的怀抱中解开。霍云山也垂泪,她遇到了一个不惜自己受伤也不愿让她受到伤害的人。
上天待她不薄。
等二人情绪平静了些,霍云山坦白说:“我是谢玉山。”
“我知道。”李慈晏闷闷地答道。
“但我不记得我是了。”
“我知道。”
“我不是太-子-党。”
“我知道。”李慈晏补了一句:“我信你。”
霍云山问:“你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赦拓。”李慈晏索性把头埋在她柔软的肚子上。
霍云山眉毛一挑,问:“还知道什么?”
从她肚子上有个声音窜上来:“你有时候找男人挺瞎的。我这么好的不知道珍惜,偏偏去找他!”
霍云山舔了舔嘴唇,不置一词。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白玉扇更新,第 50 章 第 50 章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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