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儿,以后,母后不能陪在你身边了,对不起,母后不能看着你长大了,对不起...对不起...”澹台傲琼的脑中一直回想着一个女人的声音。
母后...母后!那是她母亲的声音,这也让澹台傲琼确定了此刻抱着她的女人,并不是让她诞生在这个世界的人。
澹台傲琼“哇”地一声哭出来,那个女人连忙抱着她摇晃:“王姬,王姬不哭!不哭...”但是她哭得越来越凶,不知为何,她不想让她抱,她越是不想她哭,她就偏要哭。
这时,一个身着墨绿色长衫的男子,语气有些不耐烦:“怎么搞的,会不会哄孩子,一直哭!”
抱着澹台傲琼的女人脸一白,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
“没用的东西,以为母后不在了就不好生照看了!”澹台傲琼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那个墨绿长衫的男子的抱在怀里。他虽然对那个女人凶,但对澹台傲琼却是极大的反差。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她的脸,又用竹纹手帕擦掉她眼周围的泪痕。
“小妹,乖,我是二哥...”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到澹台傲琼都不相信刚刚那个大发脾气的是他。她不哭了,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他。
“哥...哥...”她几乎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嗓子里挤出这两个字。
“你,你刚刚说话了?”他的语气莫名的激动:“小琼,我是哥哥!”她也看到了刚刚那个女人眉毛紧蹙,狠狠地咬着牙。
一日复一日,她脑中一直涌现的是父王母后一起照顾她的场景,她和一个墨紫色长发的男婴躺在一起,她会笑,会哭,但是那个男婴不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是一脸平静。
三哥...他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等她梦醒,又是一片空荡荡的屋子,没有父王,没有母后,更没有所谓一母同胞的哥哥!
不,她要父王,她要母后!她要回去,她要见他们!澹台傲琼连忙闭上眼睛想继续去做梦。
但是,梦虽美好,终究还是要醒,渐渐地,她也梦不到他们了...
她不是不知道这是怨珠留给她的幻境,但父王的宠溺,母后的贤良,让她觉得比现实中的亲情要留恋得多,她还是将他们当成父王母后,还是想和他们一起生活。
在澹台傲琼开始懂一些事,澹台文矱便让步离帮她好好打扮一番,说要带她去西宫府。谁知澹台傲琼在不会自己穿衣服的情况下独自跑到房间去穿王嫂给她准备的赤红火纹裙,用唇脂抿了红唇,又涂到两腮,不会给丝绦打结却硬着头皮满头大汗打结的时候,迎面撞见了拿一些发簪要进去给她梳妆的步离,和宛如撞了鬼一样的澹台俊逸。
步离忍着笑擦去澹台傲琼像猴屁股一样的脸上与嘴唇上的唇脂:“这小脸儿花的,你不能用这些胭脂水粉!”
澹台傲琼看了一眼无情狂笑的澹台俊逸,又伸出胖胖的小手指着步离:“你也用了啊!”
“姐姐是大人,你小小年纪用这些红尘俗物不会好看的。”
“所以你把眼妆画成了蓝色?”澹台傲琼乖乖坐好,任由步离把她的脸擦干净,又指了指自己身上,轻轻问道:“那我能穿这件红裙子吗?我喜欢红色。”
“这衣裳是王上吩咐王后娘娘准备的,自然要穿了。”步离在她头顶梳了一个高高的发髻,又暗中又挑了一把锋利的金钗在她眼前晃了晃,继而插到她发髻里,轻声道:“戴好,防身。”
澹台俊逸停止大笑,走过去道:“没了方才的小鬼脸儿,配着衣裳也是美艳得紧。”说完又在她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
澹台傲琼点了点头,又摸了摸金簪,如若是王兄吩咐王嫂准备,那这裙子定是有一番用意,她是一定要穿,一边想着一边抚摸着丝绸面料上的幽罅火纹,这象征着她魔族长王姬的尊贵身份。
“准备的怎么样啊?”澹台文矱走进来,嘴角微勾,显然他很满意澹台傲琼的装扮。
澹台俊逸摸了摸她的头,恐吓道:“小琼,你要紧跟着王兄,若是乱窜,便不能带你回家了。”
二哥极少恐吓自己,若他做此状,便要表明王兄要对自己做不好的事。澹台傲琼想着一脸委屈地看向澹台文矱:“王兄,二哥坏...”
澹台文矱将她抱起来,轻哄:“我们去西宫府玩,不理他。”
澹台傲琼趴在他的肩上,冲着澹台俊逸眨眨眼。在离开澹台族的时候,澹台傲琼说道:“王兄为君,西宫氏为臣,劳烦王兄亲自去拜访,倒是便宜了他。”
澹台文矱道:“你这小丫头自然是不懂,君王怀仁义,臣子才肯归顺。”
澹台傲琼搂紧他的脖颈:“为得贤臣,王兄肯屈尊降贵,想必牺牲我也是舍得的。不过对于他们而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澹台文矱顿住脚步:“琼儿,王兄想到一件事,这一路上不知如何开口。”
“什么?”
“这一路上都是为兄抱着你,你这几日也增重了些,为兄的手臂有些撑不住。”
澹台傲琼只好下来,向前跑去,那圆圆的微红的脸颊与赤红长裙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目光。
澹台傲琼远远地望到西宫府的匾额,匾额下一个满身伤痕的小男孩跪在门口,他面前还有一个长辈在训斥他。
澹台傲琼忍不住拽了拽跟上自己的澹台文矱的衣袖:“王兄,他为什么跪在那儿?”www.bïmïġë.nët
澹台文矱面上笑意和蔼,轻握折扇:“因为他的父母对他寄予厚望,这一身伤,应该是西宫大人恨铁不成钢。”
澹台傲琼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问:“那...我若此刻去慰问他,会不会损失什么?”
澹台文矱心下一怔,摸了摸她的头:“不会,去吧。”
得到他的认同,澹台傲琼走过去,将二哥在人间给自己买得一盒芝麻糕递给西宫大人。西宫老大人看到她红衣服上的金色幽罅火纹便知道是澹台王族,严谨的态度也渐渐缓和。
澹台傲琼向来不喜欢甜腻的点心,一直想找机会解决了:“西宫大人,我把糕点给你,你别让他跪了好吗?”
西宫大人露出和平时不同的神色,笑道:“小姑娘,棍棒之下出孝子,严师之下出高徒,我这是为他好。”
西宫虺缓缓抬头看向她,眼中似乎有东西在闪。澹台傲琼瞬间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求救地看向澹台文矱。
澹台文矱走过去将澹台傲琼抱起来:“对不住,大人,小妹莽撞了!”
西宫大人连忙行礼:“王上这说得哪里话,长王姬着实乖巧可爱。”
澹台文矱将她放下,澹台傲琼在他眼神的示意下乖巧地去拉西宫虺:“大人,我可以和他一起去玩吗?”
西宫虺也用央求的目光看向西宫大人,他很明显也很想和这个初次见面就对他很热情的姐姐一起玩耍。
西宫大人思索一番:“不是不可以,除非小虺能完成今日的任务。”
几人走进西宫府的院子,西宫虺拿出弓,一箭正中靶心。澹台傲琼连连拍手称赞厉害,也让西宫虺红了脸。
难得西宫虺表现出色,但西宫大人依然要谦虚谦虚:“犬子愚技,让王上见笑了。”
澹台文矱儒雅地笑,故作无意道:“小小年纪有这般能耐,在孤王看来,这个孩子,比北宫氏的那位更适合大将军之位。”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西宫虺听到这句话,在避开父亲的情况下去问澹台文矱:“王上,我若是做了大将军,能够见到琼姐...不,见到傲琼长王姬吗?”
澹台文矱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若是你肯听从西宫大人的安排,并发誓一生效忠我澹台氏,你会日日见到琼儿。”
看到王兄满意的笑容,澹台傲琼直接无视了西宫虺对她不舍的目光,每次做任务,她都很期待王兄露出对她赞叹的目光与夸赞的话语。至少,在她了解了“利用”这词的意义之前。
在离开后,澹台文矱抚摸她的头:“琼儿,今天做得很棒,想要什么奖励?”
澹台傲琼歪着脑袋思索一会儿:“我想去妖族看猴子。”
“好,只要你每天都那么乖,王兄会满足你所有的要求。”
澹台傲琼虽然有三个哥哥,却也是魔族长王姬,每走一步都不得不为魔族考虑,规矩的束缚使她的棱角逐渐被磨平,从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姑娘变成了拘谨有礼的大家闺秀。
如今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哥哥,一个让自己成长,一个喜欢逗自己开心,以至于她跟二哥亲近许多。她东海的亲戚也曾差人来看她,敷衍了几句,送了点海品,也不知是不是随了母亲,她倒是很喜欢东海的食物。
随着年龄的增长,澹台傲琼渐渐发现身边的人变得不一样了,她名义上是王姬,但却连宫娥都敢随意欺辱她。她们骂她“孽种”,王兄因为政务忙顾不上她,时间长了,她就变成了魔族王宫人人可以宣泄的对象。为了让他们承认她这个王姬,澹台傲琼拼了命地学一些本不该是一个王姬学的本领,舞刀弄枪,平扫蛮横部落,博览群书,替王兄想策略论国事。
可她终究是太天真了,她的这些功劳竟被王兄的宠姬祁美人说成威胁王位的祸患。王兄又偏偏信了她的鬼话,一次又一次的疏远自己。那一刻,她才明白,在澹台文矱的心里,王位胜过一切。不过她也能理解,万物皆有野心,更何况是根基不稳的澹台文矱。
在表面上澹台傲琼依然尊称王兄,把他当成尊敬的兄长,至于儿时亲情,早已不在,即使在一起批阅奏疏,也是各批各的,谁也不搭理谁,再往后甚至称病不宜过来,直接让步离将奏疏送到踏雪宫。时间久了,兄妹之间的亲情越发疏远。
她也曾陪着王兄去窜各宫美人的门,一直没琢磨透王兄心里的女人是谁,看着那些女人被王兄哄得像一个傻子,她心里满是鄙夷。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再也不相信男人的嘴,决定要一生为魔族效力,永不成婚。
可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心,一日她向往常一样来到主殿,见有陌生人来便躲了起来,安定下来后,看到的是一位金袍男子同澹台文天饮酒谈话,王兄极少饮酒,而那男子不仅能与王兄把酒言欢,甚至醉酒也无失态之举,丝毫不失贵族风范,这让澹台傲琼不免产生些许好感。
澹台傲琼很快问出男子乃妖族王首箫徊的身份。从那以后,她总是在暗处目不转睛的盯着箫徊与王兄谈论着两族的要事,在箫徊要离开并即将走进她的时候,她连忙躲到更隐蔽的地方,目送他的背影离开。
一连数日,都是如此。
澹台傲琼忙拍了拍自己的头,努力让自己清醒,又整顿了一番情绪面见澹台文矱。
澹台文矱盯了她许久:“为兄记得你儿时最喜欢穿大红衣裳,长成大姑娘后,这衣裳的颜色除了黑便是白了。”
澹台傲琼低头避开她的目光:“红色过于张扬,我现在喜欢白色。”
“你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也许是负担过重,一时吃不消罢了,王兄过于忧心了。”
“王兄知道你委屈,只是很多时候,为兄不能亲自出面,希望你理解。”
澹台傲琼闻此言,心里松了一口气:“傲琼早已不是儿时的顽劣小丫头,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既然你明白,可以同王兄讲讲你的心事了吗?”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王兄。澹台傲琼连忙跪下,一脸无奈与自责:“请王兄降罪。”
“不过是有了喜欢的人,何罪之有?”澹台文矱欲扶起她,澹台傲琼却固执地跪着:“傲琼身负血海深仇,如今却被儿女私情困扰,傲琼该死!”
“跪久了膝盖疼,起来吧。”澹台文矱扶起她:“你与箫徊兄本就有婚约,为兄一直不知该如何与你说,如今你对他有情,倒是一举两得。”
澹台傲琼心下一动,但很快恢复平淡:“不!我不成婚!以我孽种的身份,除了哥哥们,我不信旁人会真心待我!”
“箫徊兄的为人,为兄还是清楚的,他与那些俗人不同,况且,女大当嫁!”
“王兄!你怎会不明白,以我这种身份,难保箫徊王上不会早生退婚之心,只是碍于这深厚的兄弟情不知如何提起!如今王兄该做的,就是主动提出退婚,免得让他为难!”
“琼儿,你怎么知道箫徊兄一定不会喜欢你?”
澹台傲琼道:“让他有什么理由喜欢我?喜欢我兄长不护,百姓不尊!还是有名无实,祸害三界!我虽然喜欢他,但不至于非要嫁给他,我不想与他成婚后独守空房,不想看着他与其她美人欢好,更不想只将心思用在日日盼他,夜夜盼他!”
澹台文矱蹙眉:“傲琼,你是在怪为兄穿梭于后宫女人,导致你不再相信爱情?怪王兄不能在你被羞辱的时候袒护你?”
澹台傲琼道:“王兄多虑了,自然不是。自父王母后仙逝,魔族兵力大不如前。王兄是为了稳固澹台氏的权威,广纳文人武将,不得已将各方尊贵之女纳入后宫。至于不能袒护我,王兄乃一族王首,若是执意袒护我,那置澹台氏权威于何地?那些臣子也定会觉得王兄因小义失大义,未必真心臣服。若因傲琼让王兄落得一个不以国家为重,不以百姓为重的罪名,那傲琼的后半生就只能在自责与悔恨中度过了。”
但是那些东西不会因为我理解,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但这些话她不敢说出来,也不能说出来。在澹台文矱面前,她一直扮演着懂事妹妹的角色。
澹台文矱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琼儿,谢谢你的理解。虽然王兄负了很多人,但绝不会拿你的幸福谋取利益。如果你无意成婚,为兄不会逼你。但你要想好,怨珠动情,生生世世恋一人,你当真要错过这段姻缘?”
澹台傲琼面无表情:“一段姻缘而已,错过就错过了,又不是只为爱情而活。”
随着魔力一年一年的提升,澹台傲琼发现王兄赐给她的八陵镜随着自己魔力的提升已经可以窥探三界,甚至可以将自己传送到任何地方。于是她便用此物将自己传送到神族,她的孪生哥哥被囚禁在那里,五百年过去,她没有机会去探望,如今知道八陵镜有此功能,自然要探望一番。
去探望那日,她换了一身黑色便衣,以防有人识破她的身份。只是她还没到乾坤洞,便看到一个墨紫色长发的少年牵着一个三分黛紫色长发成髻挽在后脑的少女。只是那少年与她梦中的不哭也不笑的三哥完全不同,他笑得很开心,很幸福,当然,仅仅只是在看向她身旁的少女之时。
看来,她就是家书中三哥提到的把他迷得晕头转向的曲栩琢。
澹台傲琼心下觉得有点意思,便甩出八陵镜想看看他们的反应。澹台傲劂眉头紧皱,徒手抓住八陵镜,冲击力大的把他的手磨出了血。八陵镜似是感应到怨珠的灵气,一时失灵,就被他推回到澹台傲琼的手里,澹台傲琼稳稳地接住。
他挡在曲栩琢前面,厉声道:“傲琼,别伤她!”他又连忙安抚他身旁的曲栩琢:“阿琢,别怕,没事了。”
曲栩琢连忙握住他的手:“你受伤了!”她纤细的指尖带着一团柔和的紫光微微一抚,愈合他手上的伤口。她又恶狠狠地看向澹台傲琼:“他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对他那么残忍!”
他怎么会抵抗不了这简单一击?不应该啊,怨珠怎么会这么弱。不过这一击让澹台傲琼看清这个曲栩琢倒是真的担忧三哥,不是敌人。
澹台傲琼却没心情理会她,又看向澹台傲劂:“我此次来就是想看看你现在的情况是否符合家书中的‘安好’。”
“有阿琢伴在身旁,我自然安好。”他指了指曲栩琢:“给你介绍一下,她就是我给你提到的未婚妻,曲栩琢。”
“多此一举,我都看出来了。”澹台傲琼收回八陵镜:“我是魔族长王姬,澹台傲琼。”
曲栩琢打量着她:“原来你就是傲劂的孪生妹妹,澹台傲琼?”
“你知道我?”澹台傲琼将目光投向澹台傲劂:“你还真是什么都跟她说啊!”
澹台傲劂道:“她是我的妻子,自然如实相告。”
“好吧。本来想看看你有没有受苦,现在看来,娇妻在怀,你过得很好。”澹台傲琼无意间瞟到曲栩琢脖子上的祥龙玉佩,那是母亲留给他们唯一的遗物,三哥怎么就轻易送人了!
罢了,既然三哥喜欢,自己不能和她的关系太僵。澹台傲琼想着变出一个红木盒,递给她:“既然是一家人,这是初次见面的礼物。”原本这盒桂花糕是要给二哥的,不过既然在这里遇到了未来的三嫂,还是先紧着三嫂吧,大不了再下界去买一盒。
曲栩琢警惕地看了一眼澹台傲琼,又看向澹台傲劂。澹台傲劂替曲栩琢接过,递给她:“你不是最喜欢吃凡界的糕点吗?收下吧。”
曲栩琢的眼睛突兀发亮:“这是,这是凡界的糕点吗?”
澹台傲琼表示不解,不就是凡界的几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桂花糕吗?虽然是很好吃但也不至于这么兴奋吧。
“这么说你是经常去凡界了?”曲栩琢问道。
“是啊,我经常陪王兄微服人间的,学习一些人类的玩意儿,取长补短。”澹台傲琼皱了皱眉,为何一提到凡界,她的眼睛里竟满是期待与向往,她问出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问题:“莫不是,你没去过?”
“天规森严,不会允许随意出入凡界。”澹台傲劂替曲栩琢说道。
“那是挺无聊的,到底不比魔族逍遥。王兄就不曾限制魔族任何生灵的去向,随便一个就往返人间几百次了。”澹台傲琼故意说出这番话激他。
澹台傲劂似乎是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直接道:“实话告诉你,我不放心阿琢一个人在这儿。”
澹台傲琼道:“那倒是,你若没那么重情,就不是我三哥了。”
他们将澹台傲琼带到了紫馫宫,紫馫宫没有凡间染着俗气的富丽堂皇,但称得上是宏伟壮丽,气魄宏大,环绕着凌凌仙气。她嗅了嗅粉嫩的桃花,这些桃花与凡界的不同,每一朵都有灵气,亦有四季不落之称。
曲栩琢端出一个琉璃盘,盘中是几块粉色的糕点,造型没什么特殊的,不知味道如何?看着三哥吃得那么开心,味道一定不错。
澹台傲琼拿起一块送进嘴里,这桃花糕有点不对劲,她记得在人间吃得好像不是这个味儿,她记得桃花糕的味道是甜的,而这个...好像...是咸的...
澹台傲劂及时一个眼锋扫过来,那意思是,不准吐,给我咽下去!不能辜负你三嫂的美意!
澹台傲琼僵硬地点头,这三哥是被虐待成瘾吗?这都能吃得那么开心!她抱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心快速将其咽下,连忙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曲栩琢疑惑道:“傲琼,你怎么了?是不合你的口味吗?”
自己做得糕点不尝一下吗!你说呢!但她的表情在澹台傲劂又一个眼锋扫过来之时立即恢复正常,忙轻咳一声缓解尴尬,又道:“平日里极少吃甜食,有些不习惯罢了。”
澹台傲琼找了一个机会,和曲栩琢单独谈谈,忍不住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将女人最宝贵的第一次给了三哥,就没想过同他回魔族成婚,毕竟神族的人墨守成规,不知变通,女子的清誉一无,一生就完了。
曲栩琢突然道:“万万不可!”
澹台傲琼连忙问:“为何?”
曲栩琢握紧胸前的祥龙玉佩,说道:“你不要怪他叶不归根,是我的错,他一早就想带我回魔族成婚,与你们团聚。但是你不清楚神族势力庞大,一不小心就跌进他给我们设得陷阱,一不小心...”
“一不小心就会落得我们父母那样的下场,你是想这样说对吗?”澹台傲琼直接说道。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往你的痛处戳的。”她连连道歉。
“无妨。”澹台傲琼知道她不是有意的,也不会怪她,而且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活着的人不该再重蹈离去之人的覆辙。澹台傲琼又问她:“那你怎么能甘心?”
曲栩琢的唇角微微勾起,如初春的花朵缓缓绽放:“傲琼,你一定没爱过一个人吧。”
澹台傲琼脑中浮现过箫徊的背影,又猛地摇头,说道:“没有。”
“难怪你不明白,等到你有了自己心悦之人,就能明白我了。哪怕是没有结果,你也会奋不顾身。”
澹台傲琼一头雾水,她对于箫徊,虽然心生爱慕,但还不至于到肯为他牺牲一切的地步。不过在她的印象里,三哥的确是一个固执己见的人,他想要的东西,追到地狱也要抢回来。
如果整日里看着他们你侬我侬,澹台傲琼一点也不羡慕那一定是假的,但让她不可思议的是,这段缱绻美好的爱情,竟要澹台傲劂付出生命的代价。
她看着三哥在挨了天兵数千剑却依然固执的杀出血路;
她看着三哥耗尽修为劈开神灵珠的一条缝,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将神灵主的灵力传给自己并威胁少熙不得动曲栩琢;
她看着三哥面色惨白,嘴角却挂着舒心的笑;
她不能去救他,在她决定将拂情酒交给他的时候就答应过他,不管看到了什么,都不能去帮他,不能去救他。她听他的话,不管多么伤心,她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又一次失去了亲人。
那日少熙单独截她的路,澹台傲琼也早已意识到少熙只是想害死他们兄妹,拿走三哥传给自己的神灵珠的神力。
而这次,她是必死无疑!
“把神力留下,孤给你一条生路。”
“好啊!你把三哥还给我,我就把神力还给你!”
“冥顽不灵!你的兄长没教过你不告而取即为偷!”
“那你的父亲就没教过你,贪恋不属于你的东西即为痴心妄想!”这话是澹台傲琼无意说出来的,仅仅只是为了在气势上反压他,不过这话似乎激怒了少熙,
她暗地里将那神力藏到八陵镜里,在少熙一□□过来的时候,澹台傲琼举起八陵镜挡了回去,兵器之间发出滋啦的摩擦声。
“八陵镜,我命令你!以我所有的魔力为代价,释放八陵火,我要跟这个虚伪的太子同归于尽!”
“你...你简直疯了!”
澹台傲琼一手抵抗他,一手暗自腾起一团火,待火燃烧得旺盛,她一个用力抵得少熙后退三步,举着火的手用力一扫,少熙便被火焰团团围住。
澹台傲琼趁他分神,又用八陵镜发出几道魔力,每一击几乎都是致命。
少熙被她打得丢了半魂,银灰色高高竖起的长发也因过度挣扎而散下,甚至被火焰烧了大半,但因那万年修为还在,也不至于灵魂与身体脱离。
霎时,八陵火灭,天帝从天而降救下少熙。
澹台傲琼自知打不过天帝,也明白这个天帝一定会袒护他的儿子而不分青红皂白的给魔族安一个罪名,她不能让兵力无胜算的魔族因为自己再次被神族血洗,想着便要吞毒自尽,用自己的命换魔族的命,只是那瓶中的药还未入口,便被一道神力打开了,紧接着又被一道神力打晕。
醒来时,她被囚魔锁囚禁在暴风雨下。一批宫娥在祁美人的怂恿下拿她当施展魔力的靶子,以她被折磨的痛苦为乐。
她想还手,可这该死的囚魔锁锁住了她怨珠的灵力,此刻的她就是一个不会法力的凡人。
祁美人悠哉悠哉地喝着茶。情急之下,澹台傲琼刮破自己的食指,想用怨珠之血来破了这囚魔锁,果不其然,锁已经有了一点裂痕。
有机会了!
澹台傲琼握紧拳头,怨珠的灵力一点点地在体内激发,十指弯下,指甲长成了红色的两寸长,囚魔锁在她的挣脱下完全裂开。
祁美人的脸色变了。澹台傲琼在她手里的化妆镜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乌黑的长发在魔力的冲击下肆意飘扬,唇角带血。澹台傲琼随便找了一个宫娥,掐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将她的心脏掏了出来。
“污秽之物!”澹台傲琼嫌弃地将那血肉模糊的心脏扔到地上,任它被大雨冲刷拍打。
澹台傲琼转向祁美人,锁定目标后,伸出手要去掐她的脖子。祁美人下意识地去护住自己的脖子,当然,她不会这么容易让她躲过。
澹台傲琼的手一扬,将她的脸划出三道血痕。
她那么爱她的那张脸,她就毁了她,她倒要看看,她怎么用这张脸在王兄面前装可怜!
祁美人慌乱之中尖叫出声,一时手足无措,又连忙命令她的宫娥:“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拿下!”
笑话,就这群小喽啰,还想挡她澹台傲琼的路!她只是轻轻一挥袖子,她们就弱不禁风地倒下了。
突然,澹台傲琼感觉到后脑勺被人重重一击。而攻击她的,是她一向尊敬的王兄。
澹台俊逸接住倒下的她,澹台文矱忙去安抚毁容的祁美人。
她是少熙的人,她是神族派来杀我的,王兄你为何总是袒护她!澹台傲琼想说出这些话,奈何从她口中吐出的,只有涌不尽的血。
呵...她竟然忘了!她是一个孽种,谁会在乎她的命!哪怕是她的兄长,哪怕是她的亲人。
她又晕了半晌,醒来时靠在二哥的身上,尽管身上的伤口疼得她没心情听他们讲话,她还是听到了那句话。
“我们必须封印她体内怨珠的灵力,清掉她部分记忆。”
不,你们不能这样做!我就是怨珠,你们封印我的魔力,就是要我再次寄人篱下,我将被他们骂孽种而不能反驳,我将要看你们的脸色活下去,你们还不如杀了我!
无奈澹台傲琼没有一点力气,没能说出那些话,只能任由体内的怨珠灵力渐渐地淡化,直至消失。
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崩溃!
“我恨你们,你们毁了我!”澹台傲琼指着澹台文矱与澹台俊逸,昏死过去。等待她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死一般的沉寂。
待澹台傲琼醒来,像傻子一样地问守在床榻旁的墨绿色长衫男子,她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你是...二哥...”
他眼中闪过慌乱,澹台傲琼虽然知道他是自己的二哥,但奇怪的是,她竟不知自己是谁,又问道:“可是,我...我是谁?”
他眼底的慌乱荡然无存,耐心地跟她说:“你叫澹台绮鸿,是魔族的王姬。”
澹台绮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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