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它,还真是做了件好事。
第三个谎言,是在顺利入住莫冬阳的出租屋之后。
“你怎么会在我家?”领养猫冬半个月后,莫冬阳有一天身体不舒服,早早地回了,躺在沙发上的不是懒洋洋的猫冬,是嚼着鱼干看电视的乔清清。
鱼干挂在嘴边,乔清清忘了逃跑,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你带我回来的。”顺便,她也忘了变回猫冬。
莫冬阳想破头,都没有把乔清清和猫冬联系在一块。出门前,门是他锁的,回来后,门锁没动过,他开的。这里是五楼,除非她有蜘蛛侠的本领。还有,她是一个小偷。
从床底到水池,再到被窝、橱柜,遍寻不着猫冬的影子。莫冬阳急得快疯了:“猫冬呢?你把它藏哪里了?”
这人的智商是不在线吗?她不就在——乔清清狠狠往大腿上掐了一把,金色瞳孔对上他的黑眸。她柔声地说:“这是梦。”
少根筋的还有她。
“猫冬呢?”固执的人,即使做梦,仍惦记着他的黑猫。
“喏,它正在睡觉。”
乔清清一身冷汗,日子太逍遥,还是变来变去变糊涂了。
她不明白,还有种东西叫习惯。
莫冬阳一觉醒来,见到睡得蜷成毛线团的猫冬,便把现实当做了梦,梦当做了现实。
当一只猫,它驾轻就熟。虽不到饭来张口,困来盖棉被的地步,也相差无几了。莫冬阳对猫冬的宠爱,令它深深地感到满意。
可怕的习惯。
白天,他会为它准备好猫粮,零食和干净的水。通常它不会吃完,毕竟莫冬阳离开家的时候,它就变成了乔清清,自给自足,饿不死。
莫冬阳下班一般到家八点多,起先它还吃上两口,现在,它真的很撑,不给面子地倒头就睡,经常还要打上两个饱嗝。
日子一久时间一长,再舒适的生活也总有一天会腻味。尤其对乔清清来说,家猫不如野猫自在,少了风吹雨打毒辣辣的太阳,好像也就这么一回事。
她开始想念外面的世界。
晚上莫冬阳抱起猫冬,暖烘烘的,还来不及顺毛一番,先被拍了一爪子。他知道它心情不好。很有趣,连乔清清都觉得神奇,一只猫的心情难道会写在了脸上?
“想你的主人了?”
被窝很舒服,他的胸口很温暖,即使心情不好,猫冬也暂时忍了。轻轻地哼了一声,把脑袋搁在他的手臂上,闭上眼假寐。
“上次,应该问乔小姐要个电话号码。”他还是不习惯对一个不熟的女孩直呼其名。
至始至终,乔清清都没有告诉莫冬阳,猫冬的主人姓甚名谁。他有过私心,没有任何信息,是不是就可以永久地,名正言顺地领养猫冬。
乔清清是只猫,不懂人类心里的小算盘。她是只狡猾的巫猫,也没有把莫冬阳这个人类放在眼里。令人类闻风丧胆的死神只能命令她做事,也不能强迫她一定要做。
一人一猫,各怀心思。
第二天,等到莫冬阳一离开家,它迫不及待地变身为乔清清,将抽屉里所有的小鱼干打包。她要离开了。
乔清清的第四个谎话,是桌上那张留给莫冬阳的字条:再见,勿找。
大门关上的一刻,幡然醒悟,猫不会留字条。多此一举,为时已晚。
哼着愉快的喵喵,乔清清提着一大包小鱼干回了死神府邸。夫人热情地迎接了她,献宝似地捧出一堆新买的零食。
作为礼尚往来,她把鱼干分了大半给夫人。晚餐后,她看到死神品着不知多少年的红酒,就着小鱼干,露出满足的表情。
“清清啊。”死神在叫她。
丢下乱成一团的毛线球,“您叫我?”乔清清乖巧地来到他的跟前。
“这鱼干是怎么做的?”
死神问得好,她当然知道,“鸡汤熬的。”否则她怎么会轻易离开。
那时亲眼看见莫冬阳煮鸡汤,她的口水都快下来了,又见他把晾晒好的鱼干放进汤里,她就明白了。
这么简单的做法,她还当作宝似地寻了大半个月?!白瞎那么多时间。
“哦,难怪一股鸡汤味。”死神将碟子里剩下的鱼干递给了她。看来,并不适合他的口味。
拿起一条塞进嘴里,这个味道只有猫喜欢,又鲜又腥。她想起了莫冬阳。
“清清啊,你的脸圆了。”
不显摆脖子上的大金链子时的死神,是个含蓄的神灵。不过夫人说,露出金链子时,他更迷人。
莫冬阳没有金链子,洗旧了的格子衬衫,和一条老是沾着面粉的牛仔裤。
熬鸡汤鱼干时,认真的模样,称不上迷人,倒像过去的主人,巫婆。
“不想当神?那你想当什么?”
对于司谭的话,水烟只觉他是一时冲动,或许是兴起,受了刺激。
他用沉默来回答。
原来是自己也不知道。浅浅一笑,“别这么快做决定,一旦决定也不是容易改的。”她是在取笑他。
“不去看看乔?”为避免更多的嘲笑,司谭扯开了话题。他看得出,她很关心那只巫猫。
“她不会想见到我。”
“你不是她。”正如她也不是他,怎会知道对方心里想的。
“你也不是我。”
他又被嘲笑了。
“我了解乔。”
一只神经能跟下水管道比粗细的傻猫,又怎么会明白她眼中愚蠢的人类,为她付出了多少。bïmïġë.nët
莫冬阳不是傻子,看到字条立刻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可是这一次,乔清清迟钝得过了许久,才知道亲手给自己挖的坑,把自己埋了。
“嗨。”
“你好,乔小姐。”
大咧咧地笑容,白晃晃的牙,莫冬阳在饺子馆等候了两周,等来了乔清清。他的眼底除了欣喜还暗藏着激动,猫冬。
“你说,可以叫你清清?”他犹豫不觉需要再次得到她的肯定。
不疑有他,“嗯。”随意地附和,乔清清心不在焉地点头。
今天一大早,她还在开满曼陀罗的花园里抓蝴蝶,死神倚着门扉问她,不去见莫冬阳最后一面吗?毕竟拿了人家那么多鱼干。
莫冬阳要死了吗?乔清清收回了爪子:“今天?”
准确地说,“不,还有三天,”瞧着顽皮的蝴蝶,挑衅地飞落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死神说,“我只是觉得你还有事没做,比如厨房里那些失败品。”最近地狱入口处的野猫多了很多。
带回来的小鱼干经不起她的挥霍,嘴硬心软的巫猫,送出去了不少,给那些被香味引来的野猫。像显摆花绿钞票时的死神。直到夫人提醒她,鱼干所剩无几。
她紧紧攥着手中最后的一条,却还是敌不过泪汪汪的期待眼神。看着满足地嚼着鱼干的小花,无奈地叹了口气,“莫冬阳好吗?”
“不好,像丢了魂。”小花正是上回闯入白叶胡同三霸之一,“二黄陪着他,也没用。”亏得二黄还是只橘猫,大白用屁股鄙视它,连个人类都摆不平。
她得去见他,不是为了再也不见,是为了怕是永远也见不到的鸡汤小鱼干。
“来吃饺子?”握住了锅勺柄,莫冬阳很紧张,注意到她蹙起的眉头,他慌忙说道,“不加醋。”
望着他涨红的脸,乔清清不忍心拒绝,走进了店里,今天店里没有醋的味道。
掩不住的喜悦夹杂着失望,莫冬阳仰起头,望向对面围墙外的大楼玻璃,她能抬头看一下多好。拿出了全部积蓄换的招牌,店老板没收,叫他傻子。
总有一天,他会盘下这家饺子馆,然后等着她来,或是它。
猫冬没来,乔清清来了。结果,是一样的就好。
“能问一下,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吗?”他并不指望她说实话,私心地想多了解一点,一丁点也好。
筷子一顿,“我还在念书,”她的脑筋转得很快,“在X市,离这儿挺远。”
这只猫总爱画蛇添足,忘了撒的谎越多,圆的时候还会继续撒谎。还在自豪地想,亏得去过X市,那里有一座美丽的学校,五月的季节火红一片。
“这个?”乔清清警惕地瞪着他。
饺子一个一个少去,露出了碗底一条小小的鱼干。
“啊!啊?”莫冬阳慌张地表情逃不过她犀利的眼神,终于变得结结巴巴,“刚刚、刚,盛饺子的时、时候,掉下去的,店里新卖的配菜,如果你介意,我、我……不加钱的。”语无伦次,声音越来越小,他的手指都在颤抖,指向墙上的菜单。
菜单下最后一行,白纸上写了几个字:鸡汤鱼干1元/条。
原来如此,吓得她哟小心脏一抖。放进嘴里,“味道不错。”
店老板说,鸡汤鱼干?卖给谁去哪。瞧见门口那些围过来的猫么,它们可都是身无分文的。邻居大爷图新鲜,买了些去,隔了一天气冲冲地上门,自家的猫跟他打起来了,再来十块钱。
莫冬阳松了口气,一个蠢得要命的办法,花去两个星期,都没在围观猫众中找到猫冬的身影,口袋里的钱也剩不多了。
幸好,她来了。
“那个。”乔清清思索着该如何开口,她和夫人尝试了不下十遍,都做不出他的鸡汤鱼干。明明亲眼所见,为了一步不错,她还跳到了桌上,看着莫冬阳熬汤煮鱼干。虽然最后都被他用鱼干,哄下了桌子。
“什么?”
“没什么。”
难道对他说,就快上天堂了,把遗言交代交代,像鱼干的配方之类这些东西,反正生不带来死也带不去,给她是个不错的选择。
沮丧地垂肩,乔清清做不到。
筷子一搁,她对他说:“我们做朋友吧。”
“朋友?”莫冬阳吃了一惊,猝不及防。
“对,你做我的男朋友,我做你的女朋友。”
长远的记忆中,巫婆和她沿着铺满红花的林荫道,告诉她,树下依依不舍的男男、女女、男女,是为了各自的未来在向今天道别,即使他们的未来遥远得可怕。她们也会分手,就在前方的路口。
“他们之中有同学、朋友、恋人,可能最后免不了成为陌生人。”
乔清清不以为意,她们早已是陌生人,分手在百年前,见不到满树火红。
“一个人够久了,回去吧。”巫婆捡起一朵红花,插在乔清清发髻,“好傻。”
她没有摘下,眸子在金色的阳光下闪亮:“回哪里?”
“夫人那,她想你了。”
金色黯淡,红花落下,像是没看到一般,被她踩在脚下:“好。”
原来不在意只是假装,装不下去的时候,只剩认命。是好傻,她已经被抛弃了啊,忘了嘛。
“乔,你也该跟他们告别了。”
瞥了一眼巫婆望着的方向,几个身穿学士服的男女蹲在树下,脚边是他们常喂的伙伴。
伙伴是或黄或白或花或瘸的野猫,那些男女,伙伴们说是朋友,男的是男朋友,女的是女朋友。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神奇配方专卖店更新,第 33 章 猫的鸡汤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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