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词蓦地一停,手中的玉米粒顺着指缝滑到碗中滚了好几圈,转头看向那人之时,却发现路屿舟还是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挼面:“你有心事,想说就说,现在也没别人,憋着可不像你。”
“其实……也没什么。”路屿舟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有些心不在焉,不安,甚至是惶恐。
应该有好几年没有听到阿随这样说了吧。
上次是什么时候呢?
好像是高考填志愿之后……
不对,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深夜的场景。
那是一个幽暗的楼道,似乎还有声音传来。
路屿舟继续回忆,想靠近那道门去听还有什么是之前没想起的,仿佛谜底即将揭晓。
“我不吃莲白,吃芹菜,我不吃西芹,吃黄心芹,要学校后门那家老字号的……”青年侧过身,嘴角在冷清楼道灯下一张一合。
没多久手机另一端的戏谑声模模糊糊地传来:“作为一个病号还那么挑食,能耐了你……”
只不过这些话,当年那个路屿舟都没能听清,他只知道晏时随最后说了两个字:学长。
怪不得经征刚才是那种反应,原来他也早就知道了那句话代表的含义。
或者说,他知道的比自己更多。
算了,以后再找学长问问,解决好现在的事才是重点。
路屿舟语调中略有自嘲:“我有一件事还没很你说。”
“你说,我听着。”
“你弄玉米……”做什么?路屿舟撇了眼案桌上的碗讶然,“虾仁?这个馅儿的饺子的确最好吃。”
“你不会要做饺子吧?”
后知后觉他才发现这个事实。
周词指尖微蜷:“不可以吗?”
“没啊!就是没想到……”路屿舟不好意思,“你还挺有品的啊哈哈哈哈哈!”
周词停下剥玉米的动作,认真看向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那个,就是我好像忘了告诉你面粉做皮太厚了,而且我也不做饺子,我打算煮面来着。”路屿舟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那你要实在想吃,我给你留点面粉。”
“……我有办法弄,你不吃?”周词气笑了。
什么叫留点?
玉米虾仁饺又不是他喜欢吃。
套话反正不指望,什么煮面下饺子,全是瞎扯淡,说不失落是不可能,毕竟他知道路小舟这人现在算是又开始怂了。
路屿舟吞了吞口水:“吃!当然吃!”
“那还不去把面挼好。”
“得嘞!”路屿舟刚碰到面团,想了想又开口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只是觉得煮面最简单。”
道歉来得猝不及防,周词愣了愣:“没事。”
“阿随也不是不吃饺子,他说的话是其他意思。”路屿舟自顾自地说,“那是一个句式,我不吃我吃。”
周词仔细回忆晏时随的表情:“是有什么其他意思?难道是暗号?”
“嗯,他并不是真的想吃汤圆,而是这个句式代表着——危险。”
“有危险!”楼道的另一端,阮元脱口而出,“不是吧经经哥!你认真的?”
经征挑眉:“小时随给的信息,可没一次错过,不吃饺子吃汤圆,不吃芝麻馅吃无馅,那是我和他商量好的暗号,代表着不安全,其中一方有危险,或者都有问题。”
阮元:“这也没说明白啊!那到底是什么有问题?”
“笨啊你,当然是厨房,有人要动手脚下毒。”
“对噶!我怎么没想到,那路哥他们……不行!我们得赶紧回去!”
经征继续往前:“放心,要是知道有人在用厨房,那只鬼可没机会下手,我们只需要……”
“鬼?!我去!”
经征无奈:“别一惊一乍,都是人,你怕什么?”
阮元欲言又止:“可可是我们绕了那么多圈,又回来了,不会真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你一天到晚净瞎想些什么呢?”经征戏谑地踹了他一脚,“要真遇上了,难不成你还想做什么?煮了?还是炖了?”
“我哪儿敢?”阮元垮起个苦瓜脸,“哥!我亲哥,你别这样笑,我慎得慌!”
“梦里啥都有,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不干净的东西倒不至于,不过装神弄鬼的人肯定是有。”
阮元左顾右盼地瞧着:“我们这是要走哪去啊?”
经征:“当然是去捉鬼。”
“咦!!!”
短促的惊叫一下子被捂了住。
“别出声。”那股突然凛冽的气势把阮元震了住。
有人在后院!
难道是刚刚不小心惊动了?
他忍不住歪头偷偷地看。
是一个短发女生,怎么之前没见过?
一瞬间,那人看了过来,经征又把他扯了回来:“一会儿跟紧我,别掉队。”
阮元小鸡啄米式点头,但很快他就发觉有人在朝他们快速靠近。
救OS!!!
……
“所以你的意思是经征他早就知道。”周词问道。
“对啊,不然他为什么那么快就打算好兵分两路。”路屿舟撑在灶台上,撇了眼时间,面团还没醒好。
周词:“那不是很好,我们在厨房守着,他们两个在外面探查情况,你还有什么顾虑。”
“倒也没有,我只是觉得他和阿随之间一定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事。”路屿舟神情低落,“啊啊啊啊啊好烦!这日ri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也不知道系统是不是真的会放我们出去,我估计要等出去,这大年都过完了,黄花菜都凉了。”
按照时间来算,不光除夕过了,应该是元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吧。
周词突然想到了12月13日那场盛大的拍卖会。
为什么选在这个特殊的日子。
他们当真大胆至极!
“喂周词周公子,又在想什么?跟你说话呢,你倒是吱个声!”
“我在想……”周词忽然听见咕噜咕噜的声音,“你水开了。”
“哇靠!!!”
……
卧房内,青年从进屋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
明明是坐在柔软的床边,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双肩和头自然低垂,背对着那道窗,露出后颈和后背流利的线条。
眼下天还没有黑,一切还可以从头开始。
谢还尘也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他一动不动又有些迷惘的样子。
[我滴个嘛也!他俩这状态到底持续多久了,看得我都快睡着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在玩一种很新的一二三不许动,我们都是木头人。]
[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我只知道有这个时间傻坐着,娃都快生出来了。]
[磕老师你穿条裤衩吧,小学神这样子明显不对劲,我咋感觉他好像已经知道了副本在重置刷新了。]
[不是好像,是确定,楼上你没发现他比前两次反应快了吗?不说别的,看到其他人都知道提前抢答了。]
[求求了,那俩绿茶白莲宝批龙可千万别来,看得老娘我心闹得慌。]
[有时候人的魅力没有错,错的是没眼力见的人死缠烂打。]
[楼上你终于悟了。]
[我丢!老谢你给我住手!]
谢还尘半蹲下来仰望着青年,那只伸出的手一点一点靠近他的脸,最后却只在那处停留了一下,将碎发捋到后边。
终于察觉到了吗?
谢还尘很想知道这个时期的小学神到底是哪个阶段的晏时随。
二十四岁的晏时随,应当是意气风发,半步踏入社会,潜心进行研究。
十七八岁的晏时随,高中还没毕业,不说一门心思扑在高考上,也是花了大半时间帮路屿舟补习。
十一岁的晏时随,少年心性,无拘无束,和亲友到处旅游,去体验和探索各种新奇的事物。
可在系统提供的信息卡里,谢还尘却看到了他最固有的偏执,那里没有任何一条与想象、与常人相符合。
二十四岁的小学神足够沉稳,足够谨慎,有足够的耐心去计划、去盘算下一步,他一边超前完成学业,一边又埋头苦干伸向各个未知的领域,触及到本不该触碰到的麻烦。
十七岁的小学神冷清单调,不断重复着同样的事,打工赚钱,电脑编程,电话汇款,偶尔顺带参加竞赛,仿佛学习考试只是一种副业。
十一岁的小学神总是辗转到各处,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那时他早已他学会了独自生存,学会了隐藏自己,学会了设局下套自保,然后悄无声息地摧毁肮脏和污浊。
再往前,七岁的小学神,谢还尘没有从系统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
其他阶段的小学神逐渐在眼前免得明晰鲜活了起来,但缺失的空白部分,谢还尘也没打算就此放过。
在系统那么多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呆了多久,监管者或是npc还是玩家,他也并不在意,只是头一次遇到这样一个特殊的人,并产生了特殊的情绪,于是便想知道与这个人有关的所有,想参与这个人的所有。
他正在探寻晏时随的过去和未来,而他自己的一切却无人能够回答。
但这一次,他好像抓住了一点头绪。
眼前的小学神,他想应当是十一岁的晏时随,小心翼翼,却不够谨慎,情绪外露却拒绝和人触屏交流。
并不是说这些不好,反而,在谢还尘看来,这个年纪的晏时随本应当热爱生活享受世界。
最后他勾着唇无声地笑了,干燥的手抚上有些蹙拢的眉宇,一字不言,却很是纵容。
然而,仅仅几秒,难得的安宁又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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