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李治在萧兰因处用膳。
先皇在时用膳要求一粒米都不许剩,这已经是宫内多年不成文的规矩,皇子公主也不可多食。圣人放下筷箸,嫔妃再饿也不能继续进食,代表一餐结束。李治每次都命人上许多菜,自己吃到一半拿着筷箸不夹菜也不放下,直到萧兰因解决剩下的食物。
萧兰因意外地发现李治勤勉了许多,刚用完膳就奔去了两仪殿处理政务,看来一个新手皇帝,的确有很多要务处理。
她怕李治太过操劳,递了一盒饼让李治带去,自己在后苑与李婉蓁下着棋。
永巷从不许外臣出入,萧兰因在宫里为数不多的熟人就是归德县主李婉蓁。
“淑妃姐姐,我再走一步,你这块的棋就归我了。”
萧兰因看着棋盘,焦头烂额。
“淑妃姐姐果真很不善下棋。”
看着黑棋被李婉蓁尽数取走,萧兰因的脸气鼓鼓地肿起:“我这是让你的。”
“说来你不信,我从前下棋还是赢过的。”虽然她能赢全因为李治让着她。
“我竟不知道你下棋这么里么厉害,真是对县主刮目相看。”
李婉蓁莞尔:“我从前在宫里一个人无事可做,就整日对着棋盘跟自己对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功夫。淑妃姐姐可忘了?我还用棋子为你算过命,这些棋子有多少个我都数得清。”
“算了算了,这棋一点也不好玩,倒不如玩叶子戏。”萧兰因心虚道。
李婉蓁一副看破不说破的神情,任由萧兰因换上了叶子戏。她不在乎输赢,萧兰因来陪自己她已经很高兴了。
换上了叶子戏,萧兰因立马兴致又起,心道自己一定要大杀四方,搏回作为皇妃的尊严。
二人热火朝天地交战着,背后突然传来动静。步廊中,一身木槿紫的女子满满踱步,身后跟着一个对宫人。
萧兰因对上那木槿紫的身影,着实一惊,没想皇后这时出现,平日里别说在步廊碰面了,皇后就连自己的寝殿也很少出来。毣洣阁
王皇后看见正在玩闹的二人也饶是一惊,什么也没说朝二人的反方向走去了。
算她识相,萧兰因腹诽几句,她可不喜欢见到王玉颜,虽然对方没招惹自己,但萧兰因可不这么认为,相反,她自认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上王玉颜。
萧兰因这些年的相处也看清了王玉颜的本性,王玉颜要的只是个位子,至于给位子的人爱不爱她又是不是她所爱,其实并没有关系。那个女人从大婚之日就得了自己想要的,也该安心了,其他的就肖想了。
当然,只要不是那位自己作妖,她才不会去人前讨嫌。
毕竟梦里,自己就是主动去惹是生非才惹得那位跟她开启了拉锯战,如今李治不知道把王玉颜扔到哪个旮旯角里吃灰了,倒也遂了自己的意。
“淑妃姐姐,你看见了吗?皇后刚刚走过了。”李婉蓁细声细语,扯扯萧兰因的衣袖。
“看见了,那又如何?”萧兰因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我以为淑妃姐姐没看见呢,你看见却不请安皇后会不会追究?这可是很严重的。”
“怕什么,我又不是认人啃的软骨头,她以前招惹我就吃过几次苦头,现在谅她也不敢。”
“话虽如此,淑妃姐姐我还是担心你。”
萧兰因笑笑,说道:“婉蓁,还记得我们初见时我对你说的话吗?那时你被人欺辱,我就告诉你如若有人胆敢欺我负我,我必还之千倍万倍。皇后在明面上是不敢惹我的,就算麻烦来了,不是还有你吗?”
“我?”
“你说你能看见另一个世界和未来,既然如此,我倒是很希望你告诉我未来的事。”
“我也曾经做过很可怖的梦,梦见自己的死,这个梦多年过去依旧成为我的心患,也许只有你才能真正理解。”提到那个梦魇,萧兰因的神色一瞬黯然。
李婉蓁摇头,“我能力有限,有时能见有时不能。但只要姐姐愿意,我定然会帮姐姐。”
*****
两仪殿,午时刚过就响起一道无奈的男声。
“叔瑜,放下饼。”
在李治一计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神中,魏叔瑜悻悻然将饼放回食盒。
“不就是那个女人亲手做给你吃的饼而已,我家有的是,陛下。”魏叔瑜在心里白了一眼,随手取了一本书翻着。
当年的小包子已过舞勺之年,将发束起,露出少年郎俏生生的模样。
魏叔瑜满脸写着想尝地偷瞄着食盒,喉结动了动,但也只是动了动,撇过脸不屑道:“陛下不给,我还不稀罕,谁会在乎那点饼,再说了,兰姐姐做的肯定不能入口。”
李治慢悠悠地拿起饼,慢悠悠地吃下。
魏叔瑜可不干了,:“陛下,批着奏疏还吃着饼,小心沾到朱红了,浪费一个饼。”
“浪费一个饼,也总比吃不到强。”
魏叔瑜刚要抢饼,被李治一掌拍下偷腥的手。
“一共就这么多,给了你朕吃什么?”
魏叔瑜揉揉被打的小手背:“这么多?一共四个呢!陛下吃的完吗?”
“朕日理万机,时刻都要保证身体,未时一个,申时一个,酉时一个,戌时一个,一共四个,怎么吃不完。”李治腾出手比划着。
魏叔瑜心里的白眼已翻得不能再翻,想着这人纯粹就是想独占萧兰因做的饼罢。
“不要也罢,”魏叔瑜赌气地扭头,思来索去越来越觉得气:“不对,我什么时候说要了!我今日进宫的要事已经禀报完了,只是正巧看见了她做的饼,问一问罢了,我可没闲工夫。”
魏叔瑜双手叉腰,将脸别过另一边。李治登基以后他就没有再见到萧兰因,也不知她过得怎么样,打住,怎么好端端地又想到她。
“话说回来,兰姐姐过得还好吗?”
李治闻声抬头,“怎么,你很在意朕的淑妃?”
“何来在意,我不过是看她柔弱得跟绣花枕头似的却总爱逞强,觉得她容易吃亏罢了。”
魏叔瑜的脸微微烧红:“陛下作什么这样看我?我就是想起来有这人,随口一问。”
“噢?原来是随口一问。”李治的神情晦暗不明,“那你下去罢,朕突然想起来朕也该走了。”
“陛下,你干什么去?”
李治神色严肃地回头,说得天经地义:“枕枕头去。”
枕枕头?魏叔瑜百思不得其解,久久才反应过来。
啊呸!大白天的,真不要脸!
可惜太迟了,李治早就没了踪影,顺便捎走了一盒饼。
李治走入长生殿,萧兰因早早在等待,见人回来立刻扑上前去。
“怎么样,九郎,虽然是第一次,我的手艺可还不错?”萧兰因接过食盒,满怀期待地看着李治,像是等待被夫子夸奖的孩童。
“阿兰的手艺真是越来越见长了。”李治执过女子的柔夷,“今日把叔瑜都馋哭了。”
“小包子进宫了?”
“午时叔瑜来见朕,倒是很挂念你。”
“他来作甚?”
“他来禀报朕一事,北部晋州地震,伤亡惨重,恐有民怨。”
这并不难理解,晋州离长安的举例远,消息传达总会有些迟缓,有时说不定现在才传到长安的消息其实已经发生好几日了。
自古天灾最难测,地震的伤亡与农田损失如果不尽快取得安顿,很容易积压民怨民愤。
萧兰因看出李治在为晋州地震而苦恼,“九郎可是有心事?”
“晋州地震,朝廷实在加派不出人手,就连我也解决不好。”他扶额叹息,所有的官各司其位,谁也不曾想晋州会地震。
“那我有一人可以推荐,九郎不想不想听?”
李治抬起眼眸,示意她说下去。
“不如就让吴王去罢。”
吴王?——李治脑子一个灵光。
“阿兰为何会想到吴王?”李治转过身,一双漆黑的眸子倒映出女子的身影,眼神好奇地追问着萧兰因。
“吴王乃当朝司空,司空古来就是管水土之事的官,何况吴王果敢有谋,我听闻他在随州时受人爱戴,可惜只因母妃是炀帝之女不受朝臣待见,陛下何不借此机会试炼试炼?”
她接着说:“如果晋州的事吴王处理的好,那就是挖到了宝,可以为君所用,如果不好贬了他陛下也不会损失什么。陛下既给了他一个机会,他就欠了陛下,于情于理都要恪守尽忠。”
“这倒是个好法子,阿兰,我平日怎不见你那么机灵?”李治在心中记下。
萧兰因狡黠一笑,可没过多久又听对方说:“明日上朝朕就与舅舅说去。”
长孙无忌?听到此人萧兰因有些不太高兴,她觉得刚才废的口舌都打了水漂:“舅舅不是素来与吴王不合吗?九郎,你确定要说?”
“他再怎么说也是辅政大臣,许多事情仍需他支持,我意已决,劝动他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李治刮刮美人的鼻尖,他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阿兰不信?”
“我才不信舅舅。”萧兰因故作怀疑状,双手环过李治脖颈“不过,九郎我倒是信的。”
毫无准备地被美人的玉臂一抱,衣上的熏香透过美人的体温传来,李治的思绪随香勾到了另一边。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王妃选择自救更新,第 49 章 第 49 章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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