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大家照顾,我们住在此处衣食无忧,隔壁的小花还时常拉我去对面的山坡上看日落,因我喜欢,白翎还专门在山坡上的两棵大松树间架了秋千,在旁人眼中,如他这样的谦谦公子爱好应是读书写字,不想他的爱好是带娃。
这个“娃”就是我了。
可能……我看起来还是个小丫头吧。
其实此时的我懂得喜欢与不喜欢,明白男女授受不亲,知道书生与小姐的爱情故事,内心着实不能算个小丫头了。
村子坐落在这个盆地里头地方也挺大了,小花没事就带着我从东街游到西街,南街逛到北街,我想,这才是寻常姑娘家长大的正确方式啊。
白翎在街坊邻居的建议下,当起了教书先生,他的学生呀,大都是比我还小的娃娃,噢……也有比我还大的,比如小花。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魅力,每日上学下学,总有那么几个花儿一般的姑娘在学堂外头偷偷的看他。
唔……白先生那副模样确实是生得标致,有一回我借着上茅房的理由在外头寻了棵树,扒在上头偷听。
听闻白先生眉眼间皆含情,只轻轻的望一眼过来,便倾倒了众人,众人不众人我不知道,总还是有个姑娘确实“倾倒”了,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眼冒桃花的晕了过去。我就没分明白她究竟是被我手上掉下去的果子砸晕的还是被白先生的目光“倾倒”了的,又不是很敢去找当事人问清楚,只好不明不白。又听闻白先生举手投足皆是仙人之姿,儒雅中尽是温柔。我两眼一翻,上回偷喝王伯伯酒的事情败露,十个板子打的我手心生疼的事情我还没与他计较呢!再听闻……算了,我已无甚兴趣去听闻这些。
日子过的久了,我与小伙伴们一同叫他白先生,也很是习惯。
有一日,我与同学们够着窗檐往先生屋里望,见村里的大媒婆对着先生飞了不少唾沫星子,小花她们说是东边的张家姑娘看上了我们的先生,大家都说这是一门好亲事,于是请了王婆子来说媒。
我以为,以先生这样的姿容,要是真的配了那个张姑娘去……就可惜了。
但这热闹还是要凑的。
只是太阳未落山之时,小花拉了我去山坡上看日落很是神伤,我猜她大约也觉得先生与张姑娘成亲是个很吃亏的事情。
小花伤情,我也不免伤情起来。
又一日,先生宣布下学以后,我跟着大家的步伐出了学堂,先生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洛洛站住。”
我一警觉,可是在叫我?
不知道,许是在叫别人呢……
先生拦住我的去路:“要去哪里。”
“噢…先生,下学了呀。”
“下学了,你要去哪里。”
“我?我回家呀。”
“你的家在哪里。”
“我的家?”嗯……我亦不太想的起来在哪里了,可能……就是和小花同路吧。
“竟连家都忘了。”先生像是自言自语。
“先生,我可以走了吗?”
“洛洛可还记得我是谁?”
洛洛是我么?
“您是先生呀,白先生!”
“你就住在这里,不用往别处走。”
我仔细想了想,头都想痛了,没想起来我究竟是与小花一路的,还是住在这里的。
“你可记得小花与你住得很近?”
“很近啊,小花与我是邻居。”
“小花家就在那边,你的家就在这里。”
“啊。”先生的话,很是有道理啊。
我便心安理得的与先生在同个屋檐下了。
其实先生是村里最最耐看的男子了,每每在路上走着,都有别家姑娘上前来,羞羞答答与先生交谈,开始我还有些不喜,后来……便习惯了,如今已能明目张胆调戏回去。
那些姑娘看上先生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先生把所有的姑娘都拒绝了,全村竟没有一个能入他眼的,我不由得与小花一起猜测:难道先生不喜欢黄花大闺女?
自有了这个猜测,小花便神情黯然,出口皆是:完了完了,我没机会了。
我只好安慰她:先生虽不喜欢黄花闺女,可也没喜欢妇人呀。
小花:那你和先生天天生活在一起,怎的还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我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
:我为什么要知道啊。
小花:先生可是你的兄长啊。
我的兄长?先生是我的兄长?我……怎么不太记得?先生不是先生么?
鉴于我如此健忘,也许记不得兄长也是正常的吧。
回去以后,我尝试性的对着先生叫了一声:“兄长。”
先生有些诧异:“为何如此唤我?”
“他们说先生是我兄长。”
“那你如何觉得?”
“唔……先生仿佛是我兄长。”
只见先生扶了扶额:“怕是明日你就只记得我是你兄长了。”
难道先生……不喜欢这个叫法?那我便还是叫先生吧。
“罢了……如此也好。”
我尚不知道他说的“也好”是什么好,但先生近日却不太正常。白日里要教学,日落便早早休息,还嘱咐我莫要去打扰他。
我夜里还挑着灯学小花教的刺绣呢,哪有功夫去打扰他。
周婶说了,我这种连刺绣都不会的姑娘,在村子里没有男子看得上的,出嫁连双鞋底都不能自己纳,嫁过去是没有一点地位的。于是小花便把她看家的手艺都拿来教我了。
但我映着烛火看啊看,女红这个东西,真的太难了。
不多久,先生说要带我去看雪,所以向大家告了假,众人皆劝言山里有猛兽,先生便打消了上山的念头,只言带我去周边转转,安全为上。
至山脚。
“先生,山里有猛兽。”我定住脚。
“洛洛,我带你去看雪。”
我挣脱他的手:“先生,雪并不好看,我要回家了。”
“洛洛,那里不是我们的家,我现在要带你回家。”
“不…我的家就在这里。”
“你在这里,可快乐?”www.bïmïġë.nët
“快乐的。”
“洛洛,都是假的,我们该回家了。”
“不……我的家就……”后颈一痛,我失去了知觉。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先生身着大红喜服,迎了新娘子入喜房,我想要撩开新娘的盖头看一看,看一看究竟是谁家姑娘,能得了先生的人去,但我不能动也不能言,只能眼睁睁看着,等着先生慢慢靠近她,慢慢挑起红盖头,我很快就要看到新娘的模样了,不由得激动了些,然后画面变得有些模糊,我头疼欲裂,先生亲吻新娘子的画面越离越远,最后变成一面白墙。
我睁眼时,白墙渐渐露出褶皱,渐渐变得松软,渐渐就变成了先生的衣服。
是的,我在先生的怀抱里。
我愕然:“先生?”
“洛洛,你起来看一看,你要看的雪山,以后就看不到了。”
我竟不记得自己说过想看雪山,几时说的。
纵是寒风裹身,我未觉刺骨,这陡峭的绝壁下头,是云雾缭绕,缭绕中瞬时又变幻了形状,可见下头的风并不比这顶端的小,身后是一个平坦的平台,极目望去,不见下山的路。
先生带着我,究竟如何上来的?
“我们为甚会在此处?”我的心跳的极缓慢,但是忍不住去担心该如何下山,如何回家。
我不知上山用了多长时间,可心里对看雪提不起一点兴趣,只希望赶紧回家。
“先生,我们回家吧。”
“洛洛,闭上眼,我带你回家。”
我闭着眼先生把我带上了这山巅,兴许闭上眼,就回去了呢,于是我闭上了眼。
这里风本就很劲,现在更是能感受到漫天飞沙走石,纵是闭着眼,也能感受到黑暗在靠近。
我终是按捺不住,睁开了眼,但满目的混浊让我找不到方向,晕眩之感过去,才渐渐适应了这昏暗,我心急如焚的寻着先生的踪影,但看到的景象却使我口不能言,已然是吓傻了。我见着黑暗中的一抹白,在半空中与一颗漆黑发亮的珠子对峙着,它就如天上的红日漆了黑漆,由开始的无比硕大慢慢缩小……缩小……最终入了白衣之手。
“先生。”我焦急的喊到。
此时此刻,早已痴呆的我自然未有经过大脑思考那颗珠子是何物,先生原来不是普通人。
“先生,你在做什么。”
“这个小世界快要塌了,我带你走。”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回家,我要去找小花。”我挣脱不了他的手。
“洛洛,那些都是幻象……一切……都结束了。”他的声音越来越远,在这越来越远的声音中,我仿佛忘记了什么,又仿佛记起了什么,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来此地做什么,冥冥中,竟有一个人牵着我的手一路前行。
他是谁?
他是谁?
我努力的想要看清他的模样,他察觉以后,慢慢转身过来,啊……这不是我心心念念的白翎师兄吗……
白翎的模样逐渐清晰,最后轮廓分明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混蛋白翎!”我想抬手去打他。
发现身上的力气还不足以支撑我说完四个字。
“没力气便好好休息。”
“我怎么了?”昏昏沉沉的,真是浑身没哪儿舒服。
“你中了雷兽的招,想要在他布置的幻境里生活一辈子。”
额………“于是…你就将我带出来了?”
“嗯。”
我仔细回想,竟想不起白翎带着我过了沉睡着众多雷灵虫的深海,后面发生了什么。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悠悠南山更新,第 27 章 健忘村人人多健忘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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