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的,我确实是不知。”柳清荷已经三十多岁,保养得当仍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我已命人仔细检查了要送的贺礼,确实没有什么藏宝图之流。”
柳飞烟猜测道:“会不会是藏有藏宝图的那样东西并不显然,母亲没有带来?若是真放在显眼的物件里,这么多年素柳庄的人不可能没发现。”
薛梅十分赞同这个观点,但她也有顾虑:“但这样说出去旁人恐怕不会相信,还会给素柳庄带去些麻烦。”
虽然素柳庄在江湖上仍旧赫赫有名,但实际上因为所传武功受限,这几代都没有出什么天才,实力已经大不如前。若是因为这事情引得众人争相“拜访”,素柳庄怕是应付不来。
“师父的意思是?”
薛梅道:“现在江湖上还没有出现藏宝图,所有人都不知道藏宝图应该是什么样子。”
言下之意,是要自己创造一个藏宝图了。
柳清荷仍旧担忧:“若是被拆穿?”
“那便由我一人承担。”薛梅斩钉截铁地说。
此时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藏宝图确确实实就在这些送来的贺礼之中,也万万没有想到,藏宝图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显现在所有人面前。
“今天倒是个好天气。”李秋玉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点酸气,好像这个日子有这么好的天气完全是白费。
大概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薛梅与曹英交谈了一会儿,确认了三人都要下山的事实,今日便特地嘱咐几人别错过了银蛇门的好日子。要知道许多人只有今日才能看得见银蛇门的至宝银蛇剑出鞘的模样。她原话说的是:“既然是银蛇门的弟子,也该看看银蛇剑的模样,日后行走江湖,也好表明身份。”
三人里李秋玉本就一心跟着曹英,宋依儿对银蛇门没有任何留恋,只有曹英感慨满怀又对未来充满期待。
宋依儿昨天夜里还有些担心会遭到孟临江的报复,好在他似乎还有点名门正派弟子的自觉,也或许是各位高手的陆续到来让他有所忌惮,总之,平安一夜,只是宋依儿眼下有些青黑。曹英最先发现她的不同,她自有一番说辞:“想到就要离开,有些心绪不宁。”
她自小待在银蛇门,有此心情自然是合情合理。
正是大喜的日子,银蛇门也布置得很有些喜气,仿若白雪之中生出了些许梅花,清冷冷地散发着喜悦。
“恭喜薛门主,寻了个好弟子,今后要叫柳门主了。”
“后继有人后继有人啊。”
“.....年纪轻轻就做了门主,真是后生可畏。”
柳飞烟被人众星捧月般围住,说着恭贺的话,无论他们承不承认柳飞烟的能力,柳飞烟成为银蛇门门主已是不争的事实。
宋依儿回首去望曹英,只见她神色坦然,竟然没有一丝芥蒂。宋依儿当然是清楚这么多年来曹英的奉献,正因如此此刻宋依儿心里难免有些钦佩。曹英撇过头来对上了宋依儿的视线,冲她露出了一个从容得体的笑容来。
宋依儿心里感叹,就说门主之位,柳飞烟是一千一万个不如曹英的,按理说薛梅也不是那等贪图名望的人,怎么就把门主之位给了柳飞烟呢。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柳飞烟确实有几分本事。
只见打门外走进来一位白发银须的老人,面色冷然气度不凡,不怒却叫人觉得十分威严。只他一进来,闹哄哄的厅里声音便忽然压下去了九分,像是醉酒的汉子前一刻还嚷嚷着要喝酒,下一刻便昏了过去,只留几声呢喃:“这位是谁呀?”
“嘘,这人你都不知道吗?这位便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妙笔生花朱磊岩朱前辈。”
他这样一说,那人也便反应过来,面色肃然,语气也轻了许多:“当初在沪越以一己之力抵御金国前太子万俟雄才的那位?”
说完又不免几分唏嘘,英雄迟暮,总是如此。
众人的心又随着他的靠近起伏:“都说这妙笔生花脾气冷硬,若是叫柳门主尴尬该如何是好?”
令人意外的是,柳飞烟丝毫不害怕朱磊岩的冷脸,笑盈盈地迎了上去:“朱伯伯,我还怕您不来了呢。”
朱磊岩扬起了一个笑意,叫旁人惊吓得两只眼睛不能睁得再大了,他却无知觉似的,只拂了拂柳飞烟的头顶:“多年未见,世侄女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大家这会儿才想起来,朱磊岩确实与素柳庄有一段过往,与前庄主柳新是义兄弟。
“单单就朱妙笔这层关系,柳师姐也就不必担心有人不服气了。”珠玉般的声音却是刺耳的话语,宋依儿不肖回首也知道是李秋玉。也只有她敢在这种场合发出这样的言语了。
碰巧有旁的弟子听了,怒目而视,见到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便也不将话说出口,只用一双眼睛表达自己的不满。李秋玉更是懒得理会,俏生生翻了个白眼,抓起宋依儿的手臂就要往外走:“可出去透透气吧,你本来就呆,别再染了傻气。”
那弟子气得脸颊涨红,却说不出一句反驳——人家都没对你说话,还能有什么反驳的呀。
外面已然搭好了台子,四四方方三尺高,四角的柱子立着,装点着红色绸布做成的梅花,坠着几缕流苏,随风飘荡。背处则是雕着梨花的石墙,下摆着十盏白灯,显出几分缥缈。
看她似乎是看进去了,李秋玉问道:“你觉得好看”
宋依儿摇了摇头,诚恳地说:“过于追求清丽,反而显得俗气。”
“眼睛倒还没瞎。”听她满意的语气,不难猜到这是柳飞烟的手笔。
宋依儿确实没有说谎,大概是柳飞烟迫切地想要展示出自己出尘的一面,在装扮上面走得也是凸显清逸的选择,若全是点缀倒也算得上简朴,偏偏又要一出梨花雕墙,四周摆放的摆件更是品相不凡。这自然与素柳庄和银蛇门的家底有关,但在这种环境下让台面如此简单,有些不相融洽了
“我倒是觉得别有一番风味。”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一开口便吓了李秋玉一跳,失口低呼:“孟师兄?!”
孟临江拿着一把写着“水波不兴”的扇子,轻轻地摇着,俊逸非常的脸蛋离宋依儿不远,竟是弯下了身子说的话。
见两人注意到他,他才慢慢直起身子。
宋依儿伸手拉了拉自己的衣领,语气平淡地对李秋玉说道:“师姐,我有些冷。”bïmïġë.nët
虽然不能听见她的心声,孟临江却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这么冷的天,还摇着把扇子,实在是做作得叫人生厌。
好在李秋玉没有在这个时候发花痴,立刻拉着宋依儿回白梨院换衣服。走到半路,她才感慨似地说:“可惜是个瞎子。”
宋依儿废了好大得劲才憋住了没有笑出来,这九师姐沉默了半路,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宋依儿清楚她是在说孟临江,所以才会如此好笑,看来在九师姐的眼里,对柳飞烟的厌恶要大于对孟临江的爱慕,实在是有趣得紧。
宋依儿当然不是真的冷,只是为了讽刺一下孟临江罢了。但在李秋玉眼里,宋依儿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故而真真将人带了回去,宋依儿也只好换了身衣服。等到二人再次回来,正好到了重头戏——交接银蛇剑。
隔着乌压压的人群,宋依儿都还能看见,那在自然光的照射下剑身泛着清冷的光芒。
那是一柄特别的剑,不似普通剑那样线条挺直,不肯动摇,反而曲折蜿蜒,带着鳞片的纹路。在众人的注视下,薛梅双手将剑递给了柳飞烟。柳飞烟今日穿着一身素白衣裳,面上绷得很紧,若瑶台仙子,不食烟火。一把银蛇剑在手,更显清冷绝艳。
柳飞烟的武功确实不够看,但基础的剑法她还是学得很好的。
银蛇剑法讲究的就是剑法灵活,如游蛇,速度快而变化多。看到她的剑法,宋依儿才知道,为什么用普通的剑看不出银蛇剑法的威力,就是因为银蛇剑法是搭配银蛇剑使用,也因此,只有八分功力的柳飞烟像是有十二分功力似的,将剑法使得格外飘逸灵动,威力非常。
“怪不得呢,”宋依儿心里思量着,“怪不得我总觉得银蛇剑法用匕首更加灵活,是因为普通的剑又直又长,不能满足银蛇剑法灵动的特点,反而匕首更加适用。只可惜银蛇剑制作独特,如今已无人能够做出如此精妙独特的剑来了。”
台下众人无不叫好喝彩,光是这绝妙的场景,就值得如此欢呼。
柳飞烟香汗微出,情不自禁抿唇露出一点儿笑意,正如那春风拂过,叫人心底酥酥麻麻地复苏起来。
又听见自高处传来一声叫好:“真不愧是当今武林第一美人,柳门主的身姿果然动人,叫人难忘。”众人循声望去,不知何时,高墙上站立了数人,穿着黑底红线绣着凶兽的衣服,戴着丑陋凶狠的面具,厉鬼一般俯视众人。
宋依儿还记得,这种服饰打扮只在说起那个地方时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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