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候府正门,有两组并列的院子。西侧院落在正门前纵列着四排房屋,院南侧有两排倒座房,为侯爷平时处理政务要时所用,东侧院落则是多用于驻府护卫士兵所住,北面穿过重重庭廊能见到一座院落,正门有两重,向南开着,那便是姜宁候平时居住和待客的主院。
进入主院,可看到中轴线上的建筑屋顶多是绿琉璃瓦搭配脊吻兽,其他厢房皆是灰筒瓦。垂花南门有竹圃,只是这个季节有些凋零,北面则有西府海棠两棵。
几人的去处正是候府的一座二层阁楼,楼前檐出廊,后檐墙上下各开一窗,上层为形式各异的会锦窗,窗口的木雕极为精巧,下层则是没有繁复样式的长窗。
来到二层,先是拜见了姜宁候。
姜宁候面向很是和善,林殊白和六月先是自称“草民和民女”,却着实让他笑话了好一阵,还笑着说自家的父亲在他面前都快自称“老夫”了,两人也不好过于执拗,也改成了殊白和六月。
林震笑道:“月儿,今天为父给你揽了个差事,你可敢接?”
“父亲说便是,只要月儿做的到,绝不推辞”。
姜宁候很欣赏六月的自信,于是开口接到:“最近我那个外甥镇南王身子有些不适,太医也去看了,结果也是收效甚微。你父亲说你医术不错,所以想让你去为镇南王瞧瞧去,你可敢?”
“王叔吗?今天他家的世子还差点骑马伤到小六月呢,要去给他看病,先要那个黑脸世子给我们六月赔礼才可以。”姜绰不满的说道。
“姜宁候不要听姜绰胡说,当时是六月只顾着周围的新鲜,没看路,不过三哥在,六月不会伤着的。看病这事儿六月可以试试,治不好至少也治不坏的。”
“哈哈哈哈”,姜宁候爽朗的笑声回荡在阁楼之中。
“不亏是林震的孩子,连说出的话都是一样的,那如果你觉得可以,明日我就让绰而带你去镇南王府,恩,那个殊白也跟着点,看着你妹妹,别在镇南王府跑丢了。”
几人闲聊中,这事儿就算应下了。直到夜色渐深快宵禁的时候,姜宁候才肯放父子三人回府。
第二日,姜绰早早的过来接两人去了镇南王府。进了镇南王府邸,真的是比起侯府是还要大气些,而且多了些威严和庄重的感觉。六月觉得描述起来都觉得累,所以此处省略一万字。
几个人显示立在了外院,说稍后镇南王世子会亲自相应,姜绰一个劲儿的告诉六月不要怕,“那世子比我还小上一岁,按理说迎叫我一声表哥,所以我们小六月不怕,哥给你做主”。
京城秋日的阳光很好,虽没夏日的来的那么火热,却也是明亮而耀眼。
镇南王世子是逆着光过来的,六月只能看清前方来人身材挺拔,约莫和林殊白差不多,但却要比他看着更结实些,那个人穿着藏蓝色的袍子,有种无风自动的感觉,自带一种威慑之力。
可来人却刚好看清了她,还是如曾经印象中那般纯洁如皓月,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
虽然这个女孩儿长大了,却还是被他一眼竟认了出来,这是他的妹妹,他的六月。他用了所有的克制,才不让自己冲着那个女孩儿跑过去,因为这是镇南王府的前院,人多眼杂,他不能那样冲动。
终于是走近了,六月看清了来人的脸,只是一眼,她便呆住了。
她只能傻傻的拽着林殊白的衣角,用微弱的声音说了句子墨哥哥,不是她不想大声说出来,只是自己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之中,她那个想了快五年的子墨哥哥,如今真的是站在了自己的眼前了吗。
子墨听见了她那声轻呼,放在身后的右手又用力的攥了攥,以此来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林殊白自然是听清楚六月说了什么,他望了一眼子墨,只一眼,他便确认,这一定是个不俗的男人。
六月有点缓过神来,还想上前说什么,但他看出了子墨的克制,还是轻轻的揽过六月说:“月儿,我们这就去见镇南王,有什么话进去说可好”。
这话是林殊白贴着六月耳边讲的,是不想太多的人听见,六月只有靠着林殊白才觉得不会让自己倒下,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子墨哥哥见了自己却好像不认得一样,难道子墨哥哥不记得自己了吗?
这时子墨的声音适时的想起,对着姜绰说:“小侯爷和两位随我入内院,父王就在内院中恭候几位”。说出的话很平淡,平淡就好像就是姜绰带着两个大夫为自己的父亲诊脉一样,竟无一丝波澜。
此时的林殊白更是确定,如果说自己的隐忍算的上上乘的话,那此人一定不遑多让。
他当然知道六月同这个人的感情,能在六月如此眼神中还依然淡定,不愧是在这这茫茫大魏中能被镇南王一眼选中的人。
近了内院,子墨屏退了一众下人,并安排最得力的将士和暗卫守好内院,不得他人进出。六月似乎有点懂了,再走进院子深些的地方又唤了声子墨哥哥,这一声几个人都听见了。
只有姜绰显得有点不知所以,这次的子墨没再掩饰,只是身子颤了颤,在转过身的时候眼睛已是通红,他轻轻的说了一声:“小六,想我么”?
想,怎会不想。她还记得当初在南界寻找子墨时的焦急心情,还能看清楚她翻过每一具尸体的脸,她因知道子墨还活着而欣喜若狂,却在林殊白一次次寻找未果时怎么也挥不去的失落。
虽然这几年的林府生活很温暖,也很幸福,只是心里总有一处是空的,怎么也填不满。
子墨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的六月,看着她已经满是的泪水,张开双手只是轻轻的唤了声:“小六”。
六月踉踉跄跄的跑了过于,跌近了周子墨的怀里,无论他是谁,是秦子墨也好亦或是周子墨也罢,都是她的子墨哥哥。
六月就像一个终于找到了母亲的孩子一样,用力的环住了子墨的腰,怎么都不肯撒手。子墨也同样抱紧里怀中的人,走散近五年的日日夜夜,如果有什么还提醒自己活着,除了仇恨和镇南王的关爱,就只剩下对于这个女孩儿无尽的惦念了。
终于找打了吗?终于找到了!
和一脸不可思议的姜绰相比,林殊白的神情就要复杂的多。他很开心六月能找到子墨,因为他知道,六月的快乐中总掺杂了什么,是担忧,是想念。
可是另一方面他还是有些沮丧,子墨找到了,他的月儿呢,是不是要同那个男人留在镇南王府,或者即使是同自己回去了,她对那个人又算是哪种感情。
他很清楚,六月还小,对于内心的情感还是懵懵懂懂的,爱和爱之间自不会如自己这般如此清晰,那她对子墨呢,这么深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情。
垂在一侧的手紧紧的握了握,就算六月分不清自己的感情,他也要用最漂亮的方式赢得六月。
六月终于止住了哭泣,然后破涕为笑的看着子墨,认真的说:“子墨哥哥黑了,却更好看了。”说着,就用手指点了点子墨的笔尖和脸颊。
就只这一个动作,林殊白就觉得心中好像有什么狠狠抽了一下,却还只能强自镇定的站着。
六月方才想起现在的情形,看着呆若木鸡的姜绰,她直接无视,并不想解释,只是跑到林殊白的面前,拉过林殊白的胳膊到了子墨面前。
“子墨哥哥,这是我三哥林殊白,三哥,这是我一直一直同你讲的子墨哥哥”
林殊白压制好自己的情绪,只是淡淡的到:“草民林殊白,见过世子殿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中的醋意,他竟当着六月的面,说的这么疏离。
子墨因为林殊白话里的疏离起初有点不悦,可是看见林殊白身边疑惑的六月后似乎明白了什么,淡淡的笑了声然后很爽朗的说道:“林殊白,见过,我是六月的哥哥,周子墨”。
这话是传递什么吗?哥哥,并不是子墨哥哥,他像告诉自己什么?林殊白一时有些不懂。感情就是一个可以把绝顶聪明的人变成傻子的圣物,玄妙的很。
“周子墨?子墨哥哥姓周了?”六月疑惑的问
“傻丫头,比如说,以前你是六月,此时不也是林六月了吗?”,想到早晨门房递过来名帖的时候,他看见林六月后面的六月二字也是为之一颤的。
六月似乎懂了,然后才想起来今天的正事,赶紧说到:“子墨哥哥,那个,我是来给王爷诊病的”。
子墨也才想起来今天他们次来为何,赶紧引着三个人进去。六月却发现了林殊白的异常,也不明白为什么,于是拉着他的手问:“三哥今天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殊白则是没头没脑的问:“今日,月儿还随我回家吗?”
听了这话,六月先是愣了愣,为什么不回家,随即恍然大悟,三哥是以为自己找到子墨哥哥就不要林家吗?她很聪明,旋即又想到了,是不是自己刚才与子墨哥哥太亲昵了,这人吃醋了,看他那冷若冰霜的脸就是了。
这个人怎么这样啊,那是自己想了快五年的哥哥啊,那种感情是要比家中的大哥二哥还要深上许多,怎么就让这个人想多了去。bïmïġë.nët
知道为什么,六月也不说破,然后认真的回答:“三哥是糊涂了吗?我是你的月儿啊,不同你回去,那我去哪儿啊?”
这话一出,林殊白心下稍安,她说她是自己的月儿,自己的月儿。那她是懂自己为什么了吗?思及至此,林殊白的脸上才有些温柔,拉着六月随子墨近了门。
躺在床上的镇南王早就听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恨这几日病的越发重了,身子不太听使唤。子墨找到妹妹了,那就是他皇兄的女儿来了,找了这些年刚决定放弃,这人就自己过来了,他竟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子墨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才安抚了镇南王想起床的冲动。
“小六过来了,我就不担心父王的病,这几日太医来了几次,就是不见好,而且这身子一天天虚弱,我也是有些担心的”。
“子墨哥哥放心,月儿会尽力的。”
子墨吃惊的发现,六月的自称从六月已经改成了月儿,他刚刚听见林殊白这么叫她,难道是因为这个男人?周子墨又不自觉的大量了一下林殊白。
这个叫林殊白的男人,看样子要大自己一点,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袍只在腰间系了个玄色的腰带,腰带上坠了个流云百福玉佩,云纹形若如意,绵绵不断,看着极适合俊美的有些仙气的脸。
林殊白在给王爷请过安后就静静的立在六月身后,阳光透过窗子洒在他的脸上,越发让子墨看不透那微微低垂的眼帘下所掩饰的云影天光,他的本能告诉他,一定不要低估这个男人的能力。
六月诊过脉后让秦子墨把平时太医开的药方拿过来,她大致的看一看,药方没有问题,按理说就按照太医的方子吃上七日,不好也会差不多,而如今王爷却连起身都有些困难,那药方没问题,那就是镇南王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虽然六月还看不出王爷深中何毒,但是她并不着急,只是吩咐秦子墨说:“子墨哥哥,月儿再给你开个方子,其实同太医给的方子出人不大,只是多了几位温和的药,能让王爷恢复的快些,只是这药我要亲自煎。”六月浅浅的笑了一下。
子墨当然听出六月说这个话的意思,六月亲自为王爷熬药,那说明之前的药可能有问题。
六月看出了子墨的疑惑说:“王爷确实是中毒了,其实王爷的病按说并不算严重,只是风寒而已,只是这□□越发的掏空了王爷的底子,这才有现在的虚弱,但这毒是从药中入口还是从饮食入月儿就不知道了。”
中毒,子墨的脑袋有点沉,为什么自己才走了几日,镇南王就中毒了,看来府中是该清理清理了。
“不过这毒是什么毒,我现在还不好说,要一会用过针之后才定。不过日后可要加倍小心,竟然能给王爷下一次毒,那就还会有第二次”。
说完六月让子墨解开了镇南王的上衫,又让他寻了个盆子,几针下去,刺入镇南王胸口的几个穴位,一口鲜血就从镇南王的口中吐出,血色暗红,正是中毒。
镇南王与子墨面面相觑。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此间良人更新,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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