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奥布首长，一个是PLANT议长。为和平并肩战斗，却分离异地那么多年。一定是非常沉重的感情吧。
不由得为妹妹惋惜。这样的两个人，根本没有介入的余地啊。看着美玲失落地望着阿斯兰离去的方向，露娜玛丽亚这个做姐姐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她。
旁边的真·飞鸟就算再迟钝，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早在智慧女神号上的时候，他就感觉这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没想到那个总是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阿斯兰·萨拉，居然被奥布的阿斯哈弄得如此失态，和平时的他简直判若两人。英雄难过美人关……不禁有些幸灾乐祸。
从嘈杂声不断的宴会厅离开，急匆匆的阿斯兰迎面撞倒一个人，打乱了他的步伐。
“副舰长！”
此人正是前智慧女神号上的副舰长阿瑟。
“诶？阿、阿斯兰，哦不……”阿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笔直地向他行了个军礼：
“议长大人！”
“呃不，是我要说抱歉才对，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阿瑟连忙摆手，摸着脑袋笑：“您这么急要上哪儿去？”
阿斯兰如梦初醒，空荡荡的走廊上，早已不见卡嘉莉的踪影。
“你刚看到阿斯哈代表了吗，她往哪个方向走的？”
“奥布的？”阿瑟支着下巴回忆：“奥布代表我不太清楚，倒是有个穿绿色裙子的漂亮姑娘……”
“她去哪了！”阿瑟慢吞吞的语气让阿斯兰受不了。
“她、她乘上电梯就没看到人影了。”
*****
卡嘉莉独自一人上了顶楼。
她想要逃离那个嘈杂又沉闷的地方，卸下奥布阿斯哈的伪装。唯有这片刻的安静，能让她做回自己。
殖民地的人造月亮挂在上空，仿佛伸手就能触及。皎洁无垠的月光，铺洒在夜晚一片静谧的国防基地上。
沉睡的扎夫特。
她想，无论是奥布军、还是扎夫特，大抵都是一样的吧。一样活生生的人，一样坚定不移的信念。有发誓想要保护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自然人和调整者就走上了对立的道路呢？是因为想要保护的东西不同吗。
——因为，在MS里扣下扳机的人是我。
——那是扎夫特的机体，不能交给奥布！
回想起白天在会议室里与阿斯兰的争执，鲜明的立场，宛如一道鸿沟横跨在他们之间，无法逾越。
卡嘉莉摸着胸口，只觉心如刀割。
阿斯兰登上空无一人的国防总部顶楼，卡嘉莉正远远伏在栏杆上，仰头望着没有星星的天空。
风撩起她耳后的发丝，遮住了半边侧脸的眼睛，看不见她的表情。
“卡嘉莉……”
这声音——卡嘉莉僵涩地转过头来，对上阿斯兰碧绿幽暗的眼睛。
她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
阿斯兰不解，她为什么露出那样的表情，明明该愤怒，该质问的人是他才对。
这样子，他要怎么开口？
本来憋了满腹怒气，借着凉风，阿斯兰逐渐清醒过来，开始认真梳理自己的思绪，事情未必是他想象的样子。
他迟疑着，不知该从何问起。毕竟他们两人之间，有太长时间没有好好地说上一句话了，还能像当初那样坦诚地面对彼此吗。阿斯兰不敢确定。
即使现在，她一身露背长裙静立于月光之下，细碎白光模糊了纤弱的身姿，比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耀眼。那身形却有种淡淡的疏离感，仿佛中间隔着一层屏障，明明很近，却触不可及。
“怎么了，阿斯兰？”
还好……她仍然叫着他的名字。这一刻，阿斯兰忽然觉得踏实。
“没什么，倒是你，怎么一个人跑到上面来，连个保镖都不带。”
“我待在里面太闷了啦，就上来吹吹风。”
“基拉呢，他刚才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那家伙啊，他放心不下拉克丝，我让他先回去了。”
“这样啊……”
卡嘉莉别过头，望向远方，“真好，令人羡慕呢……”
“基拉、拉克丝？”阿斯兰一脸茫然。
“在战争中失去的东西，唯有生命不能重来……”
她的声音澄净而缥缈，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像拉克丝那样柔弱的身躯，能够孕育出一个微小的生命，真是件伟大又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阿斯兰默然垂眼，目光移向别处。
卡嘉莉露出微笑，“调整者也好，自然人也好，大家不都是一样的吗？正因如此，人类才在漫长的岁月中存活了下来。”
她的话刺痛了阿斯兰。他一想到如果像基因工程师所说，二代调整者与自然人无法繁衍后代……
那他们之间，要怎么孕育未来？要告诉她吗。
阿斯兰无法开口。他害怕一开口，这段感情就被逼上绝路。
卡嘉莉看阿斯兰眉头紧锁着一言不发，以为他还在为白天的事忧神，轻拍他的肩，准备离开。
这时，阿斯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卡嘉莉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反常，握着她手腕的力度很大，勒得她生疼。
“阿、阿斯兰……”
“听说……你要和萨哈克家族的继承人联姻？”
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件事。卡嘉莉又好气又好笑，用力挣脱他的手，“开什么玩笑，那件事情我早就回绝了！”
阿斯兰愣在原地。
当年签订大西洋联邦同盟条约、和尤纳·罗马·赛兰结婚，是她人生当中最错的一个决定，她至今无法原谅自己。
被心爱的人这样误解，卡嘉莉委屈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些因我的愚蠢而牺牲的人，这辈子我都不敢忘记！”
那一个个消逝在眼前的生命，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卡嘉莉·尤拉·阿斯哈的人生别无选择。
“对不起……”阿斯兰意识到自己又只顾着自己的情绪，戳到她的伤口，既难受又愧疚。
那种自我厌恶的感觉挥之不去。
“没关系，是我的错，事先没跟你解释清楚。”
明明卡嘉莉也是身不由己。越是拥有力量、权力的人越不能够任性妄为，轻易主宰他人的命运……这个道理，他应该比谁都清楚。
然而理智和感情却不受控制。
气氛一时陷入凝滞。
“那个……你听说了吗？”他突然问。
“诶？”
“PLANT废除了婚姻管制法。”
卡嘉莉呆了呆，原来是这件事：“呃……当然啦，前些日子PLANT向地球发出了通告，接到消息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呢！”www.bïmïġë.nët
“是吗……”不知道为什么，阿斯兰竟有些期待她对这件事的回应。
“允许调整者与自然人通婚。”卡嘉莉浅浅一笑，琥珀色眼瞳中流转着期冀的光辉，灼灼的，让人移不开视线：“如果真的能顺利进行，人们就能相互理解，接受彼此的存在，战争也就不会再有了吧……”
卡嘉莉认真描绘着心中的愿景，仿佛那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明天即将发生的事。
她总是这样乐观。虽然不免有些理想主义，但她的话从来都是对的。
真挚的、虔诚的、毫不动摇的信念……深深打动着他。
“希望如此……”阿斯兰喃喃道。那也是他渴望的未来。
“这个法令刚一公布，就在奥布闹得沸沸扬扬的，等过段时间PLANT正式开放通行证，应该会有不少原住民移居到PLANT上去。”
阿斯兰沉思，在这之前他料想过，事情有可能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你……会通过吗？”像确定她心意似的，阿斯兰不安地问道。
“我？”意外他会这样问，“这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啦，奥布的理念不就是如此吗？”
建立一个调整者和自然人都能够幸福生活的和平国度。
“是吗……那就好。”
“以后PLANT会变得和奥布一样吗？”卡嘉莉歪着头，眼里流露出一丝憧憬。
“嘛……长久发展下去大概会吧，照这个趋势。”
这样算不算抵达了同一个终点？
阿斯兰不知道。
在这冠冕堂皇的信念背后，或许夹杂着他个人的一点私心。
“没想到你刚上任不久，就提出这种史无前例的改革。”卡嘉莉盈着笑看他，“真的很了不起呢，阿斯兰。”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也没帮上什么忙。如果没有拉克丝，事情也不会进展得这么顺利。”
“你就别逞强了，要力排众议，突破议会内部重重阻碍，一定非常艰难吧。”卡嘉莉的笑容泛着愁苦。
阿斯兰一怔，她说的没错。卡嘉莉是懂得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她更理解他此刻的处境。那份独属于她的温度，融化填补了他内心深处的空缺，阿斯兰这才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这份心意。
他埋下头，极力抑制自己的感情。
卡嘉莉淡淡一笑：“也许……PLANT最高评议会议长这条路，非常适合你呢，阿斯兰·萨拉。”
这句话，竟有一番艰涩不明的意味。
阿斯兰心下一震，惊愕地望向她的脸，明明是笑着的，笑容却未及眼底，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苦闷和悲戚。
“卡嘉莉……”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种话。”
卡嘉莉转过身去，害怕被他发现此刻的脆弱和不舍，留下一个决然的背影。
“我有些累，先回去了。”
一股近乎恐慌的感觉从心底升起，阿斯兰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猛然追上前去，从背后伸出双臂环住她的肩，将她死死地压进怀里。
压抑多年的感情悉数爆发，像藤蔓一样将两人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别走……”他从喉头发出一声低呼。
卡嘉莉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阿斯兰不甘心地箍着她，越来越用力。
在失落和痛苦的驱使下，阿斯兰问出了这几年来一直藏匿在心中的念想：“那个戒指……”
卡嘉莉忽然深吸一口气，停止了颤抖。顿了半晌，她默默转过头来，脸上早已爬满泪水，眼眶泛着血丝，在近似惨白的月光照耀下触目惊心。
阿斯兰一时僵滞。
“我从来都没放弃过，一天也没有……”
那个戒指一直静静地锁在抽屉里，锁在她心里。
卡嘉莉哽咽着，声音喑哑：“但是奥布不会接受，PLANT也不会接受，甚至这个世界……都不会接受我对你的感情。”
“我不能这么自私！”
“怎么会……”阿斯兰一脸不可置信，他从来没这么想过。
“即使要违背哈乌梅亚女神的誓言。”
阿斯兰后退一步，下意识去摸胸口的守护石，却落了个空。眼睁睁看着那道鸿沟越拉越长，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不该是这样的。
卡嘉莉强撑起最后一丝笑容，悲戚、决绝地灼伤了他的骄傲和坚持：
“只要……只要你还是PLANT的议长，扎夫特的阿斯兰·萨拉，我们之间……就注定不可能。”
轰然一声，他的大脑只剩一片空白。
一直以为，梦想是一样的。无论分离多久，只要走在相同的道路上，总有一天会在下一个路口重逢。
然而那个终点并不存在，抑或是从一开始，他就走错了路。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高达）想和你一起活下去更新，第 13 章 第十三章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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