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年多未出来,前门大街又热闹了不少,尤其那最大的锦轩阁,比上次所见扩建了不少,也越发气派。
弘时,他还好吗……
如果我去找他,他还会接受我吗?
可是找了又有什么用呢?他身边有了新人,又怎么怀念我这个“背叛”他的旧人?就算还记得,也只会是恨吧。
所以经过锦轩阁的时候,我关上窗,逼迫自己不再去留恋。
没想到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车厢门被敲响,我一拉开门,车夫钱叔就探出他那憨厚的笑脸:“姑娘,小的饿了,想去吃碗面,行么?”
“当然行,不过孩子在睡觉,我们就不去了,就烦请您帮我带两三个烧饼回来吧,剩下的钱您自个儿多吃点好的,接下来的路程,还得辛苦您了。”说着,我掏出一枚银元宝递给他,富察明敏人很好,出发前还给了我不少盘缠。
他立即欢天喜地地接过:“不辛苦不辛苦!谢谢姑娘!小的这就去买!”
而等他跳下车后我才意识到我们还停留在锦轩阁的对面,忙想去叫住他移下位置,结果他一下子就没了影。没办法,就只能待在车厢里坐着,一边努力说服自己千万不要去看窗外。
我怕只要一看,自己就会忍不住下车去找那个人。
可手还是不受控制地再一次推开车窗,直直地看向锦轩阁的大门,内心无比期盼他能出现。
老天终于第一次听到了我的呼唤,没过几秒,我就看到弘时骑着马从街口那边过来,太久没见过他骑马的样子,还是那么的英姿飒爽,所以我的视线跟着他的移动而移动,完全不可控而无法收回。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了,就让我多看几眼吧。
但就在我贪恋地望着他的背影黯然神伤时,他蓦地转过身来,并且直直地对上了我的视线。
我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快速关掉窗户,手足无措地想要弃车逃跑,但下车的话不就更加会被发现吗?因此我只能关好车窗,一边在心里默念:“不要发现我,不对,他不会认出我的,嗯,他一定不会认出我的!钱叔啊,你快回来,回来我们赶紧走……”
然而没过几秒,我就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接着,车窗也被敲响。
“姑娘,可以开一下窗吗?有事相询。”
可不就是那魂牵梦萦的声音!想不到三年未闻,竟变得沧桑不堪。
只是我哪敢开呢?开了又能说什么呢?他还会相信我吗?我又能接受他的新生活吗……
所以我只能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
敲窗声却执着不停,且越来越重,彰显出对方的焦躁与不耐。
“姑娘,在下并非坏人,只是觉得你像一个故人,想确认一下。”
“姑娘为何不说话?”
“姑娘?”
他的说话声也越来越大,嘈杂的声音把平安也吵得醒了过来,平安分明还没睡够,不由得烦躁得大哭出来。
窗外的声音终于停歇。
马蹄声也渐行渐远,见他终于放弃走远,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抱着平安轻声安抚他。
可是没过多久,车厢门猛地被人踢开,吓得我浑身一震,平安也被吓得更加大哭不已。
而看清来人的那一刻,我的泪腺也终是忍不住,崩塌开来。
站在门口的弘时似乎愣了一下,继而几乎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果然是你,杜婉宜。”
自知逃脱无望,也只好认命,只是以前觉得若与他重逢一定有好多的话要说,现在却满腹愁肠如鲠在喉。
加之平安哭闹不停,我不得不先低头哄他。
弘时却在一旁不依不饶地叫道:“下来,我们谈谈。”
正为难间,钱叔终于回来了,虽然被弘时挡住看不见他,但可以听到他怀疑而警惕地喝问道:“什么人!杜姑娘,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一边回应一边抱着平安下了车,然后把平安往钱叔手里一放,“钱叔,拜托你哄哄他,我刚遇见这位老朋友,有点话要说,等下就回来。”m.bïmïġë.nët
“好嘞,杜姑娘尽管去,我一定会把小少爷哄开心的!”
见平安在钱叔怀里也没怎么抗拒,我这才放心地离开。
弘时生气的时候走路总是走得很快,我每次都要用跑的才能追上,这次也不例外,他闷头往前走,我在后面狂追不已,直到到了一条僻静无人的胡同,他才停下,太久没运动的我自是累到爆,不禁弯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喘气。
而抬起头的那一刻,我竟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只是很快又冷漠如初,他的声音也冷到没有半点温度:“不知道杜姑娘还记不记得这个胡同?”
我有点发愣,观察了一圈后才慢慢觉得有点眼熟,没错,康熙五十六年那年的弘时生日,他带我来过这里,这儿有他的奶娘家。
“我记得……”
“那杜姑娘还记不记得当年你给我做的西红柿鸡蛋面?”
“记得……”
“那杜姑娘还记不记得你也曾说过,要一辈子给我做西红柿鸡蛋面,不管任何时候?”
“……”
“说话!”
见我没回应,他猛地捏住我的下颚,鄙视着我吼道。
我记得,我都记得,怎么不可能不记得,这三年来,我哪天不是靠着回忆过活……
只是说出来还有意义吗?
“快给我说话!”
而看着他痛心的眼神,我终是忍不住,哭着喊道:“记得记得记得!我都记得!可是记得又有什么用?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我才不在乎回不回得到过去,我在乎的是一个说法!”弘时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你三番两次弃我而去,难道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对不起……可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实话实说!说你是否真的如他们所说……你和一男子有了露水姻缘,还怀了他的孩子?啊对了,刚才那个孩子……”
“弘时,”我苦笑着打断他他,“看来你真的从来没信过我吧。”
“我也想信!可是你也得有让我信服的地方吧?”
“那我问你,这三年来,你找过我吗?”
“怎么没找过?我无时无刻不在找你!”
“结果却找了个姓田的美人,不是吗?”
他果然怔住,面色有几秒的不自然,继而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去年我来过这儿,看见你们了。”我的内心酸涩无比,语气也重了许多,“所以何必还去追究呢?你有你的新生活,我也会有我的新生活,你不是要一个说法吗?行,我告诉你,他们说的一点也没错,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昨天喜欢你,今天就能喜欢别人,我离开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厌倦你了……啊!”
而话还没说完,他就猛地挥拳砸在了我耳旁的石砖墙上,下意识地看向他的手,果然,他的右拳开始漫出鲜血。
“你疯了吗!”我连忙抓住他的右手手腕,一边从口袋里摸出手帕,接着便准备替他包扎。
可才将手帕绕了一圈,下巴突然被抬起,接着,一个狂风暴雨的吻便落了下来。
我没有推拒,因为这个味道是我梦里回味过无数遍的。
如果这是最后的吻的话,那就让它更深刻一点吧。
所以我不由得伸手扣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我俩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才松开拥抱,嘲弄地看着我说:“你不是说厌倦我了吗?现在这又算什么?”
“算是最后的道别吧。”无视他的脸色骤变,我苦笑着说道,“弘时,我们可能真的有缘无份吧,不过爱过就够了,请你以后好好的,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要想办法脱身,至于我,你就当是场劫难吧,想来我好像真的给你带来的只有不幸和苦痛,如今你身边有了能让你笑的人,我也就放心了。你做的没错,人要向前看,别老是想着过去……”
“你的确是场劫难!你就像暴风雨一样席卷而来,将我的人生侵袭得一干二净,灾难过后还怎么恢复如初?你未免也太随心所欲了吧?”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现在的我,连自己都觉得恶心……”我哽咽着喃喃自语。
“什么意思?”他的语调陡然急促起来,“这三年……你到底怎么了?”
我这才反应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摇头说:“没、没什么!”
“说!求你别再逼我!”
他的声音越发凶狠可怖,眼看他那还在滴血的右手,生怕他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儿来,我只能咬着牙道:“我说,我说……”
接着,我尽量轻描淡写地讲述了这三年来被弘历囚禁的生活,弘时却还是听得三番五次想将拳头砸向墙壁,我只能将他的手紧紧握住,不让他再伤害自己。
“想不到,我真的想不到啊!居然会是他!难怪我找遍了整个北京城都找不到你,他却就将你藏在城内!”弘时气得连声音都变得颤抖无比,“以前我认为他小,所以不相信自己的失败将他挂钩,更不敢相信他会干出这种事儿来!唉!我太蠢了!真是蠢呵!不行,我现在就去找他!我非亲手杀了他不可……”
见他怒气冲冲地真的转身就要离去的架势,我连忙一把从身后抱住他,哭喊道:“不要去!你斗不过他的……”
“怎么?连你也觉得我无能吗?”弘时回头,脸上的哀戚一览无余。
“不不不,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我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以你的性格是很难在这种斗争中取胜的,因为你太任性直率了,不会曲意逢迎,虽然你年长弘历许多,却远没有他做事谨慎狠绝,所以就算你的能力很强,也不代表你就适合储君这个位置……”
而未说完又被他粗暴地打断:“喂!他那般对你,你怎么还跟夸他似的?等等,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我简直哭笑不得:“我哪有!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那种变态?!我现在是在跟你分析你的失败原因,都三年了,你为什么还这么幼稚?平安都比你稳重得多!”
“平安又是谁?”
“你儿子!”我没好气地回道。
弘时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激动地问:“所以刚刚那个小男孩……就是我们的孩子吗?”
“嗯……如果当年我及时告诉你自己就好了,也不至于发生这么多事……”一想起过往,我就悔恨不已。
“没事,只要你还在就好了。”他忽然抱紧我,语气也低沉下来,“你不知道,你走之后我有多绝望,你明明答应过我会一辈子陪着我的,我也不想相信你会背叛我,可是我找了又找,等了又等,一千多个日夜,我身边的每个人都在说你弃我而去,越说越真,真的让我也开始怀疑你,恨你……与此同时,我跟皇上的罅隙也越来越深,他嫌我跟八叔走得太近,你说的没错,我性子太直了,皇上质疑我,我就越发跟他对着来,而且我觉得他对八叔太过分了……看来真的是我太幼稚了,我以为他们不管地位再怎么对立,多年的兄弟情分还是会有的吧,就像我和弘历,但想不到也是个笑话……”
耳旁他的声音越来越难过,我也忍不住紧紧环抱住他,安慰道:“过去了,都过去了,身在帝王家,总是身不由己的,你只要好好活着就好……”
“可是现在的我,是个被亲生父亲驱逐出宫的废物阿哥,我已无权无势,只能靠经商谋生,你不嫌弃我吗?”
“我若是嫌弃,今天就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更不会与你说这么多话。”我轻轻推开了些与他的距离,苦笑地看向他说,“其实我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就像你担心我嫌弃你一样,我也害怕你讨厌我,而且,你身边还有个那么美的新人……”
“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我不管弘历对你做了什么,只要你还在,我就什么都不会在意。至于田雨儿,我承认我曾经在她身上找到过一些慰藉,因为被撤去黄带的那段时间,颓靡的我日夜在酒楼里以酒买醉,她是酒楼里唱曲儿的……她的性格和你很像,总是能逗我开心,所以我替她赎身,把她带回家中做妾,想借此忘了你,但慢慢发现,不管日子过去多久,你都牢牢扎在我的心上,怎么忘也忘不掉……所以,别再离开我好不好?我真的再也受不了这种离别了……”
“可她是无辜的啊,她看上去好像很喜欢你……”
“我知道,但没办法,我的心只能容下一个人,这点我一开始就跟她说过,她也明白。”
“那她以后怎么办?”
“我会派人把她送回苏州老家,还有文慧和小蕊,她们我也会安排好。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为此难过的,请你也不要再让我难过好吗……”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里满是哀求,我自是无法再拒绝,紧紧把头贴近他的胸前,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一边轻轻说道:“嗯,其实我也受不了离别,我很想你,每天都很想你……”
爱情真的很戏剧化,明明上一秒还误会横生,下一秒两个人便十指相握,回到马车前,钱叔也是一脸疑惑,大概在思索为什么两个初见满是火药味的人转变会如此之快吧。
弘时一看到平安就抱起来亲了又亲,平安本来是个挺认生的人,以前弘历想跟他亲近他也从没笑过,可是此刻他居然被弘时逗得直乐,两人也十分亲昵,看来父子连心真的一点也不假。
我则跟钱叔简单解释了下,并让他自个儿离开,因为以后我会跟弘时在一起,所以不需要他再送我了。
告别钱叔后,我以为弘时会带我和平安回锦轩阁,谁知他竟将我们带回到最初的别苑。
站在房间内,虽然四周都已经蒙上了厚厚的灰尘,但装潢陈设完全没有变过。
“你走之后,我将这儿锁住了,不让任何人进入。文慧多次想要卖掉这幢院子,都被我拒绝了,因为我总想着有朝一日你会回来,这不,终于被我给盼来了。”
他虽笑着,脸上的涩意却毫无消减。
我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挤出一个开心的笑容道:“既然都回来了,那咱们就别再想些不开心的啦!以后你好好保护我就是,咱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嗯!”弘时也笑了,表情异常坚定,“我一定会寸步不离地陪着你,谁也别想再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平安竟也在一旁奶声奶气地大叫:“不昏开!不昏开!”
弘时和我顿时讶异不已,弘时更是一把把平安高高举起,笑着逗弄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给阿玛听听。”
“阿玛,妈妈,平安,不昏开~”
“哈哈哈哈哈,真不愧是我儿子,真聪明……”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更是睡在了一张床上,小小的平安躺在中间,弘时和我便故意一起挤他,平安被挤得哇哇大叫手脚乱踢,我们则笑成一团。
这是梦想了多久的场景啊!曾经以为再也不会拥有,所以现在如至梦中。
正愣神间,一只手抚上了我的眼角,伴随着弘时温和的声音:“怎么哭了?”
还未来得及说话,平安又猛地开口道:“我(知)道!弟弟!妈妈想……呜呜呜,我也想……”
他说着说着,竟也哭了起来,还越哭越大声地说:“(我)要弟弟!……看他……”
我有些尴尬地看向弘时,虽然已经跟他坦白了一切,但还是担心他会介意。
谁知他毫不在意地揽过平安,拍着他的背轻声抚慰:“男子汉不能哭哦,弟弟他只是去了远方,等过段时间,咱们再一起去找弟弟好不好?”
“可是……弟弟……我想弟弟……”
“那先睡觉好不好?你想弟弟的话,弟弟也会来梦里找你哦。”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阿玛怎么可能会骗你呢?来,闭上眼睛,想象弟弟在叫你,哥哥,哥哥,哥哥……”
平安果然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想不到你还挺会哄小孩的。”把睡着的平安换了个位置,我侧躺在中间,面向弘时看着他笑道。
“其实我不会,可能是为父本性吧。”他亦笑看着我,一边用手拨弄着我鬓边的发丝说,“好久都没见你这么笑了,真好看。”
“还好看吗?我觉得我都快老了十岁了……”
“哪有?而且就算老二十岁三十岁,在我眼里你都是最好看的。”
“噗——”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弘时,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说话真的很腻人?”
他也大笑不已:“腻点不好吗?我们都三年未见,这都还算轻的呢!”
而一提到“三年”,气氛又忽然凝滞了下来。
弘时脸上的恨意明显,我知道他肯定又在想着报仇,便赶紧抱紧他的腰说:“弘时,我们一起走吧,离开京城,好不好?”
果然,他愤恨地回道:“那也得等到弘历那个小王八蛋回来后找他报完仇再走!不然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
“那我问你,你打算怎么报仇?你能杀了他吗?把他痛打一顿?你觉得他会乖乖站在那里让你报仇吗?现在的你不再是皇子身份,若再与他相对,最后受伤的也只有我们而已!你不是说好要保护我的吗?保护我并不是要替我报仇,而是从现在起,好好待在我身边,别再去触碰危险,懂不懂?”
“可是我好恨!真的好恨啊!我觉得自己好无能……”
他说着,眼角竟溢出泪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着他哭,想必他心中定是苦闷到了极致。
别无他法,我只能捧住他的脸,轻轻吻去他的泪水,一边安慰道:“不,你一点也不无能,你不仅文武双全,连经商都这么有头脑,我说了,你只是不适合参与政治斗争而已。再做个假设吧,如果将来是你登上了皇位,你觉得弘历会善罢甘休吗?谁能确保玄武门之变不会重演?所以别再执着于那些什么权势了,天下这么大,难道还没有你的伸展之处吗?再说了,当皇帝多累啊,每天要批阅那么多奏折,还要为黎民百姓操碎心,不过三宫六院倒是美女不少……啊!你该不会是为了这个才想夺储的吧?我可告诉你啊,一个田雨儿就够让我嫉妒的了……”
“噗——”弘时终于被我逗笑了,不禁刮着我的鼻子嗔道,“我哪儿敢啊?我想夺储,不过是为了将来给你一个名分而已,虽然你不曾嫌弃我,但我不想一辈子把你藏着掖着,而只有等我即了位,给你名分才无人敢非议……”
天!他的想法居然是这样!我再一次被深深触动,抱紧他的手也越发紧了些:“所以啊,我们更要走得远远的,从今往后,只有我们俩,咱们隐姓埋名重新生活,谁又能非议?”
“你不嫌弃我吗?我担心我会让你吃苦。”
“我不怕,我记得以前听过一首歌,记不太清了,好像是这样唱的——‘虽然有时候际遇起伏,至少我们有一起吃苦的幸福,一个人吹风只有酸楚,两个人吹风不再狐单无助……’所以吃苦又怎么样呢?我们只要在一起,就是幸福,不是吗……”
“嗯……小杜子,你真好。”他看着我,眼神终于恢复清亮,“那你想去哪里?”
“我啊,只要去有海的地方就可以,你呢?”
“只要有你的地方就可以。”
“……又来!你真的很肉麻诶!”
“肉麻不好吗?我还可以更肉麻一点哦~”
“喂……唔……你干嘛……等下平安都要被吵醒了啦……”
“那我轻点。”
“……”
两天后,弘时终于安排好了一切,锦轩阁转让给他人,董鄂文慧和田雨儿都被送回了各自的老家,钟小蕊则自愿去了五台山剃发出家,虽然弘时没有细说原因,但我也能猜到钟小蕊一定是喜欢上了他,毕竟他给了她最深切的温暖,哎,也是可惜。
但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听说弘历已经知道了我逃走的消息,正马不停蹄地从河南赶回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才行。
而出发的那一天,我正在收拾行李,突然看到许久未见的富顺和一位小厮抬着一具男尸走了进来,弘时则在一旁指挥,我吓得连忙拉着他的手问:“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弘历是因为算命先生说你有助我登上帝位之相吗?那么即使我们逃走,弘历那家伙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们,我们必须以死明志,才能让他彻底打消那种可笑的念头。”
“所以你的意思是来一个金蝉脱壳之计,让他认为我们死了?”
“嗯。”
果然,不一会儿,一具和我差不多身形的女尸和一具幼童尸体也被抬了进来,据弘时说,这些都是从乱葬岗搜来的尸体,虽然再次被火烧有点残忍,但也实属无奈之举,只能拜托富顺厚葬他们了。
一个时辰后,熊熊火焰染红整座别苑的上空。
而站在门口,我猛然想起一个问题:“弘时,今天是什么日子?”
“丁未年八月初六啊,怎么了,有什么特别吗?”
我瞬间恍然大悟,是了是了,历史上弘时就是雍正五年八月初六申时亡故,只是并无记载他的死因,而今想不到竟是这样。
看来,历史真的是个圈,尤其对于我这种穿越人士来说,兜兜转转才发现,以为可以改变的,真的永远也改变不了……
正发呆间,脑门忽被敲了一记,抬头对上的是弘时疑惑的眼神:“你到底怎么了?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我回过神来,忙挽着他的手笑道:“怎么可能?我刚刚只是在想,未来我们以什么谋生才好。”
“你不是说我很有经商头脑吗?放心好了,我会再开一个更大的酒楼,你啊,就安安心心地做你的老板娘,谋生的事,为夫来操劳就好。”
“好的,那就有劳相公了~”
“那是不是得先表示一下,这样为夫才更有动力一些。”
弘时说着,就低头把脸凑向我,我不禁抿唇一笑,然后快速地在他左脸上亲了一口。
没想到本在一旁蹲着玩泥巴的平安也看到了,跳着就往弘时腿上爬,一边大叫:“阿玛!亲亲!亲亲……”
弘时单手就把他一把抱起,一边宠溺地笑道:“好,来亲……”
而话未落音平安就捧着他的脸乱啃了一通,啃得口水到处都是,弘时很无奈:“哇!你这是亲人还是啃人啊?比你额娘还要猛如虎也!”
“喂!你这是啥意思?老娘我分明柔情似水的好吧?”
“嗯……凶猛如潮水吧……”
“……那也是你撩拨在先!”
“好啦好啦,都是我的错,我们赶紧出发吧,等下被人看见可就不好了。”
平安忽然插话:“阿玛,我们去哪儿啊?”
我不由得看向弘时,只见他脸上满是笑意,继而坚定地一字一句道——
“浪迹天涯!”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清穿之这个福晋有点腐更新,第 68 章 大结局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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