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自发的一个个探着脑袋观望,讨论着究竟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时,奥柯等一行人已穿过隧道回到竹楼休息。
他们一个个身负重伤,都铁青着脸不想多言。
莫奕霜一直在竹楼等候,见孔毓一人回来,心里咯噔一声,开口欲问却见令主一副心力交瘁模样只好作罢。
“令主。”莫奕霜扶着人坐在椅子上休息。
“恩。”孔毓点头,闭起眼冲她摆摆手:“奕霜,你先下去,吾想一人静静。”
莫奕霜摇头:“令主,您先让奕霜帮您看看伤……”
“出去。”孔毓偏过头闭眼,不想见她。
莫奕霜见状,只能悄悄退去。
孤身一人回来的还有徐清道长,一向故作随和的人一反常态,直接黑着脸匆匆回到住所,一言不发的把自己关进去。
止若汐与小汐把钱阳裴南两人送到卧房内,又跟着闵行去探望展泽。
展泽依旧昏睡不醒,往日活泼少年却安静如穆,闵行一双眼瞬间红了。
闵行握着剑走到他床边,抖着手不敢去碰:“小泽……”
“我回来了小泽。”
“你看,我拿到神器了,你睁开眼看看。”
闵行望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心底愧疚再次席卷全身。
“对不起……”
“真的是我害了你……”
闵行抖着声儿,终泣不成声只剩下压抑的呜咽。
意怀秋要处理的事情太多,第一时间发表了要推迟之后“傲雄争奇”比赛的消息。
众人一听,说什么的都有,可唯独没人能想到此事与燕淮山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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洧之与唐棠休息片刻便开始七扭八拐的将人带入器冢一所殿内。
唐棠抱着傅淮衍,眼前的建筑从外表看宏伟壮观,气势迫人,可走进去却简陋不堪。
“这……”
“这是公子的住所。”
“什么?!”公子的住所
唐棠这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公子住这里?公子住在器冢里面?”
“为什么?”
唐棠实在不解,她环顾一圈,这住所就是个空壳子,里面连基本的生活都维持不了,居然是他的住所?
“你先跟我将公子放下休养比较好。”洧之没有解释,伸手接过傅淮衍钻入后殿。
唐棠急忙跟上去,她以为后边会好一点,没想到后边也是一如既往的空旷。
要不是洧之说,她都能以为这里是荒废很久的空宅。
洧之安顿好傅淮衍,唐棠安静的坐在床边守着人。
她望着如同一张白纸脆弱的傅淮衍,心底就忍不住的一层层泛着酸。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这么一个人生活的如此寂寥?
从之前她就隐隐觉得,能因她一只小船发笑的人之前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她这么好的公子,不应该这样的。
唐棠抬起手慢慢的挪到傅淮衍手边,轻轻的落在他手背,指尖微曲攥住他的左手。
洧之解释说傅淮衍身体特殊,百毒不侵的同时也用不了任何的补品。
他身体自我修复太快,小伤一刻就能自我愈合。
加上他从小习武,体内有劲气护身,一般刀枪只能伤他身,不能伤他本。
这次唐棠与徐长白两次戳入他胸口,这次恐是凶多吉少。
洧之走过来,只看着唐棠安静坐在他身侧,抓着他手默默落泪。
“公子……为何不想……”唐棠低着头小声问,话是在问洧之,可那视线还死死锁着傅淮衍。
“大概是太累了吧,我只知道他活着也不过是为了践行他师父遗言。”
“什么……?”唐棠忍不住蹙眉。
洧之见状叹了口气,挠了挠头坐她身侧,将自己知晓的事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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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的傅淮衍都是在被骂怪物声长大,习武时走火入魔的他造下“陵城屠杀”的罪孽,滋事重大,整个江湖动荡不安,瞬间掀起千层万浪。
围剿大队有去无回更让傅淮衍怪物之名人人皆知……
“你这怪物……早知今日,吾当初就该把你掐死襁褓之中!”傅鸣怒瞠双目道,一柄剑被他亲手插_入自己亲儿子胸口。
在亲情与大义之间,傅鸣选后者。
他话刚落,胸口一阵痛处直戳他头皮,伸出去的手来不及收回,傅鸣低头看着从自己胸口的冒出的剑,堪堪回头望着握剑的绝色美人。
“你……”刚开口一个字,胸腔涌出的鲜血瞬间堵塞嗓子,眼神一个恍惚随后一片漆黑。
“砰。”傅鸣径直摔倒在地,只剩那把剑还插在傅淮衍胸口。
傅淮衍错愕的看过去,嗓子口已被堵死,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他只能无措的望着他母亲转身离开,只剩那含恨的眼神久久刻入他脑海。
他才终晓,何为怪物,何为祸害。
因他,家破身亡,因他,数千人无辜丧命。
他该死。
那一年,傅淮衍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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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棠抓着他的手骤冷,胸口一阵阵闷痛袭来。
听着洧之说的话,她眼前仿佛浮现那时场景,好像能感受到当时傅淮衍孤零零的站着,胸口还插着剑,还淌着血,父亲就这么死不瞑目的倒地上……
他当时,还该多绝望。
“那……后来呢?”唐棠捏着傅淮衍的手,哑着声问。
“后来……”洧之仰起头念着这两个字,视线投向屋顶一处,涣散着眼神,再次陷入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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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身一人的傅淮衍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站了一整天,任由胸口的血流干,任由骤起的狂风吹起他发梢。
雷声赫赫,晴天忽转,冰凉狠厉的雨点砸满他身,寒意彻骨,痛不欲生……
是他的错,是他走火入魔失了心智,回神过来眼前尽是血流成河,堆堆白骨。
世人忌惮他十二年间,傅淮衍缩着壳儿敛起一身戾气,低调苟活,善事做绝,终抵不过那一时犯下的错。
一步错,往日名声皆毁,埋藏在善意表皮下的魔爪撕毁往日平静。
讨伐、厌恶、忌惮、恐惧……
曾经偷偷听到的“怪物”“魔头”声卷土重来,一个劲的往他耳朵里钻,逃不掉,甩不开。
夜夜惊醒,日日难挨。
傅鸣那剑袭来,他没躲,命是父母给的,也由他们收回也是应该的。
可为什么兜兜转转他还活着?
人没了,家亡了。
他活着,要去哪?
身处三千世界,他竟不知何去何从。
傅淮衍站在雨地,视线越来越模糊,晕倒之际他终现出一丝惬意轻松笑容。
身形止不住的晃动,就在傅淮衍往前倒下之际,一温暖怀抱接住他,强劲有力的胳膊一手搂住他,一手轻轻盖在他头顶,顺势揉了两把。
“跟我走吗?”
……
十二岁的傅淮衍跟着西珏山人过了十二年的平静日子。
师徒二人朝起习武,午后识字,日落研药,傅淮衍觉得他终可以在这样的平静过安稳度日。
一日,清风徐来,阳光正好,外出的西珏留了字条一去不返。
待他寻着人,西珏身如凉玉,一睡不醒。
孤煞之人,永留不住人的。
傅淮衍捏着那字条,深深攥紧,拳头抵在心窝,仰面闭眼,任由眼角的泪滑入耳内。bïmïġë.nët
西珏留言不准他报仇,不准他自刎,还要他替自己驻守器冢,扶持意怀秋上位,稳固局面。
傅淮衍听他话,以西珏山人弟子燕淮之名,帮意怀秋坐稳盟主之位后,他则坐牢似的入了器冢不再露面。
直到,这一次的奇侠盟会临起之际,意怀秋飞鸽传书要他出山追查盟会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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洧之话已至此,也没有再多言的必要,扭头望着已呆愣的唐棠,他叹了口气悄悄离开。
往日旧忆被打开,也同时唤起他自己的记忆。
与傅淮衍的相遇、相知到最后心甘情愿的伴他左右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回首才惊觉时间已过了如此之久。
唐棠攥着傅淮衍的手,胸口闷痛涨的满满当当,想开口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能成功张开口。
她探着身子,一点一点蹭到傅淮衍的胸前,空着的手挪上去,轻轻柔柔的虚拢着人。
唐棠耳朵贴近他胸口,听着他心跳声数着数,小声的开口:“公子,你一声不吭的丢下我,这件事我可是要好好跟你算账的。”
“我数一百个数,你要是好起来,我就跟你一笔勾销好不好?”唐棠哽咽道。
“我数慢一点,我等着你,所以,你不能再食言了。”
“一。”
“一点零一。”
“一点零二……”唐棠轻声数着数,眼眶的泪终兜不住,默默全数砸他胸口处。
偌大的空殿,寂寞无声,只有两人浅浅的心跳声传出。
……
处理完琐事的意怀秋才终于反应过来,横眼扫过底下一排众人,厉声问道:“人呢?徐长白人呢?”
众人纷纷低头,沉默不敢言。
“啪。”意怀秋一巴掌拍下去,闪身进了密室,身后只跟着自己唯二心腹。
“去,查清徐长白下落,好好盯着人。”
“是。”
“器冢那边也派人盯着,不准任何人靠近闯入。”
“是。”
意怀秋垂着的手紧紧攥着手心里的笛子,眉头死死蹙着望着那平静如水的翼玄镜。
器冢随后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傅淮衍真被徐长白解决了?
还是,他俩同归于尽?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真不是来碰瓷的更新,第 38 章 他的错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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