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晓棠拦腰被横过来的一只手拖了起来，狼狈得双脚离地，动作过于猛然而使自己陷入了惊慌之中。
她双腿在空中不满地蹬了几下，那人面色铁青，对她发出的信号根本置之不理。
冯晓棠大口喘着粗气，像刚做过剧烈运动似的，倒是叶崇光纹丝不动坐在高脚椅上，眸色无澜地盯着她。
冯晓棠不得已指尖捉紧叶崇光的衣领，她以一个极其别扭无法形容的姿势被迫扑倒在他的怀里，奈何力气悬殊，她一点便宜也讨不到。
没辙，她只能勉强使了使力，几乎以攀爬一样的动作在叶崇光身上不安地蠕动着，他坐在那儿闲适地冷眼旁观，跟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别看叶崇光面上不动声色，只消她动一下，掐在她腰间的手便自动收紧几分。
最终，她叉开腿，不无屈辱地坐在他腿上。
冯晓棠看他多少是有点大病在身上，凌晨两三点了非得跟她过不去？
冯晓棠很想像电影里那样握住拳头，让骨节发出咯吱咯吱作响的声音，以示自己的愤怒。
但她没有那本事，只好握住双拳，重重捶着他胸口，黑暗里她怒目圆睁瞪着他：“你发什么酒疯！快放开我！”
“你在客卧睡上瘾了。”叶崇光在她耳边呵气如兰，语调慢慢悠悠，说完，一口咬上了冯晓棠圆润的耳垂，他总是用类似的方式惩罚她，一遍一遍不觉腻烦。
冯晓棠左躲右闪，懒得和醉鬼纠缠不清，他身上的酒气携着凌晨的混沌，人总是轻易在这当口失控。
冯晓棠困得哈欠连天，眼圈泛红，直到叶崇光仰头饮尽杯中的烈酒，手开始不安分地从冯晓棠睡衣下摆钻进去，她才被激得打了个颤栗。
印象中，他的手掌没有像今天这样冰冷过，他触及的区域直接响起了警报。
冯晓棠被这拨凉意瞬间惊醒几分。
她按住他作乱的手，眼神慢慢暗了三个度，轻声求饶道：“我好累，今天别了行不行？”
她的眼睛扑闪扑闪，楚楚可怜。
他怀里的冯晓棠，犹如梦中振翅的娇美蝴蝶，不经意在你轻阖的眼皮上短暂逗留了刹那，睁眼时却遍寻不着它的踪迹。
他很想捉住却捉不住她了。
叶崇光极少摆出一副软磨硬泡的姿态，他从来冷清自持，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倒是冯晓棠的推拒不知是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的占有欲还是尝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他声线里头那种特有的颗粒感蛊惑着冯晓棠，这样的他简直和清醒时候的自己判若两人，他展现出狂野的一面，眉梢上挑，添了分匪气和不容置喙。
原来再绅士的外表之下，男人的内里也伏着一只猛兽。
“这椅子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重量。”冯晓棠闭了闭眼，杞人忧天道：“这高度万一摔残了传出去不成了笑话？”毣洣阁
毕竟，她是个连后脑勺磕钢板都能磕失忆的人，在她这儿，没有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叶崇光一秒破功，稍稍松了手劲。
冯晓棠眼疾手快，一溜烟从他怀里爬了下来，动作过于着急以至于双脚落地时脚踝扭了一下。
“你喝了多少？”这都快喝成人格分裂了，这样的叶崇光反差大得让冯晓棠无法直视。
“没喝多少。”
冯晓棠举棋不定，要不要留下陪他说说话，顺便讨伐一下他那一家三口合照的事。
可她实在太累太困，也不想因此让自己心情变得更糟，她这人一有心事就寝食难安。
“我先去睡觉了。”冯晓棠说完，应景地打了个哈欠，不是故意装出来给他看的。
入睡前，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她说完要睡觉那句话，叶崇光一点表示也没，没有接口，更没有挽留，只是替自己的杯中又添了些许酒。
他们这段感情肉眼可见的出了问题。
这一夜冯晓棠睡得迷迷蒙蒙间，总被一次次惊醒，最后她越睡越冷，清晨转醒后跑去客厅沙发拿了那条绒毯。
在蚕丝被上加条绒毯会暖和不少，只能先这样将就一下。
再睡下也就浅眠了两个小时，她醒时，整个屋子静悄悄的。
她强撑着起床，一照镜子，那张惨兮兮的脸也没谁了。
乌青的眼圈，充血的眼睛，皮肤蜡黄。
拜叶崇光所赐，就在一夜之间，她成功从少女变成了大妈。
她洗了把脸，涂了一层遮暇，背着包出门了。
冯晓棠没地方去，去了他哥家，路过小区门口的早餐铺子，她带了甜豆浆、鲜肉小笼包和糍饭团。
她知道电子锁密码，但斟酌再三，还是摁了门铃，虽然闭着眼睛也能想到尚早早决不会带乱七八糟的人来这会儿过夜，出于尊重，她不认为自己可以长驱直入。
尚早早顶着鸡窝头来开门，困得眼睛也睁不开，见到来人是冯晓棠，一声叹气：“祖宗，你这么早过来查房啊！”
“去洗漱一下，我给你带了早饭。”冯晓棠边催她边解释：“我来还你衣服和包包啊！”
“……我是穷，可也没穷到这程度啊！”用得着一大早登堂入室来还她，糊弄她也请找个像点样走点心的理由，不然总显得她不够聪明的亚子。
“我这不看你孤家寡人的，怕你落单，来陪你过节来了。”
尚早早揉了揉眼睛，困意消除大半，看见冯晓棠不佳的状态，略猜到了一二。
“这回又碰到什么矛盾需要我这位大师开解了？”尚早早半开玩笑，说：“等我五分钟哈，我去洗漱一下马上来。”
之后，在两人狼吞虎咽的一顿早餐中，冯晓棠简明扼要陈述完了她遇到的难题。
“确实有辣么一丢丢的棘手。”尚早早吸着小笼包的汤汁，慢吞吞开始她的拿手好戏，就是帮冯晓棠免费做情感咨询。
“什么？只有辣么一丢丢？我这儿都天塌地陷了！”一大早她想离家出走来着，可不知不觉玩失踪不是她的风格。
尚早早习惯了她这一惊一乍的性子，很奇怪，每当冯晓棠六神无主时，她却能静下心来帮她出谋划策。
也算一定意义上闺蜜间的互补。
尚早早伸过手去，“把他们的照片拿给我看下。”
那些照片冯晓棠不想再看第二眼，虽然早已在脑海中反复翻看了几百次。
既然尚早早要看，冯晓棠就乖乖点开朋友圈，飞快往下滑，找出那些聚会照。
“喏！”冯晓棠将手机放到尚早早掌心里。
尚早早来回翻了好几遍九宫格，而冯晓棠昨晚只看到第三张便关了，所谓眼不见为净。
尚早早每一张都点了大图，试着从中找到可疑点，或是给叶崇光洗白的证据。
要命！
一大早让她化身尚尔摩斯还挺费脑细胞。
“昨天是叶董或外婆生日吧？餐桌上摆着个小盒子，看着应该是个小蛋糕。”尚早早说时，将照片放到了最大，紧接着肯定了自己的判断：“boncake，是蛋糕没错。”
“一家三口一起庆祝生日，我更心塞了。”怎么听着比在一起过节还难受呢。
冯晓棠很没骨气，拿过尚早早递还给她的手机，鼓足勇气看完了昨晚没敢看的其余六张照片。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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