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狐狸被养的膘肥体壮皮毛油亮顺滑,吃得……肚子里饱饱的。
何正嘉咬着手指,心里还在过意不去道:“哇,多漂亮的狐狸说吃就给吃了,晚上不会化成鬼来找我吧……罪恶感好重……”
而瑶铃女恢复了力气,连心情都变得美好了,提着凌云片雪大步走在前面,胡乱哼着歌探路。
苏子说抄着手与何正嘉并排,闻言毫不客气道:“是吗,那穿狐裘喝花酒逛窑子的时候你怎么那么自在。”
“哎你?……”何正嘉冷不防被他呛了一声,本有些不服想要反驳,但一想到那肉自己也吃了不少,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你是故意的吧!
要不是他肚里饱饱的,他都要以为苏子说让他去宰狐狸是故意为难他了。
出了林子后没走多久,就看到前面除了有平坦的田地,错落的房屋,还有遥远的城楼和缥缈的长烟。
何正嘉开心道:“看来,今晚要有着落了,只要把那张皮子卖出去,虽然只有一张价格会被压得很低,但我们也能好受一点儿。”
瑶铃女点了点头,又问道:“吴馆在哪里,我们还需要入城吗?”
苏子说想了想,思索道:“此处与别处不同,某等还是先在城外走走看看,省得出麻烦。”
“麻烦?”瑶铃女奇怪道,“吴馆吗?”
“不全是。”苏子说颇存疑虑道,“你若去青城潭歌和梓郡,自然可以出示玲珑谷内或临谷县城的腰牌路引以供他们辨认身份来处,因为他们对不熟悉的玲珑谷有试探接近之心,会额外吩咐和安排下属在暗中去关注和接待你们,又会派有各路巡卫围绕,以便随时观察行踪并给予方便,所以,你若无异样动作,基本不会为难你们。因此,你可以在那边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但在这里不行。”
瑶铃女吃惊道:“怪不得我一去那些地方,总觉得有人跟着我呢,不过你把这些老底都告诉我了,没有什么问题吗?”
苏子说无所谓道:“你就算现在不知道,在接下来去往吴馆的路上也会察觉到异样的。”
“此类地区不受域主影响,更是视叶家为贼,视各方域主为匪类,某等虽有域主之名,但仍为布衣之民,夹道相逢之时根本讨不到一点好处。——而正因吴馆坐落此城内,所以某即便多次于城外经过,但为了躲避不必要的麻烦,也鲜少会去看他们。”
“一旦入城,便会看到他们按图索骥,盘查严厉。某等身份如若被发现,便能直接被扣押下去,用于邀功领赏也说不定。”
瑶铃女不甘心道:“我可没惹他们。”
苏子说又继续道:“即便你个人没做什么,但域主起初应召于叶家之揽,身出于流民之乱,本身就是两相对立的。”
“啊,对。”何正嘉也连忙应和道,“听老人们说几十年前麦熟之际外胡突然来犯,劫粮抢草杀人虏女,城外的农猎流民涌至城下寻求庇护,却因城内粮草有限不肯收受流民,不仅如此还会有城内平民被投掷于城外,一时间被铁骑踩踏致死的流民不胜其数。洞开城门即是洞开国门,有弃城而逃的,有投降的,有抛弃流民守城的,当然也有人将城楼打开接纳难民的——虽然确实是有第四种人成功抗下胡骑围攻的城楼,但多的是因为其中混有细作被里应外合攻下,或是因粮草不足开门投降被屠城,或是在饥肠辘辘中拼死相抗最后还是被屠城的。无论怎么做,多数人总也逃不过一个死字。叶将军本出身于守城之卒长,因屡立战功英勇无匹,祭人头而层层升迁,后被委以重任,奔波于各个守城之所,后因他人收受贿赂,于庙堂内向众人游说,要与胡人缔结姻缘,抛城投降示好,互生友爱之心,投之于桃,必能报之于李,化生死危急之境转为安逸祥和之态,舌灿莲花之下,又有来访使者连连保证,虽有人对此说辞表示不屑连连质疑,但仍令久居高堂的贵人们心怀侥幸,趁着君王虚弱老迈,皆欲为此一试。”
“若要两厢重归于好,使者提出了许多条件,其中一条便是让他们处决叶将军,因为叶将军他们损失了不少人马,所以他罄竹难书,罪不容诛,要么抓人相送,要么革职流放,要么杀人取仁。后阴谋败露,被叶将军得知此事,愤怒之余便开始策划君王暴毙皇子争位之事,使得他们互相争斗,于分身乏术之下,既无法用心去对付自己,又因触及自身利益,即便是他们想要过河拆桥,也还需要挺过这一阵争位之期,暂时拉拢自己。同时在堂内联合同志之士,又在堂外开贴以每人五千两黄金应召敢将生死置之度外,能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的勇猛有识之士聚于麾下,部分随入军中当做心腹,部分驻于各处镇守用以外御强敌,内守流民,当地官员也有不少被他们架空起来的,虽然有人也怨声载道,不过,倒也是间歇平静了几段时间……而当那群人斗得两败俱伤头破血流之时,叶将军的势力已经强壮起来,即便仍旧被阻拦着,也还是可以于乱中树威设立新君,即便有人不服,也只能安于现状,大气不敢出。”
“……只不过多年之后,胡敌渐息,虽然他们还在不断骚扰着边境,但曾经长驱直入而来的已经被赶走了。可被设立在外的那群人也就是各方域主里,有些人不知道为什么又互相争起功来,后而恼羞成怒大打出手,最后几欲要演变成互相吞并的境地,反正不知道他们怎么搞的,变成玲珑谷求援不得闭谷求安,西关主人一家老小葬身于敌人刀下,之后西关被潭歌收容合并,后迷蝶雪球滚下来,凌波府主人全家老少及其下属似乎也都命丧于此,这次连条狗都没能活下来,后被新主人药玉阁楼主人接任掌管梓郡。而在此出事和接任的空档,趁着这一地鸡毛混乱相争之际,胡人又犯北境,因凌波府受到重创,流民只能去找铜将军寻求庇护,而在北境驻军的桐将军因接受流民入城,又被围困到消息断绝,久久未等来援军相助,粮草不到一个月就吃完了,纵然他抵抗到死,也还是未能改变被屠城的命运,援军到时那里饿殍遍野,尸骨成堆,人人骨瘦如柴,将已闯入城的胡人赶出来之后,城内就剩下几百人个活了。”
“也正因此,域主势力急转而下,内堂下派官员将被架空的权利收复回去,以谨防此类事件再次发生,而因延误军机,新任域主就突逢这一变故的药玉阁楼里有人被处死,但那个人到底是谁,没有人认得。”
正说着,何正嘉思索道:“玲珑谷多年来无人能入,即使与叶家的势力范围有所重合,但这么多年来过去了,一代一代又一代,也快变成了一个真空区了吧?本来两方就水火不容,其他域主因权利上交堪堪保住了位子,对待起来或许有些不客气,但也不愿搭理,但你们一个是在传闻中与叶家有千丝万缕的深刻联系的药玉阁楼,一个是正处于真空区的玲珑谷——哦,在他们心里应该是那种,占山为王的大土匪头子,还不受双方任何一面的管辖和控制……他们,当然会看你们不顺眼喽……”
苏子说未置可否,只是抄着手奇怪道:“你都是从哪来的消息,还挺详细的。”
何正嘉回想道:“啊,几年前我爬墙时把一个女子吓到了,她告我耍流氓……”余光正看到苏子说的嘴角随着他的话慢慢地撇了起来,何正嘉眉头一跳,这一路被他蔑视得自己都快哭了,于是大声着辩解道,“喂!我只是爬墙而已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是当时我隔壁的狱友告诉我的!不是我故意要知道的啊!隔着木栏我可够不着他的嘴,他非要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的!谁知道越听越害怕,越听越越睡不着!一个死囚犯的临终遗言就是讲这些我也很无奈啊!但我哪里敢得罪他啊!”
瑶铃女叹了一口气道:“那该怎么办,吴馆就在里面,却又不好进去,我们可以冒领其他身份的人吗?”
“不用。”苏子说用着一副破帽子破摔的语气说道,“在这边随便走走跟人打探一下情况,等人找某算账。”
算账?算什么帐?
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中,苏子说率先向对面远处聚在一起互相捉弄取笑的人走去。
等走到近旁来,便听到男男女女一边敲着碗,为这一场笑闹赋予清脆刺耳的节奏,一边又毫无章法地扔筷子念着些微含糊不清的词。
苏子说被这乱糟糟的声音激得一顿,不免稍稍捂着点耳朵上前问道:“你们在玩什么?这般热闹。”
被问的那个人正摇头晃脑念得欢快,苏子说的声音刚一出口便泯于其中,这人没听到也不察觉,还在继续囔囔喃喃地胡念。
但旁边一个中年妇人却察觉到了,扭头看向苏子说,眼神又扫了扫他身后跟随的两人,开口问道:“你们是外乡人?是要问路吗?”
这一开口声音同样被泯了进去,苏子说虽然知道她在和自己说话,但实在是听不清:“啊?”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瑶铃鼓更新,第 275 章 出林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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