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环境中只剩下了电视里的声音,许让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出声，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情绪都在翻涌着异样。
白离依旧是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意识到刚才她那软绵绵娇滴滴的声音对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来说是多么地难以忍受。
再说了，他现在对白离本来就心思不纯。
大概也有些酒精摄入的原因，现在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连情绪和细微的感官都在无限放大。
无话不谈的朋友吗？
只限于朋友之间的亲密关系吗？
那天他说自己担心白离再一次离开，所以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不敢继续往前迈一步。
白离在旁边拿外套，准备重新把衣服穿上，她很瘦,背部的蝴蝶骨很清晰,昏暗的环境之下，朦胧的美感十足。
“可是如果一个人要走，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法都是无法把她留在你身边的。”那天宋景铄是这么说的。
“高中的时候没有那么现实的未来,但是现在大家都不再是十几岁的人了,你有没有想过即便你什么都不做……”
“过几年，等她遇到了真心会喜欢的人，也会嫁人,也会离你远去。”
不管他再怎么小心翼翼，最后可能她都是会离开的,因为人生不就是这样。
要一辈子保持这样的亲密关系，他们只能恋爱结婚成为一家人。
许让觉得自己的呼吸一紧,心间全是根本压抑不住的情感溢出。
一次次的溢出,一次次地自己收回,一次次的压抑。
殊不知有的东西是从第一次爆发的时候其实就是无法压抑的，只会重新一次次地爆发出来。
白离外套还没有穿好，只把一只袖子塞了进去，突然之间腰上一道力，隔着一层很薄的打底的衣物，男人掌心的温度就快要灼.烧了她的肌肤。
许让的力道不小，直接从背后揽过了她的腰，把她的腰紧紧地扣着。
白离就这么跟他挨在了一起，完全措手不及，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阿让？”她低声唤了一句，没动，只是感觉扣着自己腰的手越来越用力。
就像是要把她拽进一个深渊。
温度在逐渐上升，包括她的体温，白离感觉到自己心脏跳动速度有点不平常，当然也感觉到她和许让之间的气氛和姿势有些暧.昧。
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亲密。
她连许让的腿都坐过，还有什么没做过的。
只是此时此刻，他们之间的感觉不太对劲，她能感觉到的只是身后的男人隐忍着的情绪。
许让从身后抱着她，微微低了些头，呼吸洋洋洒洒地全部落在了她的脖颈上和耳后，痒得让人有些心慌。
“阿让？”她又轻声唤了一声，试图把许让从沉沦之中拽出来。
可是许让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他也没动，只是抱着她，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说。
呼吸声越渐渐地重了起来。
白离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想起刚才自己在他面前做的事情，眼皮猛地一跳。
是她错了吗？
—“你不会对我有反应的。”
白离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很显然，现在的情况不是那么单纯和简单。
白离的动作僵了一下，她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许让是个正常的男人。
她确实不该这么坚定地相信他一定不会有反应，他们俩的关系最不应该相信的就是……
一定不会有人越界。
当年她都会为许让心动，她都会越界，当然她都会喜欢上他，更别说许让了。
再说了，现在他对她的反应只是作为一个正常男人的需求，就算跟感情无关，会有反应也是正常的。
许让的呼吸声在她耳侧，她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那双手不断地在收紧。
白离一时间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如果许让想对她做什么，也是她自己撩起来的火，她应该负责吗？
这次是她错了。
许让让她做什么她都会做的，当时她是这样给裴川说的。
这也是真的。
就算是许让让她坐在他腿上，那么暧.昧又亲密都可以，什么都可以，可是不管再怎么样，他们都只是停留于表面的亲密。
就算有这样的接触。
但他们绝对没有上过床。
白离的肩膀轻轻颤抖着，许让感觉到她的紧张和颤动，松了些手，但是气息还是滚烫的。
他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了。
喜欢她，想要拥有她，想要把她揉进自己每一方寸的血肉里，想捧着她的脸轻轻吻她，一遍遍地去说爱她。
许让依旧没做什么，但是白离一直听着他的呼吸声，这么僵持了一小会儿以后。
男人沙哑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许让低低地念着：“你的许让哥哥正在我身上喘？”
“嗯？”
“你听听，我喘得好听吗？”
……
白离明显感觉到自己腿软了，连身上细小的绒毛都在往上攒。
好听吗？
当然好听。
好听到骨头都快酥了，好听到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细胞都像被放大。
她轻轻地闭了下眼，往后转了下头，耳朵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唇。
“阿让。”
白离很轻地开口，比平时又多了几分软，她问他：“你是不是想跟我做？”
她感觉到许让的手僵了一下，可什么都没能停下，他就这样揽着她，跟她一起跌进了沙发上。
“我想要你就给吗？”许让的声音还是很哑，还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
许让的手放在她的脖颈上，指腹轻轻地带过去，撩着她的头发。
白离在这样的环境中根本看不清什么，只是脸上一直有毛绒绒地扫过去的触感。
其实许让的睫毛很长也很浓，以前她第一次凑近看的时候也很震惊。
电视里的节目还在继续，没有人去把电视的声音调小，酒瓶散乱在地毯上。
白离咬了下唇，心跳声也是震耳欲聋的。
“是我的错。”她敛了下眸，没去看他的眼睛，“我不该出这个主意。”
“本来就是不该有的事情，到现在这步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所以……”
“没关系。”
“你要是想做，我可以负责。”
白离的话音落下，她已经做好一切的心理准备接受会突然来的一场狂风骤雨。
但是许让没动，甚至抽开了手。
半分钟后他起了身，坐在她身旁的位置，稍微一侧头还能看到她白皙的肌肤，但是许让收回了所有的目光。
他的衬衫扣子开了两颗，露出了锁骨，他垂着头没动，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明显很难受的样子。
“阿让……”白离伸手，想去看看他的情况怎么样。
许让把她的手挡了回去，他感觉到自己的情绪翻涌，低着头撑着额头，眉头皱得很紧。
“不要碰我。”
白离愣了一下。
他起了反应，她也没说不负责，白离觉得这是她自己的过错，就算今晚他们之间发生点什么。
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反正他们俩都很清楚，这一夜过去，第二天两个人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都在假装罢了，不过这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相处模式，没有人可以理解的模式。
“你不要吗？”白离说，“我可以给你，可以陪你。”
陪你失控。
许让沉默了许久，随后有些嘲讽地轻笑，问她：“就只是因为这个吗？”
他转过头去，对上她坦荡的眼神。
果然什么情绪都没有，在白离的眼里，原来真的只是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已。
刚才他的突然失控，却被她的一句“负责”浇得清醒，如果没有这句负责。
可能他这会儿已经把她办了。
许让冷静了许久，僵着身子站起来，喉结上下滚动着，嗓音喑哑。
“浴室借我用一下。”
“……”
很显然，他打算自己解决。
白离没说什么，起身拉好衣服，说：“好。”
她去储物柜那边拿了一条新的毛巾，递给他，说：“你用这个吧。”
“嗯。”许让接过去，走路的时候步伐都是僵硬的。
他明显很不好受。
白离什么都没问，看着他往浴室走，许让关了门，里面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许让进了浴室以后，白离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一些，她平时这个时候已经睡了，今天却完全没有任何的困意。
白离看着刚才突然被碰倒了的杯子，有那么一些恍惚，她刚才……
就差点。
白离握紧了手机，情绪复杂地给程栀发了条微信信息。
【白离】：小栀，在忙吗？
程栀秒回：【没呢，这会儿刚忙完洗完澡，躺在床上准备刷会儿微博睡啦，怎么了？】
【程栀】：看到你微博发的画了！今年的也超级好看！我吹爆你的彩虹屁！
【白离】：……我刚才差点跟许让睡了。
这次程栀很久都没回，白离看到那边一直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是到最后程栀都没有输入出来。
半分钟以后，她只是发来一连串问号和省略号以后，问了一句：“你跟许让不是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吗？？？”
白离输入的手也是僵了僵，她抬眸看了一眼许让那边，萦绕着的水汽有些漏了出来。
老房子本来就不隔音，浴室的门空隙很大，连水汽都往外面跑，她甚至还能听到浴室里的动静，水声一直在响，白离只要往那边一瞥就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她也觉得有些荒唐，但是现在好像更荒唐。
如果刚才就顺着那个气氛做下去了，她反而觉得这个事情没有那么奇怪，可能又是越轨，又是走火。
事后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做，反而两个人都清醒了，现在回想起来才会觉得很奇怪。
正常的反应好像没有什么，可是为什么要压抑呢……
白离垂着眸，飞快地敲击着手机键盘，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程栀简单说了一下。
【白离】：如果是你的话，你会负责吗？
【白离】：我原本以为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所以我应该负责到底。
【程栀】：……如果那个情况是我，我压根就不可能说出负责这种话！
【程栀】：姐妹，身体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这就是我们作为人类的正常生理而已。我想，如果是会让我心动的人，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不管只是对于身体的渴望还是真的会喜欢。
【程栀】：我觉得都应该正视，所以如果是我的话根本就不会有那些顾及，我不但不会多说，我还会直接勾/引他，你要知道，这种事事情不是谁把谁睡了，而是双方的。
【程栀】：比如我今天遇到个小帅哥，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我会主动，事后我还会跟你们说，我今天睡了个帅哥。
程栀噼里啪啦地打来一长串话，给白离看得云里雾里的，最后也是记得她说如果喜欢的话要主动。
不管是哪方面的喜欢和渴望都是这样。
【程栀】：也就是说，如果刚才那样的情况，许让从身后抱着你，换成我的性格的话……
【程栀】：我会直接转头吻他。
白离：…………
【白离】：就算是朋友也可以吗。
【程栀】：不是朋友不朋友的问题，这是一种需求和冲动，反正是我我肯定忍不了。
【程栀】：你刚才就没对许让有一点点想法吗？
白离看到了程栀的提问，倏然轻轻皱了下眉，其实她刚才也很好奇。
自己对许让的反应是不是正常的。
毕竟她早就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早就已经放弃了喜欢他这件事，按照她的想法。
如果不喜欢了肯定是不会有反应的。
但是许让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问她“我喘得好听吗”的时候，她还是整个人都酥了。
【程栀】：哎，不过现在说这么多都没用了，你们还不是差点，也没成。
【程栀】：我建议你现在就什么都不要想，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毕竟这就是你和许让的相处模式，就让这件事这么过去吧。
【程栀】：但是如果有下次，我说如果……那你要么就不要撩他，要么就主动，不要撩了别人还一副抗拒不愿意的样子。
白离：……
她倒也没有抗拒，只是……
算了，她和许让之间的感情太复杂了，谁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她能做到的只是管好自己的心。
至于许让是怎么想的，许让做了什么，都跟她没有太大的关系。
白离起身打算去房间换一件在家的居家服，脑海里还是程栀说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她刚刚走过去，还没开房间门，只是路过了就在房间对面的浴室。
脚踝处被里面窜出来的热气缠绕着，她只是路过，听到了浴室里男人的声音。
低沉喑哑，明显强行压着自己快要爆发的情绪，声音里带着别样的情.愫和悸.动。
即便是有哗啦啦的水声掩盖着，也掩不过男人低沉沉重的呼吸声和喘气的声音。
白离突然之间连步子都迈不开了，她的背贴着冰凉的墙壁，一门之隔，在那扇门里面。
她听见了夹杂在沉闷的呼吸声中，他努力压抑着，却怎么都压不下去的动容，他在里面一遍遍地唤着。
“阿离……”
“阿离……”
白离的心跳速度飙升，听得面红耳赤。
她以为许让是不想越界了，她以为许让在保护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是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
他会这样喊出她的名字。
-
许让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气氛早就已经恢复了平静。
“接下来就是我们今年的最后一个节目！为什么呢，因为这个节目结束之后我们就要开始倒数了哦，下一个节目就是明年了！”
“很开心今年还能跟大家一起跨年！”
白离换好衣服出来以后，她又重新把电视的声音调得很大，似乎是想盖过她自己心底的声音。
许让的身上还滴着水，湿了水的头发散乱，他伸手撩过去，单手用毛巾擦着多余的水分。毣洣阁
白离看到他过来，抬眸问了句：“要不要吹干？”
“不用。”他回答。
“很容易感冒。”
“我习惯了。”
两个人说了两句就无言，许让很自然地重新在她身侧坐下，真的像什么都没有。
白离也没说话，只是盯着电视里的画面。
一曲歌结束，主持人开始组织现场的倒数，所有人都站在画面里，看着前面的大屏幕倒计时。
“十……”
倒计时的声音响起。
白离眨了下眼，意识到新的一年就要来了，这还是她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真实地感觉到新年带来的感觉。
她确实不爱跨年，每年都睡得很早，根本就不会在意是不是新的一年，只是把日历换一个新的罢了。
可能是因为今年有人在身边，因为打开了电视，电视节目里的人也在倒计时，这种无聊的仪式感好像真的会给人带来一种奇怪的，令人激动和兴奋的瞬间。
白离看着电视，听着倒数。
主持人集体喊出“三”的时候，身旁的男声倏然响了，许让问她：“你刚刚听见了吗？”
白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茫然地接了一句：“听见什么？”
“我洗澡的时候看到你过来了。”他很淡然地说出来，好像被白离看到，听到那样的画面并没有什么。
“我听到你走过来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外，没有再继续走。”
白离：……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她本来可以当做没听见，但是许让提起来了，就没有办法回避。
白离是想过可能许让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会对她有那方面的冲动，但是她没有想过自己在许让那里。
会是他臆想的对象。
“听到了。”白离敛了下眸，睫毛轻颤了两下，“听到你喊我的名字。”
她转头，看着他，问：“为什么是我？”
“我以为你说不做，就是不需要我的意思，一边拒绝我跟你上床，一边在自己解决的时候代入我。”白离轻笑，“这是什么意思？”
许让还没回答，电视里所有人雀跃的声音传入耳里，这个时候跨年的倒计时已经过去了，他们都没有听到最后的倒数。
许让有些烦躁，伸手拿遥控器把电视关了，客厅里一瞬间只剩下了旁边暖光的落地灯字，其他的都暗了下去。
漆黑又安静。
许让轻声笑了笑，无奈又嘲讽，他漫不经心地开口：“你还不明白吗？”
“我想跟你做却没有跟你做。”
白离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就那么突突了两下，心中有一个难以让她相信的答案在呼之欲出。
但是她无法相信，现在此刻也没有办法接受。
白离看着他，眼瞳里只有他的身影和摇曳着的灯光闪烁，许久之后。
“许让。”
“你不会喜欢我吧。”
许让没出声，却突然再一次伸手揽过了她的腰，距离急速拉近，只剩下一点点的空隙。
“你不相信是吗？”
白离的语气里，很明显她根本不相信这件事。
“我不可能相信。”白离的声音突然变冷了几分，“许让……”
“我知道我对你可能跟别人不太一样，我也知道我的离开对你是不小的打击。”
“但是不要把这份自己的东西突然溜走的感觉当做是喜欢的错觉。”
她很坚定地说：“你不会喜欢我的。”
许让好不容易想好要好好跟她谈一谈，被白离坚定不相信的语气又搅得一团糟。
他收紧了手臂，把她压倒，双手禁锢着她，眼里有无名的火。
他真的压抑得太久了，就连刚才也是把理智拉回来。
他可以接受白离不喜欢他，但是无法接受他连说“喜欢”的时候白离都不相信。
“你为什么不信我。”
为什么可以那么坚定地说我一定不会喜欢你。
白离勾着唇，轻笑，说：“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她懒懒地抬眸，说了一句他们都知道的话：“我和阿离只是朋友，我喜欢乖一点的小女孩，她太冷了，不好玩。”
“其实刚才那个小竹月挺符合你的审美的，怎么，不喜欢吗？”
“你不用觉得我是喜欢你，还要来同情我跟我说喜欢，不会的。”
“当年跟你说要在一起试试，也只是因为你对我而言确实跟别人不太一样，我只是想试试跟你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你完全可以当做是我无聊的试验，不用在意觉得自己辜负了我所以要弥补。”
许让一团火，看着她的唇一张一合的。
白离自顾自地说着，却突然被男人扣住了手腕无法动弹，她还打算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让许让死了这条心。
顷刻之间，他低头吻了上来，死死地抵着她的唇，封住她说话的资本。
许让咬了她的唇瓣，声音中带着十足的怒火。
“我他妈说喜欢就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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