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别再那么冲动了，这次要不是莫齐不追究，还真没办法弄。”沈梵借着酒劲劝人。
对面的陈小安不好意思地搓头：“小爱跑来跟我哭，我就没忍住。”
“你这妹妹，把你当枪使呢。”
陈小安耸肩，他又不是不懂，但没办法，他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
陈家兄妹的事，比他家复杂多了。沈梵没有多说。趁着等车的功夫，他拿出手机看未读微信，大部分都是工作微信，有一条来自沈修。
“谢谢你跟我说那么多，你说的挺对的。”
沈梵嗤笑：“以前也跟你说过，你都当耳旁风。”
陈小安凑过来：“谁啊？”
“我弟。”
“哦，他啊。”陈小安露出微妙的尴尬神情。他和沈修打过架，因为莫齐和陈小爱好了。沈梵不知情。
“有空去他店里喝咖啡。”
沈梵说完，出租车来了，他跟陈小安挥手再见。
“我可不敢去，给我下毒怎么办？！”
陈小安望着夜色轻叹，当年和沈修打完架后，他就明白过来了，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隔老远，林鹏就看到杵在本色门口抽烟的沈修了，长手长脚的高个子，花衬衫很扎眼。经过的人纷纷对他侧目。
林鹏一个急刹，停在他面前。好一阵子没见，沈修像变了个人，胡子拉碴，黑眼圈很重，看起来很憔悴。
“你来干嘛？”
林鹏语气冷淡，沈修面露惊喜，总算碰到个认识的了。
“等你老板。”
“他今天不来。”
林鹏翻着白眼，将自行车锁到门口的角落。
“不来？为什么？他去哪里了？”
“你问这么多干嘛？！”
林鹏没好气。
“那个，之前的余款不是还没结清嘛。”
沈修讨好地笑着。
“哦，财务应该来了，我带你去找她。”
林鹏往里走了几步，发现沈修没跟上，回头看他。沈修站在原处，真诚恳切地望着他：“你老板去哪儿了？工厂吗？”
沈修的执着让林鹏心生怀疑：“你是不是又欺负牧哥了？”
若搁以前，沈修肯定会嘻嘻哈哈打岔过去，没想到这次他居然苦笑着老实承认了。林鹏能感受到他的后悔和难过。
“他去上海了，有个艺术展。”
“什么时候回来？”
沈修很急切，林鹏忍不住撇嘴讽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沈修被他看得低头：“对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林鹏听到他的呢喃重复，心中一软：“可能还要个三四天吧，一个叫莫齐的艺术家的雕塑展正在最后的布展，牧哥给他们做的展柜设计，就在龙美术馆。你要着急，可以去上海找他。”
沈修听完脸色大变，林鹏不知所然，嫌弃道：“你这什么鬼表情！”
“这个雕塑展，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合作的？”
沈修看起来有点紧张，林鹏警惕：“这跟你有关系吗？”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合作的？”
沈修突然变得严肃，林鹏被他盯得头皮一紧：“去年就开始谈了，上半年确认的。怎么，有问题吗？”
沈修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谢谢你，林鹏，有空去店里喝咖啡。”他说完就走，脚步匆忙。
等他走远了，林鹏才回过神来大喊：“喂，余款，你把钱付了再走啊！”
沈修头也不回，也不知是真的没听到还是假装没听到。林鹏气呼呼地小声骂道：“牧哥遇到你，真是倒了大霉了！”说完开始后悔透露了叶子牧的行踪。
早上的任务布置下去，工人们开始有条不紊的工作。叶子牧带来的木工师傅们已经组装了部分展架，颇有东方感的设计是叶子牧半年的心血。经过的展馆工作人员纷纷停下脚步，拿出手机拍照。
叶子牧在展馆转了一圈，拿出手机查看未读消息，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后，最后点开沈修的未读信息。
今早的图拍的是水面，水面里有建筑倒影，和水底的植物融成了一体，像一幅抽象画。不得不说，沈修在摄影方面有种直觉的天赋，他总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配字是：“你看，水里有另一个世界。”
“无聊！”叶子牧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觉得那建筑倒影有点眼熟，放大照片后发现就是本色的那栋80年代红砖楼。
叶子牧心脏微微缩紧，不自觉地摸向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养成了这个习惯。只要想起沈修，就会摸脖子。
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躺在沈修怀中醒来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所有的细节都记得清楚，想忘都难。沈修的胸膛很宽阔，怀抱很暖，搂着他腰背的手臂很有力。他的呼吸，又湿又热，跟他的吻一样。
叶子牧想到浑身发烫，不敢继续往下想了。他掐掐脖子，刚准备收起手机，林鹏发来微信：“牧哥，刚刚沈修来本色了，说要找你。我跟他说你在龙美术馆了。他可能会去找你，我不是故意要说的。他看起来状态不好。我先跟你说一声，我怕你觉得麻烦。”
林鹏后面紧跟一句：“他说余款还没有给，我问财务了确实还没结清。这人真讨厌，我说付钱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嗯，你让财务那边追一下。”叶子牧回。
“那，我说你在上海没事吧？”林鹏怕被骂。
“禺山公馆的货送过去了吗？”
叶子牧问起工作，林鹏答完进度，依旧不忘道歉：“牧哥，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叶子牧无声叹息，确实是有点麻烦，如果沈修找过来的话。
下午两点，沈修在龙美术馆正对门的江边徘徊很久后，鼓起勇气给叶子牧发了条微信：“还在忙吗？我在龙美术馆附近，喝个咖啡？”
等了半晌，叶子牧没有回复。沈修准备打电话，这时有人拍他肩膀。
“嘿，好久不见呐！”
熟悉又陌生的腔调让沈修马上回头，对上莫齐惊喜万分的脸，果然怕什么来什么，他为了避开莫齐，特意选在了江边。
莫齐还是老样子，乱糟糟的长发，皱巴巴的黑衣服，腰间悬挂了很多彩色的挂饰。脖子上新添了大面积的图腾纹身，露出来的胸口都是。
时隔多年再见，沈修第一反应是甩开莫齐放在他肩头的手，与他拉开距离。
对于他的举动，莫齐玩味地眨眼挑眉：“怎么，偷偷来看我？”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恋呐！”沈修嘲讽地哼笑：“听说陈小爱他哥都到国外去打你了？怎么样，她哥的拳头硬不硬？”
莫齐脸色微变，沈修目的达成，不想与他多说，低头看手机，叶子牧没回微信。沈修叹气。
“等人啊？”莫齐恢复正常。
沈修搭着头不想回答，他在犹豫要不要直接给叶子牧打电话。可是又怕叶子牧看到他和莫齐在一起。他不想让叶子牧知道他和莫齐的关系。
“男朋友？”
沈修撩眼看莫齐，他眼中除了好奇还有其他。
“嗯。”沈修犹豫地承认。
“看来不大顺利。”莫齐笑得微妙：“挺难得的，在你脸上看这种表情。”
沈修不耐烦地瞪他，他不喜欢莫齐说话的口气，搞得好像很了解他似的。
“怎么，这人不喜欢你？”
莫齐一语中的，沈修被戳到痛处：“跟你有关系吗？！”语气差到他自己听了都惊讶，跟气急败坏差不多。
莫齐微愣之后笑出声：“你这样比较可爱！”
沈修转身要走，被莫齐一句话说停了脚步。
“当年，要不是我主动向你示好送你那个雕塑，你大概是不会表白的吧？”
沈修回头，莫齐笑嘻嘻的，路边树影落在他脸上，竟有点萧索。
“你现在都觉得那会儿分开是我的错吧，移情别恋花心什么的。”
沈修转身重新与他面对面：“难道不是吗？”
“沈修啊，你有没有发现，哪怕我们在一起后，如果我不主动找你，你是不会主动找我的！”
莫齐一声叹息后走出树影，回忆湿润了他的眼睛。
“我往前走一步，你才会往前走一步。我不动，你也不动。我时常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我一直留着你送我的雕像。”
沈修说完，莫齐扭头对着黄浦江一顿大笑。江面平静无波，江风却十足猛劲，毫无方向，吹得莫齐头发遮脸，衣角翻飞。腰间金属挂饰互相碰撞，清脆的叮当声搅乱了回忆。
“当年你能让我早点知道，不更好吗？”
莫齐望着沈修，笑到五官皱成一团。沈修不敢看他，低头翻看手机，一不小心居然拨通了叶子牧的电话。他急忙按了挂断。
看着对面手忙脚乱摆弄手机的沈修，莫齐摇头苦笑。过了一会儿，沈修才敢抬头面对他。
莫齐冲他张开双臂：“来，我要回去工作了，最后抱一下。之前分手都没抱过。”
莫齐的眼底再无其他，沈修上前轻轻抱住他。
“你说，要是我们没分手，我们能走到今天吗？”莫齐凑他耳边问。没等沈修回答，莫齐已经推开他：“应该不会。我们都爱计较！”
莫齐说完捧腹大笑，沈修却笑不出来，因为他无法否认莫齐说的。当年莫齐为了给他做人头雕塑，为了找灵感，抱着他的头仔细抚摸。两人姿势暧昧，靠得很近，他听到莫齐的心跳，跟他的一样快。
在一起后，曾经有段时间两人联系得特别少，关系疏远到差点分手。如今回想，沈修还能记起当时的心情，“你不找我我就不找你”的倔强多么可笑啊！如果不是莫齐让陈小爱转话给他，可能他也不会主动去找莫齐吧。好像莫齐也是那会儿认识陈小爱的。毣洣阁
总算看到了沈修带着一点惭愧的哀伤眼神，莫齐潇洒地挥手：“走了！”说完转身离开。
沈修在江边坐下，胸口空荡荡的，迎面江风吹得他眼角发酸。
“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望着江面自问。
莫齐没走几步，看到前方不远处正要拐上台阶的瘦削背影，连忙快步跟上去：“嘿，叶子牧，你也出来透气？！”
被他叫停的叶子牧回头，淡漠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出来抽支烟。”
“我也是。今天估计又要弄到半夜。”莫齐向上抻着双臂：“你这边展架快装完了吧？”
“嗯，快了。”
“你的展架实物比我想象的精致一百倍，估计到时候大家都看展架，不看我咯。”
“您谦虚了。”
“哪会，对哦，我准备在上海搞个仓库弄个工作室，到时候找你讨些家具！”
“好啊，荣幸之至。”
两人走上台阶，对面就是龙美术馆正门。过马路时，叶子牧回头望了一眼岸边，口袋里的手机震个不停。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南极通往北极更新，第 41 章 【改】计较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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