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枢就坐在旁边看着他摇,他不急,横竖他也出不去。
门外有人看守着,红桑下了令,人没治好就不许他踏出幽冥教。
这是欺负他手无缚鸡之力?
黎枢可能还体会不到什么叫风水轮流转,红桑体会到了就行。
不管怎么说黎枢不白苟那么多年,还是很识时务的。
又喝了杯茶,他实在无趣,便跟东方乱华搭茬,“教主,您这晃的不晕吗?”
东方乱华用一种我懒得搭理你但是你怎么可以这么无知的语气回道:“懂什么,放空了才有助于思考。”
合着您把脑浆晃成一锅浆糊,里面就能升华出新点子?
毕竟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思考方式,黎枢对此还是很尊重的,只当是好玩地提议道:“那您喝点酒,不是晕的更快?”
东方乱华那一直合着的眼皮子终于睁开了——“可行。”
黎枢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提高了声音对门外的看守道:“外面的,教主要小酌,上酒!”
……
此时的罗红桑已经集结好人马,不但是龙,连一头雾水的摩呼也被抓了壮丁,再次快马奔向山阴县的方向。
田间的农户们抬头瞧着,哎呦,这怎么比上一次的气势还凶?
最近干仗干这么频,不是要出乱子吧?
而另一边的山阴县,当龙马和蒙山一路用蛊虫寻到县城时,两人心中亦是感到惊讶不解。
他们自打入了中原一路小心翼翼隐藏踪迹,是怕引起中原武林人的注意招来麻烦。
可这山阴县说大不大,人却密集,消息的流通更非小村庄可比。在这里若是闹出什么动静,岂不是马上就会暴露他们的存在?
可是毕竟没有人敢对黎怒的决定有任何非议,龙马和蒙山也只是本分地不做声,寻到一处院落扣了扣门。
开门的香巫教弟子已经换了一身寻常市井短褐,看了看他们身后问:“怎么只有你们?”
“黎枢叛逃了,另外两个人……被杀了。”
那香巫教弟子皱了皱眉,表情倒不似怀疑。
黎枢最近确实表现得不太对,明明最会处事儿,却频频惹长老发怒。但他就这么逃了也是疯了,这跟自杀有什么两样。
他看龙马和蒙山的目光有些同情,这下子长老的怒气都得撒在他们身上。
待两人进了屋,根本头也不敢抬,直接跪下去把编好的理由讲了一遍。
黎怒沉默半晌,两人的头贴在地上更是一动不动。
许久黎怒的声音才沉沉地道:“为什么不杀你们?”
龙马和蒙山后背的冷汗瞬间就湿透了,两个亲信都死了,他们为什么没死?
黎枢的经脉已经被封了,他们可以当做黎枢孤注一掷爆发了最后那点力量。但黎怒要的结果是要么黎枢杀了他们,要么他们把黎枢绑回来。
就这么让黎枢逃了,他们也敢回来?
蒙山咬咬牙道:“黎枢……黎枢许是念着点旧情,没有杀我们。是弟子无能!我们实在没有能力追上黎枢!”
黎枢学的是中原的功夫,轻功比他们好上不知道多少倍,逻辑上倒也说的通。
但黎怒并不是那么轻易信人的人,声音比方才更加低沉:“哦,那你们呢?没念旧情吗?”
背后被汗湿透以后就只剩寒意了,两人什么辩解也没有,动作一致地重重往地上一磕,“弟子不敢!”
不表忠心不说漂亮话,不敢,就是不敢。这就是黎怒一向控制人的手段。
总算黎怒没有再追究下去,“行了,下去吧。但罚还是要罚的,你们这个月解毒的时候就别来了。”
蒙山和龙马听罢已然面无血色,却不敢反驳半句,恭恭敬敬地又磕了个头,“弟子退下了。”
抬起头时他们心里却暗暗惊了一下。
长老的屋子一向挂着厚厚的帘子昏暗无比,但在这昏暗中他们隐约能看到长老双目赤红布满血丝,脸上一道道黑紫青筋凸起,样子竟与人虫无异。
他们攥紧了拳不敢让自己显出惊讶,只是匆忙退了出去。
室外的阳光照在身上,突然让人有一种还阳的错觉。
不等他们回过神,一旁的屋子里突然一阵叮叮咣咣。院子里的香巫教徒忙道:“阿汉怎么又醒了?快去给他绑上,别惹长老生气!”
龙马略一沉吟,回了声:“我去吧。”
自从小丫头的尸体从长老屋子里抬出来的那日,阿汉就发了狂,天天不要命的又打又闹。
他以前身份金贵是因为他是人虫,可他孵着的到底是老虫,如今变异了新的虫出来,谁知道他还能有用多久?
龙马和蒙山进屋就把正在拿凳子砸门的阿汉扭下来,屋里二子蔫蔫地缩在床角,阿汉从来不会伤害他,天天护崽子一样护着,但他还是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
跟以前营养不良饥一顿饱一顿的憔悴不同,二子的眼里丝毫没有生机。
姐说,谁说什么都不要信,没看见她的尸体就不许放弃,要等着她回来。
他没看见。
姐的尸体被抬出去的时候,他躺在床上什么都没看见。
可旁人都看见了,连阿汉也看见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姐死了,他到底还要等什么?
罗红桑带着人马伫立在县城外,她的属下得到消息从县城里赶出来拜在马前,“罗睺大人,位置已经探好了!”
罗红桑没回应,只是看着前方那来往穿梭的行人小贩,市井的平凡和热闹一如往常,她真要在这种地方动手吗?
老点子扎手,打起来得牵连多少人?www.bïmïġë.nët
龙冉似乎看出她在犹豫什么,笑道:“不如下上药,天黑再动手?”
这药倒不是给香巫教的人下,那些人天天跟毒药打交道太敏锐,倒是老百姓不会有任何防备。
红桑点了点头,他便对身后的手下一挥手:“去,确保天黑以后没有任何人从屋里走出来。”
山阴县说小不小,但没有人能不吃水。吃水也只靠井,天黑之前足够他们安排。
极乐天干的就是些狙击暗杀的勾当,这些事情,熟。
龙冉看着红桑又风流肆意地笑了笑,“一个小小的香巫教,瞧把你难的。早开口求我啊,那不早就没这些事儿了!”
红桑十二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你哪儿不如黎枢不?就你这张嘴!
她一夹马腹,对身旁的楚娆道:“走,找地方歇会儿去。”
楚娆骑着马路过龙冉面前,淡淡瞥他一眼,悠悠叹了口气。
——唉,男人啊。
红桑是什么性子,干嘛非要跑她眼前去过个嘴瘾显摆自己能耐?活该这么多年打光棍。
龙冉骑着马立在原地,看着两个远去的背影一头雾水——我干什么了?我不就是给罗睺分了个忧,哪儿又做错了??
……
入夜的山阴县仿佛格外安宁,连声狗叫都没有,墙角的蛐蛐儿倒是叫得依然欢实。
一团黑影蠕动着,攀爬到房顶。
说他是“蠕动”,因为他早就没有了两条腿,下半身的血藤如同章鱼触手一般纠缠扭动。
他沐浴在月光与夜风下,伸展开双臂,仿佛很惬意,但一双猩红的眼睛里全是疯狂——
炼蛊的最高境界,是把自己也炼成蛊!
炼虫的最高境界,是自己亲自变成母虫!
没有人知道,连自己的手下也不知道,他哪里还需要什么人虫!他自己就是人虫!
密密麻麻的虫子正成群地从血藤的缝隙中涌出,沿着屋檐,墙壁,向四面八方散去。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成为人虫的感觉这么好,再也无所畏惧!
很快他就能看到真正的炼狱,这整座城,之后是幽冥教,之后是整个江湖,他还需要怕什么?他还要什么香巫教?
整个中原,都将变成他治下的死城!
黎怒沉浸在自己的疯狂中,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人,是蛊,还是虫——
突然间眼前一大团阴影像鹏隼一般飞跃而起遮挡住月光,一个飞冲正面直踹一脚,把他从房顶踹落下来。
黎怒打了几个滚才停下来,周身的血藤瞬间戒备地张牙舞爪起来。
黑乎乎的一大团依旧蹲在房顶,像个守夜的猫头鹰一般,似乎突然注意到瓦片上游走的几条虫,原地蹲着抬起一只脚来哒哒踩死。
黎怒一瞬间还以为香巫教的本教派人追杀来了!
不过随即他便想到两个派系的争权之战,自己输了,对方也元气大伤。那种小丫头骗子不赶紧休养生息巩固地位,哪来的魄力万里迢迢来中原大海捞针似的找他?
许是这一摔,他也从疯狂中摔出了短暂的清醒,黎怒缓缓“站”起来,瞪着房顶上的人低沉地喝道:“你是什么人?”
蹲在房顶上的大斗篷微微颔首,所答非问地回道:“抱歉,我以为你要从房顶跑出去才踹的。”
“摩呼你道什么歉啊?踹这老不死的还用客气?”
罗红桑红衣劲装马尾高束,扛着大刀站在另一间房子的屋顶上,单脚踩着屋脊一副悍匪上门的气势。
第三面房屋的屋顶也传来声音:“就这么小猫两三只?对付他们还要来这么多人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
黎怒站在院子中央被三面环绕着,下面香巫教的弟子也都纷纷被惊醒,从屋里冲出来。
此时这间小院已经从外面围了个水泄不通,红桑拿下扛在肩上的大弯刀,拔刀出鞘一跃直劈下来——“其他的人你们处理,这老头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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