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该是巽王吗?
宁王妃只觉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赶忙问道,“你说谁,谁被炸伤了?”
宫人急道,“是宁王世子,您府上的世子啊!世子方才离得最近,伤势只怕是不轻……”
炸伤了,是她自己的儿子给炸伤了!
这回,宁王妃终于相信自己没有听错,再顾不得等宫人把话说完,急忙冲了出去。
……
花炮虽然已经燃尽,但御花园中仍残留着浓浓硝烟的气味,与血腥气混在一起,分外冲鼻。
御医正在紧接医治受伤的宁王世子朱永召,为免再有危险发生,众人只能簇拥着弘武帝先回到了大殿之中。
就在方才,眼看花炮就要全数燃尽之时,却有一支花炮未等到升空,便直接在地面上炸开了。
所幸当时众人都站在高处的观景台观看,因此未受到波及,但不知为何,宁王世子朱永召不知何时溜去了地面,伴随着那声巨响,直接被炸得血肉模糊。
发生这种事,庆典的气氛荡然无存,殿中一片凝重。
弘武帝面色铁青,沉声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太常寺及司礼监都是干什么的?”
太常寺卿与司礼监总管立时跪地,俱都颤颤巍巍道,“陛下,这批花炮入宫前,臣等分明已经仔细查过,当时并未有问题。”
“是啊陛下,今夜突发这等情况,不知是否被人动了手脚?”
“混账!”
闻言,未等弘武帝出声,却听一旁的宁王怒道,“送进宫的东西也能被动手脚?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没人知道他心间的怒气,今夜受伤的可是他的儿子,他的世子啊!
怎么会如此?
到底是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怎么叫他自己的儿子受了伤?
而此时,其他人并不知他心间真正所想,只当他是因儿子受伤发怒,倒也情有可原。
而亲眼见过方才的惨烈,太常寺卿及司礼监总管虽是诧异,但此时除过吓到发抖,也无话可说。
就在这个当口,为朱永召查看完伤势的太医曹院判也入了殿,弘武帝当即问道,“宁王世子伤势如何?”
曹院判答道,“启禀陛下,世子双眼受伤,手臂与腿脚皆被炸断,情况十分危殆。”
这话一出,宁王竟险些晕过去。
弘武帝也心疼至极,忙道,“还不快去医治!”
曹院判应是,又赶忙出了殿中。
而听了朱永召的伤势,殿间愈发沉重。
忽听有人道,“今夜如此重要的日子,运送至宫中的花炮本该再三查验,方才那烟花还是在地面炸开,如若再往高一些,必定正对观景台而去,到时,只怕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说话的不是别人,却是安王朱光深。
被他此言一点,众人不禁心间一顿。
也对,难不成今夜的爆炸,会是有人刻意为之?
哪知恰在此时,却又听见一声巨响传来。
只是听起来距离有些远,并不像是在宫中。
众人一愣,弘武帝也登时问道,“是哪里的声音?”
中郎将赶忙出去查探,不多时,又入殿回禀道,“启禀陛下,是京城报恩寺附近,方才也有烟花忽然爆炸。”bïmïġë.nët
什么?
众人一片意外。
却听宁王赶忙道,“城中也有烟花爆炸?莫不是今年的花炮质量有问题?”
众所周知,年节期间处处有人燃放烟花,每年都免不了因烟花爆竹导致意外的情形发生。
正常来说,接连两起意外事件,定然是那花炮质量出了问题。
正在此时,却听朱光深向弘武帝道,“陛下明鉴,御用之物,定然不会与民间相同,依儿臣只见,此事该严查才是。”
弘武帝颔首,沉声发话道,“着大理寺,刑部,宫中殿前司侦办此事,尽快给朕拿出结果。”
话音落下,三司官员立刻上前应是。
夜已渐深,经弘武帝恩准,除过几位要臣留下处理后续,其余宾客都得以先各自回家。
卫婉宁抱着儿子,与婆母坐上回府的马车。
今夜的事实在太过触目惊心,徐太妃一路忍不住连声念着阿弥陀佛。
等念完,再看看在儿媳怀中安睡的小孙儿,又忍不住叹道,“幸亏受伤的不是我的孙儿。”
卫婉宁安慰道,“母妃安心,我们没干过害人的事,一定会有福报的。”
徐太妃颔首。
待回到府中,卫婉宁将儿子交给乳母,在房中等了一阵,就见朱永琰也回来了。
今夜宫中气味不好闻,朱永琰先去沐浴,待洗完,就见娇妻主动拿了寝衣给他换上,一边问道,“不知宁王世子怎么会跑去了园中?”
是的,今夜朱永召受伤乃是个意外。
原本照宁王的计划,那花炮该在上升过程中爆炸,目标正是观景台的人群,但朱永琰发现后,对那花炮做了调整,令其在地面炸开,从而避免观景台上的人受伤。
但,谁都没想到,朱永召会忽然跑去地面上。
朱永琰道,“原本宁王令其留在殿中,大约是他贪图好玩,自己跑去了园子里。”
说来也是,那朱永召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正是调皮好玩的年纪。
事到如今,要怪,便只能怪他爹心生恶念了。
卫婉宁心间唏嘘,又问道,“那他伤势如何?”
朱永琰道,“眼睛废了,手脚都断了,大约撑不了几日。”
卫婉宁心有余悸。
毕竟,若非夫君提前有所准备,此时受伤的便是他们一家三口了。
不,不止受伤,是会比现在更严重。
宁王可是一心要置他们于死地的。
她叹道,“听闻今夜城中还有平民伤亡,此事一旦查出,陛下绝不会轻饶与他。”
“那是自然。”
朱永琰颔首。
卫婉宁却又提醒道,“但宁王定然不会轻易束手就擒,王爷还是要当心。”
朱永琰嗯了一声,温声与她道,“本王明白。接下来这几日,你们与母妃留在家中不要外出,不过,也不必太过紧张,本王亦会多往府中派些人手。”
卫婉宁应是,与他一同上到了榻上。
她还清楚记得,上辈子在朱光深登基后不久,宁王便忽然发动叛乱,不过因为有她们卫家在,很快就被镇压了下去。
这辈子,照眼下看来,只怕也会有这样一场波动了。
当然,她并不担心对方会成事。
只是,经他这么一闹,朱光深只怕会趁机抬头。
陛下圣怒,情势严峻,三司不敢怠慢,连夜进行侦查。
第二日早朝,大理寺卿戚承运奏禀弘武帝道,“启禀陛下,据查,昨夜报恩寺外爆炸的花炮乃是此前有人捐赠,而经过对比现场残留,可以断定,此花炮与昨夜宫内爆炸的花炮,乃是同样工艺制成。而此两种花炮与其余花炮相比,黑药明显过少,是导致其未升至高空便爆炸的主要原因。”
这话一出,安王朱光深问道,“御用的花炮,乃是由专门机构制造,怎么会与宫外民间捐赠的一样?难道是同一人为之?”
大理寺卿答道,“照目前查到的证据,应该是的。”
“那,此人的目的是什么?”朱光深又问。
戚承运神色严谨道,“只怕是要混淆视听,让人误以为两处爆炸都是意外,认定是花炮质量有问题。”
朱光深颔首,向上座的弘武帝道,“昨夜朝中重臣及宗室中诸位皇亲都在宫中,甚至陛下也亲临现场,如若此场爆炸为有人故意制造,他们的居心可见一斑。”
众人心有余悸,听他此言,顿时纷纷附和道,“陛下,一旦将此人抓住,决不可轻饶啊。”
弘武帝神色严峻,在堂中冷冷扫视一圈,终于发话道,“继续严查!若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众人齐声应是,高呼陛下圣明。
殿中排山倒海的声浪中,宁王暗自攥紧了拳头。
因着伤势严重,宁王世子朱永召没能撑过三日,果然撒手人寰了。
一时间宁王府中哭声震天,哭的最伤心的,当属朱永召的亲娘宁王妃。
她连生了两个女儿,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自小宝贝疙瘩似的捧在手中,哪想到竟会遭此横祸。
宁王妃几度昏厥,朝中也开始为朱永召准备丧礼。
消息一传出,侦办爆炸案的大理寺卿等人压力更大了,毕竟死的可是皇孙,弘武帝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
但经过一番查探,他们却发现了一个惊天事实。
此事实在重大,大理寺卿戚承运不敢怠慢,立刻连夜入宫禀报君王。
哪知却在半路遭到了不明身份的杀手伏击。
此时正值夜深,街道上一片昏黑,戚承运又并未带什么护卫,杀手们忽然拦在他的马车外,二话不说便挥起刀来,且招招狠绝,明显要置他于死地。
他心间有一瞬绝望,只当自己要被杀人灭口了。
不料就在危难关头,却见远处忽然有一阵灯火伴随着嘈杂的马蹄声急切赶到了近前。
卫俊鸿带领十余名殿前直卫,一面提刀砍杀,一面高声吩咐道,“陛下旨意,全力护好查案人员,但有阻挡着,格杀勿论。”
众人应是,立刻全力厮杀起来。
昏暗之中,乒乒的兵器相搏声格外刺耳,戚承运心惊胆战躲在马车中,大气都不敢出。
所幸侍卫们武功高强,经过一番厮杀,终于将他护送至宫中。
戚承运一路狂奔,几乎是冲进乾明宫中,直到见到了弘武帝,才终于将心放下,疾声禀报道,“启禀陛下,臣等已经查明,宫中爆炸案的幕后黑手,乃是宁王!”
“什么?”
弘武帝原本已经要就寝,听到这句话,登时睡意全无。
竟然是老二?
只是未等再说什么,却听殿外又响起一阵嘈杂声。
似是有人在呼喊,又有兵器相搏的厮杀声。
紧接着,便见中郎将急切入殿禀报道,“陛下,宁王带领大队兵马欲强闯宫门。”
宁王。
弘武帝脑间轰然一声,已经全然明白过来。
那一夜,宫中陷入几十年未曾有过的嘈乱之中。
火把晃动,兵器相搏,还有人的呼喊声声。
宁王显然已经谋划了许久,趁此侍卫换防,宫中兵力最薄弱之际发动叛乱,称得上准备充足。
若非有人比他准备的更早,只怕要让他得了逞。
嘈乱发生后不过半个时辰,巽王朱永琰与镇国公卫崮便率京郊大营两万精兵赶到,随即展开厮杀。
而没过多久,又见安王朱光深率府兵赶到对叛军进行剿杀。
宁王兵力始终有限,如此一来,叛军很快便被镇压了下去。
东方天空隐约透出稀薄晨光之时,皇宫终于恢复了安静。
礼王,怀王,顺王及几位重臣闻讯赶到乾明宫时,只见弘武帝安好端坐在御书房,而巽王,安王,镇国公等身披铠甲候在一旁。
巽王与镇国公就算了,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安王也是这身打扮,着实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
没过多久,只听中郎将入内禀报道,“启禀陛下,叛党已被尽数铲除,巽王殿下活捉祸首宁王,现下押在殿外,等候发落。”
众人纷纷痛心疾首道,“陛下,宁王先是在宫中制造爆炸案,又叛乱逼宫,实乃十恶不赦毫无人性,若不严惩,只怕无法服众啊!”
“请陛下一定严惩叛党,以儆效尤。”
众人群情激奋,相较之下,弘武帝倒显得平静许多。
是的,他从未想过,自己做了几十年的帝王,眼看山河安稳,百姓安居乐业之际,自己的儿子竟要来造了自己的反。
但历经这一夜,耳听外头的厮杀声,他已经渐渐平静下来。
或许,错在他自己。
他若是早些定下接手江山的人,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波澜了?
此时,弘武帝目光逐一扫过众人,终于发话道,“废去其王位封号,终身流放房陵,儿孙世代不得回京。”
众人齐齐应是。
而后,却又听他道,“朕稍后会拟定遗诏,立朕百年之后江山继任之人,尔等但有心怀不轨者,朱光茂便是下场。”
朱光茂便是宁王的大名。
这话,自是说给怀王,顺王,安王及巽王这几位皇子皇孙来听的,几人赶忙应是,心间却各怀滋味。
而此时房中的其他人,也俱都心内一顿。
陛下终于要拟定传位之人了。
至于花落谁家……
纵观今夜谁是最大立功之人,便应该有答案了吧。
巽王府。
卫婉宁一夜未睡,
虽然对于这场叛乱早有预料,但毕竟自己的夫君,父亲及兄长都亲去捉拿叛党,她无法安心去睡觉。
眼看黑夜过去,天光大亮,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见朱永琰回来了。
她听见通传立时跑到门口迎接,只见他身披铠甲大步踏进院中,身上还沾着血腥气。
卫婉宁不由得心间一紧,忙关问道,“王爷可有受伤?”
朱永琰摇了摇头,笑道,“没有,放心就好,叫人准备些热水。”
卫婉宁应是,忙去吩咐雪梅雪雁。
待热水备好,她亲自陪他去了净房。
夫妻二人连孩子都有了,从前也曾共浴过多次,现如今倒没什么害羞可言。
她一心关心结果,此时一边服侍他沐浴,一边问道,“不知陛下如何处置宁王?”
朱永琰如实与她相告道,“夺了封号王位,流放去了房陵,子孙终身不得回京。皇祖父做到这一步,可谓仁至义了尽。”
卫婉宁赞同的点了点头。
若是别人叛乱,大可以诛杀九族,但宁王是弘武帝的亲生骨肉,且其府中还有儿女,老人家年纪大了,终是不忍将儿孙赶尽杀绝。
正所谓虎毒不食子。
紧接着,她又听朱永琰道,“皇祖父今日要拟定继位人选了。”
卫婉宁倒有些意外。
她当然想知道是谁,但见夫君的神色,便知弘武帝大约没有公之于众。
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王爷觉得陛下会选谁?”
朱永琰却只是笑了笑,道,“昨夜安王也带了府兵去诛杀叛党。”
朱光深……
卫婉宁微微一顿。
她已经知道朱光深也是重来的,有了上一世处理宁王叛乱的经验,他今次能提前猜到,也在情理之中。
她便如实与朱永琰道,“上辈子在朱光深登基之初,宁王也曾发动过叛乱,不过同样没成气候,当夜便被镇压了。朱光深有经验在先,此次能提前预知也不意外,他如此做,必定是想趁机挽回在陛下心间的地位。但江山继任者不是儿戏,一个有污点在先的人,不会在陛下考虑范围之内。不过……”
她语声忽然转折,倒叫朱永琰很是好奇,“不过什么?”
卫婉宁道,“不过朱光深不会轻易放弃,因此在陛下正式昭告天下之前,王爷还是要小心防范。”
话音落下,朱永琰点了点头,而后,又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背,似是有话要说。
卫婉宁好奇道,“怎么了?”
却听他道,“阿宁,现如今,你是真心喜欢本王了吗?”
卫婉宁一怔。
而后,微微红了红脸。
“王爷觉得呢?”
她却笑着反问。
朱永琰坐直了身,将薄唇慢慢凑到她的脸前,在那两片嫣红唇瓣上印下一吻。
他觉得,当然是。
否则,又怎么会满心都是他,只为了他着想?
作者有话要说:某宝:没有出场,哭哭。
某王:没有亲够,哭哭。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朕看皇后多娇美更新,第 38 章 第 38 章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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