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是一个阴谋,岳平为了谋得将军之职,将情人月姬送到天帝的床榻。在君主□□的世界,统治者临幸一个婢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月姬偏偏怀孕了,怀得正是少熙。
天帝大喜,将月姬纳为天妃。
帝后万年相敬如宾,伉俪情深。尽管天后内心不愿接受来历不明的月姬,但为了心爱的男人,她尝试爱屋及乌,于是她备些仙茶去探望孕中的月姬天妃。
月姬按照岳平吩咐的,在天后不注意的情况下,将动胎气的药下到茶中,早产生下了少熙。
此事一出,神族尽传帝后生了嫌隙。天后之子恒兮,也就是当时的神族太子。他听说帝父与母后生嫌隙,打算亲自劝二人和好。
他不慌不忙,向天帝行一礼,却见天帝一人在下棋。
墨发三分由云冠束起,七分及腰,银衣之上绣着白色云纹,这便是恒兮。天帝对他的到来也不意外:“恒兮,你过来,陪帝父下棋。”
恒兮嘴角轻扬,坐到对面。棋盘中黑子与白子交错,但白子在与黑子周旋中会留一子在外,看似黑子占了上风,实则一步步陷入了白子的圈套。
恒兮取出一个白子将仅剩的一个空缺补上。
天帝满意地笑了笑,又故意问道:“我儿此次来可有要事。”
“无事,儿臣只是在给母后请安的路上,陪帝父下了一盘棋。”说完便在天帝欣慰的目光下拂袖离去。
恒兮来到曦华宫,而天后早已预料到他会来,捧了一杯仙茶给他:“儿啊,你终于来了,母后有好些时日不见你了。”
恒兮品下仙茶:“儿臣想念母后宫中的仙茶,再者,帝父与母后唱得一出好戏,儿臣不想错过。”
“现下母后还猜不透月姬天妃为何接近天帝,有何目的,她爱慕天帝,想在天帝心上留一个位置,母后可以忍;她贪图权位想取代母后,母后也可以忍;但若是她妄图动摇你的地位,母后绝对不能忍!”
恒兮握住天后的手:“母后莫要动怒,孩儿明白,帝父与母后的深谋远虑都是为了儿臣有朝一日一统三界。可是母后,儿臣想留在帝父与母后身旁尽孝,对那一日的到来,并不盼望。”
“母后知道你孝顺,所以希望将来你能向对待母后那般对待臣民,爱民如子,和谐三界。”
“是!”
另一边月姬哄着襁褓中的少熙入睡,见岳平前来,便随他到了宫苑。
“你被那天后‘陷害’,天帝也不曾来看你!”
“他的心里没有我,留下我也不过是看在少熙的面子上。”月姬抓住他的胳膊:“岳平,你带我离开好吗?带着少熙,如今你也得到大将军之职,得偿所愿,那我留在此处也没什么意义了。”
岳平轻轻一笑:“好啊,不过...”他放下她的手:“现下天帝对我的信任还不够,你留在他身边,也好为我照应,待我的大将军坐稳,少熙当了太子,我们一家三口再团聚不好吗?你相信我,我都是为了给你未来,为了你好。”
“不,你从来都不是为了我,你就是为了你自己!”
“棋子已上棋盘,你若不从布棋者的差遣,便是一枚弃子!既然这样,我们便一拍两散吧!”
月姬眼中含泪,这是她爱了多年的男人,为了他,他赔上了清白,赔上了感情,又将自己卷入纷争,而这个男人对自己有几分真心。她握住他的手:“不,你不要丢下我,你说什么我都去做。”
岳平揽她入怀:“月姬,你不想看着我们的儿子坐上太子之位,将来一统三界。”
“可是,当今神族太子是恒兮,再者恒兮为天后之子,高贵嫡子,岂是我们的少熙能比的。”
“既然我们破坏不了帝后的感情,也动摇不了恒兮的地位,那我们就让他永远消失!”
在少熙的成长路程中,总是站在皇兄恒兮的光芒下,周围的人似乎只能看到恒兮,在皇兄身旁,他渺小如蜉蝣。他渴望帝父能给他一个赞许的目光,得到的却是忽视与敷衍。
天帝来探望已经成长为少年的少熙,他正在做功课,专心致志的模样像极了恒兮。只是他不知,少熙是算准了他会路过这里,便装出一副用功好学的模样。
“少熙,兄长来看你了。”恒兮自门口走进,见到天帝:“帝父也在,正好,儿臣也有事与帝父商讨。”说着抬手以银色神力幻化出一个小鼎的幻象。
“这是...”天帝突兀想起:“奎鼎!”
“帝父好眼力。”恒兮收了幻象:“昔日便是那魔族王上幽罅用此宝物拯救混沌三界,儿臣在想,他立了大功,帝父应当奖励他。”
“此话有理,那恒兮认为应当如何奖励?”
“儿臣唐突,今日下界去了魔族,发现那地下魔族寸草不生,荒芜凋敝,有很多生灵食不果腹。因此儿臣想,将他们接到天界。”
“不可!”少熙阻止:“他们算什么,地下卑贱之物,怎配上天界!”
恒兮道:“少熙,神不是天生尊贵,魔也不是天生卑贱,三界众生危难之际神族无一人想出妙计,唯有那魔族幽罅献出奎鼎拯救混沌三界,我们应当有些奖励。”
少熙道:“自然要有奖励,可这小小功劳也不至于将他们上调天界,这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天帝怒喝:“住口!小小功劳?那是三界生灵!为父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肠冰冷到这般田地!”他幻出金色神力,将灵力神旨递给恒兮:“好好对待那救命恩人!天界东方一角,便留给他们吧。”
“是!”恒兮揣着神旨离开。
天帝起身要离开,却捕捉到少熙眼中的嫉恨与不甘,留下一句:“少熙,莫要妄想本不属于你的东西!”
天帝的身影消失,少熙发怒将案前文书推翻,他不明白,明明都是他的儿子,为何他对恒兮满怀期待,对自己却是冷眼相待!
岳平与月姬听到动静赶过来,少熙见二人衣衫不整,那少得可怜的耐性瞬间消散,怒喝:“滚出去!都滚出去!”
“怎么和岳平将军说话的!”月姬上前斥责他。
“怎么,我堂堂神族二殿下,骂一个将军也不行了!还是说,因为你和他通奸生下一个盼蓁,你的心也偏向他了!”
“闭嘴!”月姬给了他一巴掌:“谁给你勇气指责你的母亲!”
岳平拍了拍她,示意她冷静,又对少熙道:“二殿下,属下知道你现在不冷静,但有些话不得不说。天帝今日之举,你可知他的用意?”
“恒兮的要求他何时不应过,能有什么用意!”
“殿下想错了,恒兮太子的仁慈之心帮了魔族,魔族视他为恩人,虽说他们卑贱,却衷心的很,自然愿意臣服恒兮。再加上魔族虽然过了多年食不果腹的生活,那人口比我神族还多上几倍。天帝之举,是助他拉拢人脉,稳固位置。”毣洣阁
少熙踉跄后退,苦笑道:“帝父,你处处为皇兄谋划,可有想过我半分!”他将目光转向月姬:“是你,是你让我当不了太子,是你让我生来卑贱,是你让我处处比不上皇兄!”他一把掐住月姬的脖子,大吼:“既然注定了我的卑贱为何要把我生下来!”
岳平对此做了看戏的旁观者,尽管月姬伸手向他求救,他也不应。
“母妃,既然您种下了错误的因,那这错误的果,也应由您吞下吧。”他十指一用力,月姬便没了气息。
他决定想恒兮那样拜访魔族王首,今日的魔族虽然地处天界,却无天界云雾缭绕之感,取而代之如凡间的后土大地,溪流缓缓,碧草丛林间凿出一条小道,小道的尽头正是魔族幽罅的宫殿。他原本要踏入,却因那墨发银衣的背影怔住。
幽罅拿出奎鼎递给恒兮:“现下三界众生皆传得奎鼎者得三界,那此物便不能留在魔族。孤王思来想去,还是交由太子殿下为好。”
“孤从不信这无稽之谈,奎鼎是魔族的宝物,王上肯献出已是不易,孤怎可占为己有!”
躲在暗处的少熙早已眼红,冲上去一把抢过。
恒兮大吼:“少熙,你干什么,还不还给人家!”
“幽罅王上盛情难却,皇兄忍心拒绝这宝物,我可不忍心,别浪费了这宝物,就让给我吧”他说着催动神力,想借助奎鼎将二人解决了。
可手中的奎鼎却无动于衷!
少熙瞳孔紧缩:“怎...怎么回事!”
幽罅手一抬,奎鼎便乖乖地飞到他的手上,不屑道:“奎鼎既为魔族圣物,自然只听从魔族王室的差遣,孤王正想让它对太子殿下认主,二殿下也太心急了。”
“地下卑贱之物,怎配拥有这圣物,奎鼎,我势在必得!”他说完匆匆离开,并告知岳平,将“恒兮太子为谋天帝之位,与魔族同流合污”的流言传出去。
恒兮所建立的威信不是一些流言就轻易动摇的,这些谣言有了小风小浪就被天帝与天后驳回。恒兮察觉到少熙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算计,念在兄弟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又在不久他得知少熙并不是自己的兄弟,而是月姬与岳平私通生下的,他们的目的,是扳倒帝父,让他们的儿子坐上三界之主的位置。
帝父并不是想留下他们,而是给自己找机会,揭穿他们的阴谋!帝父要让自己发现这一切,为自己成为三界之主增长经验。
恒兮捏碎手里的杯子,稳定了下情绪,欲前往九阳殿与天帝商讨一番。谁知少熙与岳平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少熙持枪戟:“皇兄要去哪里?”
恒兮拔出孑影剑,指向少熙:“我不想跟你斗,不过,若是真的想斗,你连同我斗的资格都没有!”
“我不甘心啊!都是天界皇子,凭什么你为嫡,我为庶;凭什么你的母亲是尊贵的三界天后,我的母亲却是卑贱婢子!凭什么帝父只看中你的功劳,却永远看不到我!恒兮,我要夺走你的父亲,夺走你的母亲,夺走你的太子之位,夺走你的一切!”
恒兮握住孑影剑指向少熙:“你本就享有了不属于你的东西,凭什么认为有能耐可以同我平起平坐?!”
“王兄先别恼,少熙自知不是你的对手,所以给你备了一份大礼。”他一抬手,天界之上,漩涡乍现。霎时,狂风呼啸,天昏地暗。
恒兮撑着剑努力站稳:“少熙,你在搞什么鬼!”
少熙道:“皇兄博学多才,自然听过天祭。”
恒兮恍若遭受晴天霹雳,盘古开天辟地,分三界,仙逝后,尸身化为长河大地,两魂七魄化为云霄,一魂入地府转身投胎,那转世便是今日的天帝。如今少熙在天上捅一个窟窿,唯一的解决方法便是要三界之主天帝或者神族太子恒兮以盘古之魂祭天。
恒兮一个箭步掐住少熙的脖子,怒吼:“你还有没有人性,你还有没有心!我们的恩怨为何要无辜的生灵承担!”
“收起你那悲天悯人的虚伪模样!我就是要让你看看那些支持你做太子的人是怎么因你而死的!”少熙的脸狰狞而扭曲:“反正我是不会去祭天的,大不了让这三界生灵为我陪葬!”
就像少熙所料的那样,恒兮想都没想就飞向云霄之上的祸源,手执孑影剑,自刎于云霄间。
下一刻,他身毁骨碎,孑影剑也四分五裂,云霄之上的窟窿一点点愈合,天界又恢复往日生机,只是天边的那抹红云久久不散...
“恒兮太子!”赶到的幽罅抛出奎鼎,在窟窿即将闭合的时候,将恒兮一魂收入奎鼎。
那原本得意的神情突兀化为惊愕,正欲追过去,却被他带来的一群魔将持枪拦住,少熙看着远去的幽罅,心底怒意腾起:“幽罅!你毁我大计,我这一生都不会放过你!”
幽罅飞回魔族,将取来的一魂放入奎鼎。
“回禀王上,天...天...”那侍卫阻拦不了天后的硬闯,只能在后面跟着。幽罅用眼神示意他退下。
“幽罅王上!”天后突兀跪下:“请你救救我儿恒兮。”
“天后殿下,您先起来。”幽罅命令一旁的宫娥将天后扶起,又道:“孤王无能,只留住太子一魂,现下只能用奎鼎保一魂暂时不散。”
天后看向幽罅手里的奎鼎,崩溃地嘶吼:“不,这不应该是我儿的结局!”
幽罅也不知该如何慰问,只道:“天帝足智多谋,或许,他会有办法。”
天后摇头,微红的眼眶缓缓渗出泪水:“没用的。我了解他,比起恒兮,他更在意的是谁来代替恒兮接任太子之位。”
幽罅沉吟片刻,道:“天后莫急着悲伤,孤王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个方法,只怕,会委屈了恒兮殿下。”
天后忙问:“什么办法?”
幽罅摊开右掌,两颗金光闪闪的珠子呈现眼前:“此物为怨珠,用奎鼎两耳炼制,若将殿下的魂存入其中一颗,可保灵魂不散。若随怨珠投胎,可保殿下神识苏醒,只是...怨珠若投胎,必须兼具神族之血与我魔族之血。”
天后道:“王上的意思,是要神族与魔族结合的孩子,才能让怨珠投胎。”
幽罅道:“不过,这怨珠的名声可不怎么好,三界之人皆称邪物妖物,只怕委屈了恒兮殿下。若天后不愿意,便将奎鼎带回去,离殿下灵魂消散还有几百年,天后未必没有计策。”
天后接过两颗怨珠,没有丝毫犹豫:“只要我的儿子能够复活,做母亲的会不惜一切代价!”
幽罅补充一句:“还有一言,天后切记不可强迫两族结合,要他们心甘情愿。不然,孤王不能确保恒兮太子能不能醒过来。”
天后握紧怨珠:“好,本宫明白了。幽罅王上,您今日救命之恩,本宫会保证您的子孙在天界代代无恙。”
一切如天后所料,少熙很快坐上神族太子的位子。曾经支持恒兮的仙官也一一转向支持少熙。天后保持着风范将原本属于恒兮的翱云冠交到少熙手上。
区区几件小功德,让大家忘记了他曾经置恒兮于死地,忘记了他杀害他的母亲月姬,忘记了他一切罪不容诛的行为。
少熙得知怨珠之事,在岳平的帮助下造出克星神灵珠,无奈缺了凤凰神力这个引子,为此他多次暗中挑拨神族与魔族的关系好拖延时间。虽然让天帝多次对魔族动怒,无奈在天后的央求下都只是小惩罚应付过去。不过,还是阻断了两族的来往。
两族没有往来,便无结合的可能,更没了怨珠投胎的机会。天后仿佛又回到恒兮死后的崩溃。
没办法了吗?!
但最崩溃的时候,往往会看到曙光。
天后在一日探望义妹凤玉鹓,意外地撞见了偷偷私会的澹台亓颙与泽蘩。凤玉鹓与泽蘩是几百年的姐妹,自然不忍他们天各一方,便将玉鹓仙境让出来给他们相见的机会。看着惊慌失措的泽蘩,天后满意地笑了笑,她自然不会惩罚他们,相反,要为他们牵线,还要澹台亓颙以魔后之位迎娶泽蘩。
很快,天后算出泽蘩的受孕之日,在此日之前抛下两颗怨珠投到这一胎。
少熙得知后慌了神,冲动地去了梧桐仙境,本想拿走凤凰神力提前炼好神灵珠,谁知玉鹓竟固执地将凤凰神力传给一个木偶,还让苌恩带着逃跑了。他一气之下杀了玉鹓,还在泽蘩生产那日,遣岳平与一波天兵偷袭毫无防备的魔族。
澹台亓颙与泽蘩被杀,澹台文矱与澹台俊逸两兄弟重伤,澹台文矱冷静下来劝魔族大将军浮勋回默罅教韬光养晦,暗养兵力。
在澹台傲劂被岳平带到神族之时,天后以为恒兮的魂魄在他的体内,为不让少熙伤害他,天后以天神仁爱劝天帝莫要伤及性命,天帝觉着有理,但也为了天规森严相平衡,便将澹台傲劂关在乾坤洞,让他一生不见天日。
没处理掉澹台傲劂,少熙心有不甘,便用神灵珠给怨珠下了一个诅咒,若怨珠与所恋之人两情相悦,那便会在月圆之日,承受蚀骨锥心之痛!
天后怕少熙对澹台傲劂暗中动手,派敦厚正直的白鹤真人以教导澹台傲劂的名义去保护他。
少熙在无意中发现了苌恩的踪迹,本想威逼她交出承载凤凰神力的木偶。不料苌恩却当着他的面自尽,咽气前那抹血的唇吐出几个字:“你永远也别想知道!”
直到怨珠出世五百年,岳平无意间听到清凫神君与白鹤真人的对话,得知了凤凰神力在曲栩琢的体内,也得知了她一直被藏在紫馫宫里。
岳平急忙汇报少熙,少熙大喜,但自玉鹓死后,神族的每个宫殿都会加一层结界,想要接近她拿到凤凰神力,必须要将她留在身边。于是他召来天界众神,扬言要封曲栩琢为侧妃。
谁料曲栩琢婉拒得让少熙没有理由逼她,就连清凫神君也在旁圆场,让此事就此作罢。
紫馫宫的结界极其坚固,没得到宫中主人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去。少熙不能像走进梧桐仙境那样轻易地走进紫馫宫。
不久,少熙从一个侍卫那里再次得知澹台傲劂动情,而那动情的人竟是曲栩琢。机会又来了,他这次要利用这个机会拿走凤凰神力,顺带处死澹台傲劂。
天后不曾料到白鹤真人竟纵容澹台傲劂与神女曲栩琢私会。从而使少熙借此诉状天帝。天后闻此,速速跑去求情,她不能让天帝伤害澹台傲劂,更不能让天帝担上弑子的罪名。
天帝道:“羲媛,我知道你心善,但这有违天规,本帝必须严惩!”天帝说着要将她扶起。
天后固执不起,双眸含泪,早已没了昔日端庄,颤抖着大吼:“我不管!你要是想杀那个孩子,就从我羲媛的尸体上踏过去!”
这是天后第一次无理取闹,也是第一次向天帝发脾气。天帝疑惑道:“羲媛,你到底怎么了?”
“恒兮的魂在澹台傲劂的体内,你要是杀了他,就是杀了我们的儿子!”
天帝恍若遭了晴天霹雳:“你...你说什么!”
“我是神族的天后,我更是一个母亲啊!”天后落泪,似乎将这两万年憋在心里的闷气发泄出来:“明明是少熙弄出天祭,可他的罪却让恒兮来弥补,而少熙却心安理得地坐着原本属于我儿的太子之位。作为母亲,我看不下去!”
天帝握紧她的双肩,语气颤抖:“你...你为何不告诉我,为何一人承担了两万年。”
天后暗想告诉你有何用,你心里装得是三界,不是儿子与我。但她还是含泪道:“天帝日理万机,妾身自是不敢以私情扰你。”
天帝心下动容:“你放心,只是略施小惩,不会对那孩子造成很大伤害,本帝也希望澹台傲劂会因此事好好反省。”
天后的心情还未平复,白鹤真人便走进大殿,面色复杂,良久道:“他死了...”
天后猛然看向白鹤真人:“你说什么!”
白鹤真人突兀跪下:“老臣没想到一向冷静的澹台傲劂这次却是极其冲动,他听信了天帝欲处死他与栩琢的谣言,为保曲栩琢,他竟以生命为代价劈了神灵珠一缝,以此威胁少熙。”他的语调哽咽,布满茧的双手狠狠抓着地面,痛吼:“老臣没教好,请天后严惩!”
天帝心下怒火中烧,一掌劈裂面前放满奏疏的檀木桌,怒吼:“逆子少熙,竟敢违抗我的旨意!”
这时,殿外传来打斗的声音,门口隐隐有火点溅进来。三人一齐出了九阳内殿。殿外,少熙在奋力抵抗身旁围着火的白衣女子,待周围的火散去,女子才显现真容,墨发如瀑,雪白的宫装在火的簇拥下格外显眼。
天后愣住,这墨发白衣的女子,与她的儿子恒兮倒有几分相似,问道:“这个女子,是谁?”
白鹤真人道:“她是澹台傲劂一母同胞的妹妹,澹台氏傲琼长王姬。”
“一母同胞?这两兄妹是一胎所生?”
“莫非?是另一颗怨珠的转世?”白鹤真人探了一眼抵不住的少熙,问道:“天帝,可否去援助殿下?”
天后冷笑:“不去!连一个魔族王姬都打不过,又怎能配得上神族太子之位!”
天帝的双拳紧了又握,最终还是走向打斗的二人。天后微微一怔,随即又换下一副阴冷面孔:“去吧,你早晚死在他手上!”使了个移形术回了曦华宫。
天帝收走八陵火,救下了少熙。
澹台傲琼自知打不过天帝,便想吞毒自尽,只是那瓶中的药还未入口,便被一道神力打开了,紧接着又被那道神力打晕。
少熙不解:“帝父,您这是...”
天帝直接给了他一巴掌:“逆子!你违抗我的旨意私自处死澹台傲劂,现在还想除掉澹台傲琼吗!”
“帝父,她不过一个孽种,也值得您为了她掌掴我!”
“你身为神族太子,未来三界之首,应当有仁爱之心,以三界为己任,怎能滥杀无辜!”
“可她只是一个孽种!”
“她乃魔族嫡长王姬!就算是孽种魔神之女,也比某些人尊贵千倍万倍!”原本昏迷不醒的澹台傲琼却突然起身,墨色双瞳乍现银色光芒,女儿身却发出了男儿音,在天帝面前行了一礼:“恒兮参见天帝。”
“恒兮?我...我的儿子!”天帝惊讶不已,手未伸出,他却退了一步。
少熙冷笑:“兄长竟然一直藏在这个女人体内,倒是我打错了算盘。不过兄长忘了,你已经不是神族太子了。兄长才仙逝几日,帝父就迫不及待地立我为太子。”
恒兮也不恼,语气却不少悲凉:“不必挑拨,天帝这个三界之主当得极是悲天悯人,我为我曾有一个这样的父亲感到骄傲!不过让我惋惜的是我一直以为,一切是天帝在历练我,没想到,你是真的愚昧无知。”
天帝本以为他引以为傲的儿子一向明大理,可这些明大理的话却听得心寒,道:“恒兮,你如今连帝父都不会叫了。”
“我只记得,我死后,为我忧心的是我的母后,为我出谋划策的是我的挚友幽罅。而天帝打着为三界的借口,是半分伤心都没有地把原本属于我的东西白白送给害死我的人。”看向这具身体的掌心:“这个孩子,是我的恩人幽罅的子孙,我绝不会让你们伤害她。”耳边传来白鹤真人的声音,这是他在用灵识和自己讲话。
“请殿下速回曦华宫,莫要担心傲琼长王姬,只要殿下无事,天后会保住她。”
恒兮暗中念个仙诀,他的魂脱离澹台傲琼的身体。少熙正要动手将他打散,却被天帝一道神力制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恒兮的魂魄在半空消失。
少熙吐出一口血,目光渐渐悲凉:“我也是你的儿子啊!你怎能偏心至此!”
天帝大喝:“对!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纵使本帝封你为太子,你在本帝的心里也不及恒兮半分!”
此言一出,少熙心里的怒火彻底炸开,抬手变出神灵珠,另一手变出锁链捆住天帝。
“少熙,你!你竟然!”他越挣扎,身体便消散得越快。他一直以为他自己这个儿子只是贪念重,却不想已经重到不惜杀害他这个父亲!
在身体消散最后一刻,天帝将目光留在昏倒在地的澹台傲琼身上,很显然,他将神族的希望寄在了这个魔神之女身上。
少熙一把握住神灵珠,原本只是缺了凤凰神力这个引子,便炼制成功。谁知澹台傲劂竟横插一脚,搞得现在是既缺凤凰神力,又损失神灵珠的神力,搞得他是既不敢去接近曲芷环,又恐澹台傲琼一怒将那神力捏碎。现在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要澹台傲琼死,把神力拿回来。
为了太子之位,他杀了母妃,囚禁了帝父,少熙他将这一切归咎于恒兮,若不是帝父偏袒他,若不是他为太子,自己何必苦心经营!
少熙抬手唤出祁美人,祁美人是澹台文天宫里的姬妾,受了一时的荣宠便很快被忘记。一个女人在被男人抛弃后,被下一个男人突袭,往往没抗拒。少熙便抓住了这个机会,利用她监视魔族,承诺条件是若他承天帝之位,便立她为神族天后。
少熙冷笑:“把她带走,悄无声息地杀了。”
祁美人道:“是,奴家定不会让太子殿下失望。”
少熙露出得逞的模样,天帝被他控制,只要澹台傲琼一死,恒兮便因无灵体承载而灰飞烟灭,他也可以拿到遗失的神灵珠的灵力。
祁美人因平日里澹台傲琼总是站在王后那边,又在澹台文矱面前多次嚼她的舌根,便想将她折磨够了再让她死。
谁料还没折磨够,澹台傲琼便破锁而出,甚至划伤了她的脸。
此时,恒兮因不能脱离澹台傲琼太久,便回到了她的身体继续沉睡。
天后赶到魔族的时候,血浸满衣裳的澹台傲琼陷入昏迷,被妖族的箫徊抱在怀中。箫徊看到天后,更是收紧了手臂,手里已经亮出穷奇锏。
澹台俊逸从未见到他如此冲动,他难道没想过一旦和天后过招,这死得就不仅是傲琼一人了,忙劝道:“箫徊兄,先别冲动...”
箫徊道:“你们既然将她赐给我,一切自然由我说了算!”
澹台傲琼动了动,霎时睁开双眼,墨色双瞳也变成了银色,说道:“虽然兄台颜如冠玉,贵气十足,可本殿下着实没有断袖之癖。”
箫徊忙意识到此人不是傲琼,二话不说猛地将他推开:“你是谁?为何在傲琼的身体里!”
他们却看到澹台傲琼走向天后,并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母后...”
天后握住她冰冷的手:“此乃我儿,恒兮。”
“恒兮太子。”澹台文矱心下明了此人的确不是傲琼,傲琼那样憎恨神族,绝不会冲天后喊母后。
天后道:“不必慌张,只是我儿的魂魄在令妹的体内罢了。不过,这毕竟是神魔两族的事,还请箫徊王上先行一步。”
箫徊思索片刻,腾空离去。既然这个恒兮在傲琼的体内,之所以会亲自来一趟,也是保住她儿子栖居的身体。如此,傲琼暂时不会有危险。
天后将恒兮为何在澹台傲琼体内以及天帝是如何被囚禁从而使神族都在少熙的掌控下一一告知他们。
“二公子,对于盼蓁一事,本宫代她向你致歉。”
“本公子一向将情爱作行云流水,早已看淡。更何况...”澹台俊逸目光挑衅:“你那个女儿也不值得我一直放在心上。”
似乎只要是与少熙有关的人,她除了恨还是恨,以至于听到澹台俊逸嘲讽的话时,天后不恼反笑道:“那便好。”
“想必魔族此刻在备兵,与我神族大战一场。不必紧张,这场战争,本宫是支持你们的。如今能与少熙抗衡的,只有魔族。”
澹台文矱道:“以少熙的性子,不久便会假传天帝的旨意置傲琼于死地。为了恒兮太子,天后会帮我们保住傲琼?”
天后道:“没错,请二位务必要将傲琼...藏好!”说完便腾云离去。
恒兮叹气道:“我欠魔族的,一生也还不清了。”
澹台文矱道:“恩怨有还,就当对殿下两万年前施恩魔族的偿还了。”
“谢谢...”恒兮缓缓闭上眼,灵魂再次陷入沉睡。
一日后,少熙揣着假神旨携天后与众神得意地去了魔族,将旨意读了一遍后,忙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你们的傲琼长王姬交出来!”
澹台文矱摇扇子的手微微一愣,看向澹台俊逸:“傲琼长王姬?孤王怎么不记得我族有这个人。”
澹台俊逸也不解道“就是啊!少熙太子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少熙额间青筋一跳:“别给孤装傻,孤要见你们的妹妹,澹台傲琼!”
“孤王的确有一个妹妹,不过她名为澹台绮鸿,并非澹台傲琼。”澹台文矱将目光投向天后:“天后娘娘前些日子来魔族做客,是见过舍妹的。”
天后故作无奈道:“的确,那个孩子极其乖巧懂事,前些日子为了给本宫摘果子竟从树上摔了下来,着实让本宫愧疚难安。绮鸿她现在如何了?本宫想着待太子的事情忙完,想去探望绮鸿。”
澹台文矱笑道:“那真是舍妹的荣幸。”
澹台俊逸不满道:“定是那人与我魔族结了怨,假扮我澹台王室冲撞了殿下,污蔑我族的名声。不过那厮倒是痴傻,嫁祸我族也不打听清楚舍妹的名字。”
澹台文矱起身,抬扇掩唇,走到少熙面前,轻轻道:“孤王知道,太子此举,是要拿到舍妹八陵镜中的神灵珠遗失的神力。但孤王有一提醒,八陵镜乃忠器,若舍妹一死,世间无人打开八陵镜,你也永远不能炼制一个完整的神灵珠。”
澹台文矱又拿开折扇,笑道:“此事也不怪殿下,毕竟少熙殿下极少踏入魔族,以后可要常来。”
少熙暗中握紧双拳,不甘道:“那是当然,好在两位提醒,不然,孤就真的冤枉了令妹,让那厮得逞了。”
待他们一一离开,步离走到澹台文矱面前,轻轻道:“王上,东海使者要见您。”
澹台文矱微眯凤眸:“让他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螃蟹使者,先是行了一礼:“我们东海长公主劫后余生,一切归功于文矱王上。”
澹台文矱皱眉:“东海长公主?”
蟹使者道:“我们王上在前些日子封绮鸿王姬为东海的长公主。自泽蘩小公主走后,王上身边也只有五公主泽兰,这些年王上一直记挂着长公主,希望文矱王上将长公主还给东海。”
“还?”澹台文矱惊讶道:“这倒奇了,我养了这个妹妹五百年,把她培养成大姑娘,你们东海说要回去就要回去?”
蟹使者道:“文矱王上是误会我们王上的意思了,长公主毕竟是我东海龙族的血脉。”
“可她姓澹台,身上流着澹台氏的血!”澹台文矱猛一收折扇:“听闻一百年前东海王上新添外孙,他极宠爱这个外孙女,还说要以亲孙女之礼办满月酒。这都有一个亲孙女了,还急急地找绮鸿这个外孙女回去,想做什么?”
蟹使者道:“文矱王上有所不知,由于五公主泽兰为妾所生,导致她与其他五位嫡出公主关系极其不好,王上觉得五位嫡出女儿仗势欺人,与她们断绝了关系。而王上的三位外孙女从小受母亲的影响,不愿与东海王上沾半点关系。”
澹台文矱道:“绮鸿是排在第四的第三代东海公主,却被封为凡事都要一马当先的长公主。你们不是要一个亲人回去,而是要一个背黑锅的人回去。孙女不愿做的,外孙女替做,孙女想做却做不了的,外孙女还要替做。”
蟹使者一怔,道:“文矱王上的话着实恶毒了,东海王上岂是如此无情之人。”
“长兄如父,文矱王上的心情,本宫十分理解。”天后走进来,其实她一直在殿外偷听,道:“如果是本宫,谁若是敢抢我的孩子,可没耐心同你在此好声好气地商量。”
天后周身仙气凌凌,蟹使者也感应到这是一个他惹不起的人物,还是走为上策,干脆道:“是!下官回东海定会禀报王上。”
天后心下鄙夷:“若是诚心,也不会在得知绮鸿劫后余生,才将她带回东海。”又看向澹台文矱:“绮鸿王姬醒了,王上去看一下吧。本宫告辞了。”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怨珠怨更新,第 70 章 疑云番外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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