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解她,她没说话,可他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很安静,寒娆坐在床沿,紧紧裹着被子,仰头看他。他站在床边专心的给她擦头发,看起来心无杂念。
他没有主动,让她觉得尴尬,又羞涩,其实她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好了。”寒娆的头发被时安擦的蓬乱,他拿开毛巾又伸手轻轻压了压她的发顶,“阿娆,把衣服换好。”
他说完就转身,寒娆捏着被子的手瞬间松开去拉他,眼神坚定:“你不准走!”
时安回头看她,呼吸一滞。
被子已从一边滑落,只遮着她半边身体。寒娆一直仰头看他,眼神里带着认真,两颊的红晕渐深。窗帘已经拉上,就算开着灯也有种是在夜晚的错觉。
“阿娆……”他不再克制,捧起她的脸,轻轻亲吻她的嘴唇。他堪堪退开,凝视她的眼睛,浅浅带笑,柔声表白,“我爱你,阿娆。”
她松开另一只手,两手环在他颈后。瞬间,被子全部滑落。
那个雨天,他们毫无保留的把自己交给了对方。
晏修平带着一身酒气到了寒娆家楼下,他正要上楼,武兴忙过来跟他说:“少爷,少夫人从家里跑出来,淋着雨去了另一栋楼,我不知道她上了哪一层。”
他顿了顿,望向那栋楼,他知道她在哪。
武兴看到少爷的状态,又担忧的问一句:“少爷,你刚应酬完,要不要先休息一阵?”
晏修平没有回答,只让武兴回去休息,他自己上楼找寒娆了。他在电梯里闻到身上的酒气不禁皱眉,想了想把外套脱了拿在手上。他想,她可能不喜欢。
其实他也不想喝酒,但有钱的还是忌惮有权的,这酒他不得不喝。寒娆今天崩溃的样子让他放心不下,饭局一结束就赶过来。
晏修平站在时安家门前,按了几下门铃,没人开门,却听到里面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只一下又安静了。
“寒娆,开门。”晏修平轻轻拍门,冲门里喊她。
不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看不到更让他不安。隔了好一阵这门还是紧闭着,他等不下正打算要撞门,又听门后有了动静。听那声音是胡乱的动作,似乎是想扭开锁没开成,又一直在摸索。
“寒娆,你怎么了?”他隔着门问她,急了,慌了。
胡乱动作之后,咔嚓,门开了。
寒娆扶着门框歪歪地站着,明显不合身松松散散的套在她消瘦的身上。她微眯着眼看他,那散出来的酒气比他更浓。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样的她似曾相似。
她此时好像不认识他,迷离着眼打量了他好久。突然不知怎的,她眼泪突然掉下来,往前一步一下抱住他,伏在他身上嘴里含糊地说:“你终于回来了,我一直在等你,时安。”
这一句话瞬间将晏修平心里的担忧吹散,转而换做了嫉妒,她现在竟然过分到把自己当成了另一个人。她说她一直在等他,这几年自己丝毫没有靠近她的心。
他想将她从自己身上扯下,可她却紧紧拽着他的衣服:“你又要离开我了吗?别走,别走……”
寒娆一直仰头看他,眼里闪着泪花,神情里满是悲伤无助,还有对他的依赖。
看着这样的她,晏修平头又开始疼了。就算她认错了人他也不忍心,最终没有离开,扶着她进屋。可她紧紧抱着他一点都不想动,让他行动艰难。
无奈,他只能先将她抱起走进屋内。客厅里的茶几和沙发上都摆着不少酒瓶,他不由紧了眉心。竟然喝了那么多,怪不得她这样糊涂认错了人。
他想先把她放开,去腾出一个地方把她放下。可她就是不放手,抓着他的那力气扯都扯不开,像是怕他走了一样。
有间房还亮着灯,他直接把她抱进了房内,放到床上。他欲起身,她却转而抱着他的脖子,对着他,竟笑了起来。
他两手撑在她耳侧,将两人分开一点距离。可她似乎不满这样的分寸,自己仰头去追他的唇。
这是寒娆第一次主动吻他,就算她是醉着的,也让他愣了半晌不知反应。
与平时不同,今天的她十分主动,让明知道不可以的他陷在这种难以抗拒的热情里。
他在仍剩余理智的时候分开彼此,手指轻轻蹭着她的脸问:“寒娆,你看清楚,我是谁?”
“时安……”寒娆望着他回答,朦胧的眼里带着不解。
此时晏修平却笑起来,他拉开她的手,分开彼此起身。
不想寒娆也跟着起来,跪在床上,从后紧紧抱着他,抵在肩膀上哽咽的说着话:“时安,我好想你。他们都跟我说你不在了,可我知道你还活着。可是如果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我在找你,一直在找你,可我找不到你。你别走,别再离开我了……”
寒娆趴在他背上又哭了起来,完完全全把他当成了她最想念的人。
他认输了,转身把她抱在双臂间轻声安慰:“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我等到你了。”她还哭着,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
“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我们说过永远不分开的。”带着眼泪的她又笑着,笑得那么真,让他觉得她是清醒的。
“好。”他怜惜的摸着她的眼角回答,他多么希望这笑容是为他的。
最终他还是没有离开,拥着她躺下,说她想听的话安慰她,直到她入睡。在他面前,她是第一次这么顺从,这么乖巧,整个人都伏在他怀里,透着深深的依赖。
这种亲密,对他来说是奢侈的愿望。
他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看着她发问:“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接受我?”
夜深人静,晏修平轻轻起身,给她盖好被子。他站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儿,又开始打量情敌的家。不难看出来,这是时安的房间,床头和桌上都摆着寒娆的照片。
照片上的寒娆很青涩,但笑得很开心。还有一张,是他们的合照。看得出来寒娆对时安很主动,照片里的她从后拉着他的耳朵,时安的表情虽带着些许无奈,但两人的视线始终交汇在一起。
他轻轻碰照片上的寒娆,仍是觉得有股说不清的熟悉感,他努力想着这熟悉感的来源,却是越想越头疼。他将视线放到时安的脸上,却更觉脑袋发涨。
他将那照片放回原处,揉着太阳穴走到客厅。他扫开那些酒瓶,靠坐在沙发上扯过外套,颤抖地从内袋里拿出药瓶,倒出药片送进嘴里。
药迅速在他身体里溶散,过了几分钟,头疼的感觉才慢慢减缓。他倒在沙发里休息,疲倦的他还重重的喘着气。
意识逐渐清明的他又看到摆在一边柜子上的照片,看不清脸,可他知道那是时安。这让他很不舒服,总感觉他总是这样阴魂不散。
他自嘲的笑着,对着那照片问:“你到底有什么好?”
“八年,她真的过得很痛苦,你不回来就别占着她的心啊。”晏修平说着又心疼起来,“你不是爱她吗,你就忍心这样对她?如果你还活着就快点回来找她,我会把她还给你……”
他十分清楚他爱她,也不想看到她痛苦。可是看到她一个人,自己又想陪着她,虽然她想要的不是自己的陪伴。
他是自私的,只想着自己的感受。他看着那张模糊的照片自嘲的笑了起来:“这大概就是我和你的区别。”
宿醉让寒娆头疼,她睁开眼,揉了好一阵脑袋才坐起来。不该喝那么多酒的,可是她昨晚难受,喝起来什么都忘了,只顾往自己嘴里灌。bïmïġë.nët
她看向自己和时安的合照,自言自语:“如果你在,又要骂我了吧。不对,如果你在,肯定不会让我喝那么多酒。”
房间外有动静,她心下一惊,马上跑出去。一个身影背对着她,在餐桌那边忙碌。她怔怔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只顿了顿又加快步伐跑向他。
这个身影她不会看错,是时安。
“时安,你真的回来了。”寒娆直接从后抱着那个身影,欣喜的问他。
那个身影一僵,冷冷的回答她:“寒娆,你的时安不会回来了。”
晏修平的声音让她瞬间松了手,退后两步仍望着她,不敢相信的摇着头。直到他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她。她很惊讶,自己竟会错把晏修平当作时安,她对他明明那么熟悉。
寒娆望着他发愣,晏修平上前握着她的肩膀又开口:“你记住,你是我的妻子,就算时安回来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也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
寒娆脸色换上了冷淡,推开他质问:“你怎么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
晏修平冷笑一声,回她:“这屋里只有你,你说呢?”
“晏修平,请你离开这里。”寒娆指着门让他出去,可他不动,定定看着她。
良久,寒娆转身想要离开,却被晏修平拉回来按在椅子上。他俯下身在她耳边说:“我好心给你准备了早餐,不吃完不准走。”
寒娆这才注意到桌上的两碗粥和一碟小菜,还冒着热气。她知道晏修平的规矩,再抗争也没用,只好照做拿起勺子。
宿醉之后吃了这些清淡的让她好受不少,也不知道晏修平是在哪里买的,那么好吃。晏修平见她已经不再抗拒,自己才坐下。
经过那样一天,他们还是回到了最初互相较劲的样子。或许是为了避免和他交谈,寒娆每次和他吃饭都很认真,没多久就把一碗粥喝光了。晏修平也已吃完,放下碗看着她。
她看过来,略带嘲讽的问:“不会还要让我舔干净吧?”
晏修平突然笑了一下:“你想这样做我也没意见。”
寒娆没再说话,拿起两人的碗和碟子拿到厨房那边清洗。
晏修平跟在后边,倚在门框上看她:“不舍得让你老情人的家被弄脏?”
寒娆低头擦着碗,不回答这一句,反问道:“晏修平,你昨天去找苗文彬说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去找他?”
他不回答,她又问:“你为什么去找苗文彬?”
依旧等不到回答,已经洗好碗放到碗柜里,她转身看着他质问:“你不仅让人监视我的行动,还在调查我做的事?”
“你是我妻子,你在做什么我还不能了解吗?”晏修平没有说只是巧合,赌气一般口是心非。
“晏修平,我不管你想做什么,可不可以请你别干涉我的事?你昨天是不是和苗文彬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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