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最终进入市场的定价,通常有“出厂价——经销价——批发价——市场价”这四个环节。孔立强为了帮助根据地多挣钱,他在吕昌手里直接用市场价购进,再加价卖给了人在重庆的黄桂仁。
这么不符合常规的生意经,孔立强本来已经想好了应付的言辞,却没有一个人为此提出疑问,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事实上,是没有人在关心吉辰公司生意上的事,却有人处在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十六铺码头,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发生了颠覆性的巨变,码头当家人悄然易主,韩奎不知所踪,甄贵被众兄弟“黄袍加身”,推举为“宁波帮”的龙头大哥。
孔立强得到这个消息,顿时被震惊到目瞪口呆。直到这时,他才终于想明白,甄贵利用自己遭遇行刺起事,把沈举牵扯进来,是为了他自己坐上十六铺码头老大的位置。
孔立强没有猜错,码头一举易主,确实是甄贵处心积虑所为。
甄贵跟随韩奎厮混日久,他凭借着韩奎的信任,在码头上一人之下,百人之上,呼风唤雨,风头一日盛过一日。韩奎看在眼里,他不禁联想到了自己发家的经过,似乎也是这么过来的。于是,韩奎便有心要把甄贵踢出局,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甄贵非但在码头上已成气候,还勾搭上了日本人的快车,等韩奎想出手时,已然晚了不止是一步,而是晚到被刀架上了脖子,差点一命呼呼的境地了。
甄贵的野心从何时起?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外人的眼里,是韩奎的欺负打压,才无奈出手反制,且一击而成。
韩奎是维新政府扶植起来的码头霸主,日本人原本是给予汪伪面子,才没有撼动他在码头上的地位。可韩奎对待日本人阳奉阴违的行径,日本人岂能视而不见?
十六铺码头是进出上海的水路大门,这个守大门的人,日本人必须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既然韩奎不那么听话,换一个人又何妨?
日本人新物色的人选,甄贵排在第一位。
当甄贵把孔立强遇刺一事向特高课的石田汇报后,石田转述给了寿谷夫,寿谷夫立刻计上心来,向石田竖起了两根手指:一举两得、一石二鸟、一雷二闪……
甄贵上位的机会来了。
甄贵借口寻找行刺孔立强的凶手,在上海滩的江湖上放出风声,说凶手的幕后指使人是沈举。他的用意非别,丁贞才递来沈举的勒索信,已成夜不成寐的心病,沈举一日不除,他一日难安。
韩奎心知肚明,面对甄贵嫁祸于人的把戏,只是呵呵了事,却大意失了荆州。
沈家俊听到这样的传闻,同样是呵呵一笑,也没有当回事,因为他笃定,与韩奎的旧账已经翻篇,与孔立强有着金条构建的情面。他十分自信,只要韩奎与孔立强稍微带点脑子,就一定不会相信江湖传言。恰恰是沈家俊的那份自信,最终让沈举丢了性命。
日本人意欲把甄贵捧起来,特高课自然会借风扬帆,推波助澜。
寿谷夫花了十来天时间,在特高课青浦站原来查找沈举的基础上,派人跟进深挖,找出了躲在青浦避风头的沈举,当即用刀击杀。随即趁着夜色,把沈举的尸首丢在了沈门武馆的大门口。沈家俊看到儿子的尸首,方寸顿时间大乱,再也没有当时沈举被76号追杀时的云淡风轻,一看沈举身上的刀伤,立即想到,假如是76号所为,沈举应该是被枪杀,而且,76号的人,绝对不会把尸体带回上海,只会随地毁尸灭迹。
沈家俊坚信自己的判断,在武馆门前抛尸,非帮会示威不可。示威,又非宁波帮不可,他们是在向江湖传闻示威;用刀,当然非韩奎不可!他当年就是用刀起家,用刀逼走了归元清。
冤有头,债有主。
丧子之痛,犹如猪油迷了心。沈家俊的杀子之仇,记在了韩奎的头上。
就在当晚,沈家俊带着一帮徒弟,杀进了十六铺码头。
恰好的恰,恰好的好!甄贵恰好不在码头。
此时此刻的甄贵,正带着一众亲信弟兄在酒馆聚餐喝酒,十六铺码头恰好一时空虚。
韩奎在毫无防备,又无人手之下,敌不过沈家俊人多势众,身中数刀,亡命跳入黄浦江,是死是活,一时无人得知。当正在喝酒的甄贵得到消息,在场人大都在酒精的作用下东倒西歪着。甄贵闻讯,立即着手帮兄弟们醒酒。一番“紧张忙碌”之后,众弟兄终于能够自主站立行走了,甄贵这才匹马当先,领头赶回十六铺码头。
在一众弟兄面前,甄贵已经尽力了。却只见,码头上血流成河,帮会成员死伤无数,韩奎早已不知去向。
码头不可一日无主,众弟兄一致举荐甄贵挺身而出,来当码头大哥。甄贵疯狂自责,泪洒当场,责怪自己喝酒误事,说是韩奎是码头上永远的大哥,断然不敢从命,并诅咒发誓,一定要找到韩奎,并要帮大哥报仇。
可是,群龙无首,又如何去寻找韩奎?又如何带领大家去帮韩奎报仇?
实在是迫不得已,假意推让的甄贵,在众弟兄恳求了三天之后,这才无奈答应,接任“宁波帮”帮主,做起了十六铺码头上的主事大哥。
水到渠成,木已成舟!
我不做大哥谁做大哥!甄贵的目的达到了。日本人的目的也达到了,其一:甄贵在他们的掌控中,码头也就成为了日本人的码头;其二:江湖势力火拼,政府必须出面“长治久安”,调查此次流血事件真相,缉捕打杀凶手,给市民一个交代。毣洣阁
沈家俊迫不得已,草草给沈举落了葬,带着家小和几个徒弟,趁着夜色逃出了上海。树倒猢狲散,沈门武馆随之烟消云落,江湖至此少了一个对手,恰是日本人的意愿。不过,日本人不会满足于少了那么一个小小的江湖对手,他们把青帮当成了心腹大患。
就在特高课在青浦排查沈举之时,正在青浦养伤的屈双喜闻到了异样的风声。他的伤势还没痊愈,僻静的乡下,已不是安全的庇护地,也许,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屈双喜不敢再在青浦躲下去,大淫隐于市,他重新回到了上海,化名“孙单”在泥瓜弄租了一间住房,就此隐蔽了下来。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单行旅程更新,227、码头易主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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