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鸿点头道:“是啊,不过,我是偷走的。被人追到后,好一番毒打,但幸好有过路人出手相助,帮我挡开木棍并买下莺儿,否则当日足使我命丧当场。”
瑶铃女疑惑道:“是谁啊?你的熟人吗?还挺大方。”
江鸿迟疑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正急着赶路,把我们送去医馆之后,就匆匆离开了,当时我头脑昏沉,又疲惫饥饿,甚至连名字都还没来得及问。这些还是莺儿告诉我,我才知道的。”
瑶铃女思忖道:“是吗,然后呢?”
江鸿应道:“然后?然后……我带着她四海为家,飘泊谋生,去的地方多了,反而有一点人气,本是想找到那个帮了我们的那个人,可人海茫茫,实在难寻,机缘巧合之下,便来到了这里。”
“来这里?”瑶铃女疑惑道,“来这里跳大神?”
江鸿也疑惑道:“这里挺好的啊,反正也是随波逐流,去哪里不一样呢?”
“啊……”瑶铃女口中顿了顿,然后继续向前走道,“你为什么不去域主所辖之处,偏偏要来这里。”
江鸿笑道:“你有所不知,我来那时,这里还是一个聚集英雄之处呢,也不差的,正因此我才会来此地凑热闹,后与燕娘结识入得此宅。而那时可不是如今你所看到的凋敝之境啊。”
瑶铃女问道:“那你在这里,就能保护好江莺了吗?”
江鸿道:“都是做一样的事情,不同的则是一边在那书房暗室之下为奴为婢与人私通苟合,一边是琼楼玉宇高驻庭阁受人奉承,气氛不同,心境也大不相同。相比较前者,莺儿在和别人提起我时,还是后者更体面一些。”
说着,他唏嘘道:“在我当书童时,主人在家不用忧虑谋生不用忍饥受辱,有着比寻常人还要奢侈的时间和闲钱,而他却把书随意铺撒在我身下,脏了皱了也不可惜,甚至还以在此间教我识字让我念书为乐做兴,真是令人羡慕。……如果我和莺儿也能像他那样,能够安安稳稳万事不忧地念书就好了。”
瑶铃女问道:“那这里能吗?”
“能啊。”江鸿笑道,“白大人真是个好人啊,收容无家可归的流浪之人,给他们谋生之途,教他们读书识字,我就算要为此付出点代价,又能怎样呢?反正也还有他建下的琼楼玉宇为我垫足,不仅不会再被棍打,反而旁人还向往憧憬我呢,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啊!不是吗?”
瑶铃女吃惊地看着他。
江鸿笑道:“你现在再想想看,那些仙人愿不愿意听到这类谈论呢?”
瑶铃女未置可否,目及之处便是客房,连忙说道:“天好冷,你也快回房暖暖吧,我先走了!”
江鸿点头道:“好,既然冷,就赶紧回房吧,就先送你到这里了,回见。”
瑶铃女忧虑重重地看了他一眼,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想了想,还是甩头跑走了。
江鸿微笑着目送瑶铃女回房,在那门扇闭合之后,微笑渐渐凉了下来,冷冷地再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然而瑶铃女刚把门关好,就差点被突然凑上前来的一张大脸吓了一跳。
忙把对面那人推远了些,这才认出是何正嘉来。
瑶铃女奇怪道:“怎么了?你怎么在这里等着?不是和苏掌事一起走了吗?”m.bïmïġë.nët
何正嘉颇有怨言但又隐而未发,只是小声说道:“哦,我就是来通知你,我大概又要被通缉啦!你快收拾收拾东西,跟我一块走。”
“通缉?”瑶铃女想了想,联想到今天出现的异常情况,不禁迟疑道,“那个贼,不会是你吧?”
“怎么不会,就是我。”何正嘉塌着肩沮丧道,“蜜中河汉何正嘉,七个字呢。”
“那你怕什么?”瑶铃女反问道,“你不是叫李二狗吗?”
何正嘉:“……”
何正嘉皱着脸吐槽道:“我才不要让这三个字跟我一辈子。”
何正嘉想着瑶铃女一直窝在屋子里被差事困住,想也是不知道外面的突发情况的,便解释道:“是这样,外面有一些书画……很,很那什么,对我一点都不友爱……”看着瑶铃女对自己这番形容破感莫名其妙的神色,何正嘉不太情愿地破罐子破摔道:“其中记录了我们的一些踪迹,因有桃色异闻,迟早要找你要人,如果他们非要来捉我,你也会被牵连也说不定。”
瑶铃女回顾放生会上白大人的反应,思忖道:“这倒说不准……不过你为什么心血来潮去闯他家呢?”
何正嘉苦着脸说道:“还不是苏掌事,吴馆如今变得匪气十足,你我身份又不能与之相融,倘若让他们交心接待的话,那肯定是不愿意的,只能,把我们拉下去,交点投名状什么的,他们才不会有太多芥蒂啊。”
说着,何正嘉打开衣柜,替瑶铃女匆匆取出柜中唯一厚实的旧衣,一件件扔到桌子上去,还抓过凌云片雪横在瑶铃女面前,焦急道:“此地实在不能久留,你赶紧换好衣服,跟我走吧!”
瑶铃女接过凌云片雪,却又一把将他伸过来的手腕按住,安抚他道:“街头巷尾坊间传言,就算被编织成册,也不足以被证实,你不要慌嘛,我从出谷后那些故事都没停过,你看真假如何呢。”
何正嘉勉强道:“被抓到了,要么被破相要么被流放充军呢,你是我同伙,你说呢?”
瑶铃女思忖道:“那苏子说让你干什么了?我若是直接跑了,直接就被坐定了畏罪潜逃之罪,你仔细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容我再考虑考虑。”
何正嘉便把先前所做所见之事一并说出,言毕还满怀遗憾道:“那些本子是什么啊,直接坏我大事!最是恼人!”
瑶铃女思忖着走到桌边,放下凌云片雪,将后腰处藏的东西取出来,同样将它们放在桌面上。
何正嘉一眼就看到那熟悉的两列字。
但还好不是自己的那些。
何正嘉紧张之余,又庆幸地松了口气。
瑶铃女问道:“苏掌事还说什么了吗?只有这些?”
何正嘉颇为懊恼道:“是啊,只有这些,不过这也怪我,我有点昏了头了,冲动之下,苏掌事让我做什么,我就跑去做了。”
瑶铃女若有所思地拿起那个小本本,没有什么感情道:“你若是想做一些事情,就要有承受它的心神能力,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对我说,反而去央求苏掌事呢?他既然要接下来,无论会出现什么情况,你都不能再后悔了。”
何正嘉问道:“那该怎么办?”
瑶铃女安抚他道:“没事,我帮你脱身,苏掌事想做什么,随便他好了。”
何正嘉本还有些沮丧,但眼看着瑶铃女要把本子翻开,连忙岔开道:“帮我脱身?那你还要在这里住下去吗?”
“当然,我事情还没有做完……”瑶铃女随手把本子从中掀开,岂料里面不同以往,不再是密密麻麻的字体,一副姿势诡异的图案冷不防直接撞入眼帘,“……当……然……不,能……走。”
翻来覆去,多次查看封面和题字后,终能确定这里面画的就是自己和苏子说之后,瑶铃女不禁发出一阵大笑来。
何正嘉本就慌张,被他这高声一笑吓了一跳,捂住耳朵等他笑够,奇怪道:“你笑什么?这种事情……能有什么好笑的?”
瑶铃女想了想,反问道:“恰如你指鹿为马,别人为了种种原因,反过来指马为鹿,你看了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何正嘉不太理解,还是很茫然地看着他。
瑶铃女叹了口气,说道:“我初出玲珑谷,堂内情势复杂,他们皆对民间各域主有所芥蒂,我身携他人私怨,更不能比其他域主自在行动,当然要提前准备许多把柄交给他们,好让他们对我放心……区区这几本书几本画册而已,其实,皆我乐见其成之物。有些事情,甚至是我故意而为散播出去的,倘若有人对此添油加醋的话,你就且看热闹吧——我明明是男子之身,着红妆女裙,便可以在这里直接以女体承春。苏掌事明明是贞洁烈男,本不肯屈就于我,可既同行,他便是我裙下之臣。这难道不是乐事吗?这样的东西越多,他们越觉得我放浪形骸,一个到处游荡放浪形骸之人,她身背私仇,依靠一个人丁凋敝的闭谷,消亡之日仿若就在眼前,又能有什么费心攻略的必要呢?”
何正嘉诧异道:“你怎么什么都跟我说啊?你不怕我传出去吗?或者以后有人也想到这里,用这些来针对你,你要是觉得是我做的,那我岂不是会很倒霉?”
瑶铃女叹气道:“先前或许会这样,但你也说了,我和各种人弄春这种图册,现在满大街都是……即便你把我那番话传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你了,应该只会觉得我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找正当借口吧……”
“我和苏子说不一样。”瑶铃女轻声说道,“如果有人真的窥探到什么,被我发现了,一定会将他斩草除根的。现在,你还好好的站在这里把话听完呢,所以根本不用怕。”
何正嘉:“……”
喂!这种说法是几个意思啊!更怕了好嘛!
见何正嘉沉默,瑶铃女随即转过头去开心道:“我开玩笑的,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我怎么会这么做呢?”
最好真是句玩笑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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