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过半。
热闹的城市不复白昼喧嚣,孤身屹立于浓烈夜色之中,远远瞧不清长街尽头,偶见一辆汽车驶过,和枝桠上挂着的彩灯无声道晚安。
城郊的一处二星级酒店房间里,嗡嗡的吹风机运作声刚刚落幕,没多久,房间一黑,隐于无数窗口之中。
“宝贝,祝我们四周年快乐。”
“四周年快乐。”
烛火明灭,人影斑驳。
殷既明捧着蛋糕,眼皮微耷,和姜汀四目相接。
两人默契地弯唇角。
小情侣齐齐往前一探身,吹掉轻微却闪烁的亮光。
顷刻间,清冷的暗意在室内飘散回荡。
姜汀靠近床头,打开手机手电筒,够到开关,手指一用力,光芒降临。
同时,她鼻尖一凉,惊叫:“啊?”
某人作闹的手指没收回,指尖有残余的白奶油。见姜汀目光看来,眼睛眨啊眨,嘴角微微上扬,无辜至极。
对视几秒,他的手又往她眼前晃了一下。
姜汀左脸颊再添一块。
他眼睛弯成一道桥:“四周年快乐哦宝贝!”
姜汀失笑,有一学一,给他搞了个同款白鼻子。
一瞬间,寸头带来的冷硬和糙感被奶油中和了一半,少年感从他那双深邃的狐狸眼中肆意流泻,明亮有神,讨巧卖乖时像极了圆滚滚的金毛眼睛。
姜汀心跳如许,凑过去在他嘴角轻啄。
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殷既明不满足,把蛋糕端放在床头,抬起女友下巴,拉近彼此距离,和她结结实实地交换了个法式深吻。
吻罢,姜汀脸红透,并非害羞,是缺氧导致的。
她今晚拍戏到很晚不说,回酒店后还和殷既明闹了会,累极,困饿交加,肚子咕咕叫个不停。
“饿了吗?”殷既明紧挨姜汀坐,听得一清二楚,拿叉子切了口蛋糕喂给她,见她品尝后吞咽入肚,期待地问:“味道还可以吧?”
“好吃,”姜汀轻轻颔首,就着殷既明的手又吃了一口。虽然奶油有些融化,但味道依旧,蛋糕体湿润清香,糖放得少,合她口味。
姜汀蓦地想起什么,摇头示意殷既明自己不吃了,圾着拖鞋走到书桌边。
殷既明见她突然起身,满心疑惑地探头望去,却见她取出两盒巧克力,蛋糕囫囵没咽下去,呛得他面红耳赤,猛咳了几声。
……
姜汀闻声见状,忙把保温杯拧开给他:“吃太急了吗?”
殷既明给奶油噎得说不出话,仰头灌了半杯水,方才平息呼吸,拧杯盖的同时,目光死死地盯着姜汀拿出的巧克力,语气幽怨:“宝贝?”
姜汀抬手帮他轻拍脊背,不明就里地看他,“怎么了?”
“我,你,不是,你,”殷既明你你我我踟蹰了片刻,心一狠,问道:“剧组有人向你告白了?”
“啊?”
姜汀被他这话问得一脸懵。
殷既明没好气地伸出食指,一下下点向巧克力。
姜汀顺着他视线,才知他误会了,“噗”一声笑了,清冷的眼眸如冰雪消融,与生自来的生人勿近感消失无几。
她这反应——
殷既明自知自己误会了,放下心来。
随之即来的尴尬让他随意薅了几把头发,苦着俊脸:“别笑了宝贝。”
“这是谁送的啊?”
姜汀抿唇忍笑,轻松道:“文老师送的。”
进组当晚,文静来和他们师兄妹聊剧本时带来的,人手一盒。
师兄不吃甜,一股脑塞给了她。
姜汀只吃了一颗,觉得味道太腻,便直接将它打入冷宫。这会儿想到殷既明嗜甜如命,才翻出来给他。
“啊?”殷既明尴了个大尬。
“啊?”姜汀学他语气,笑得剥糖纸的手都在抖,慢条斯理剥出一颗,“啊——”
殷既明从善如流张嘴,细细一品味,眼睛惬意地眯起:“不错。”
姜汀看他唇角勾起,知道他真心喜欢这个味道。
自己无意识也吃了一颗。
一入口,熟悉的黑巧克力味顺着她喉管直入大脑,浓郁甜腻,齁得姜汀直皱眉。上次就是这个时候,她吐掉巧克力,灌了大半瓶矿泉水。
这次,她……模仿殷既明的动作,上下牙齿用力,咬碎巧克力。
流心的液体慢慢溢出,淌入唇舌之间,酒味清淡,先苦后甘,和浓密的巧克力莫名相配。
姜汀蹙起的黛眉悄悄松开,给殷既明和自己各自又喂一颗。摄取到了足够的额糖分,她方感觉困意不再,解锁手机看眼时间,近四点。
照今日行程,六点片场集合,五点就得起床。
没时间睡觉了。
她问殷既明:“明仔,你几点到剧组?”
殷既明不答,只说:“宝贝你放心拍戏,不用管我,到点我自己就走了。”
“那我让小芋圆给你做饭吃,”姜汀舍不得殷既明来来回回奔波,思量道:“你就在我房里睡一觉,睡醒了吃完饭再走。”
“哦。”殷既明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点头点得毫不走心。
被姜汀一眼看穿,她说:“我中午回来陪你吃午饭。”
殷既明不接话,闷声吃蛋糕。
……
“还是担心被拍到吗?”
姜汀多了解他,知道他想什么,自然也知道,一个半小时后,她前脚出酒店大门,后脚殷既明就会走。趁天没亮。
无非担心被媒体跟拍尾随。
“不是。”
殷既明的反驳没一丝底气,他早将自己的内心剖给姜汀看了。
姜汀看着殷既明要埋进蛋糕里的脑袋,抿唇不语。大概是酒心巧克力的原因,她觉得自己醉醺醺的,脱口而出道:“明仔——”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她说完,心里竟然很平静。
关于这个问题,她后来思考过多次。
只有一个答案。
“你……你说什么?”
殷既明又双叒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好在他理智尚存,蛋糕被他放在一旁,双手轻按着女友大腿,眼睛一瞬不眨地看向她,难得敛神正色。
“我们结婚吧,”姜汀重复。
她发现自己能十分轻松地说出这句话。
“我是认真的。”
他的手在轻微颤抖,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裤传递给姜汀,她的一颗石头心被他焐热后,现今彻底融化无形。
“我们先领证,公开后再办婚礼?”
姜汀睁大眼睛向殷既明确认,后者在她的注视下,捡回自己失联的意志,喉结紧张地一吞咽:“宝贝——你,为什么愿意结婚?”
了解女友如他,深知姜汀因为目睹父母婚姻惨烈收场,对婚姻敬而远之。
和赵庭舫分手便是为此。
姜汀额头抵着殷既明额头,轻声说了一句话。
传到殷既明耳里,如和煦春风。他浑身一震,下意识拉开距离,捧着姜汀的脸,笑不自已,小虎牙若隐若现,只听他掷地有声道:“好!”
“宝贝,我们什么时候领证?”
“可是证件在家里,我最近没时间回去,宝贝你有吗?”
“要不要让姐姐寄过来?”
……
他一得意,就忘形。
嘴巴跟连珠炮一样,叭叭叭停不下来。
姜汀耳根子要炸了,伸手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巴。
“我不会反悔的。”她说,“下次见面我们就去领证,好嘛?”她语气柔和,“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件事向剧组请假。”
“好吧,”殷既明的肩膀肉眼可见地耷拉下来。
下一刻,“那,我客串的时候?”
姜汀点头:“好。”
天降惊喜,殷既明乐不可支,一把搂住女友清瘦的肩头,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咔擦拍照。一会小狗狗似的贴脸,一会在她脸上亲一下,没个消停的时候。
偏偏姜汀吃他这一套,欣然配合。
两人皆笑得见牙不见眼。
凌晨四点整,小情侣各自往朋友圈上传了一张照片——屋内一隅,地面人影成双,一高一矮两道,并肩站,十指相扣。
上传完,第一时间给对方点赞。
互为第一人。
第二个是郝梦。
她老公周导近日因公去南方出差,没人管她,她就没日没夜地上网冲浪。
郝梦在两人的朋友圈下各留了条评论:【别虐了,人麻了已经。】
殷既明回复她:【呜呜呜呜呜呜呜您和周导早前对我造成了多大伤害,您心里没点数吗?】
郝梦:【根本不是一个量级OK?】
……
姜汀没回复她评论,和她私聊。
【梦】:殷既明去西城探你班了?
【T】:没有,他临时有空来的,天亮就得走。
【梦】:淦!
【梦】:你们俩这惊喜也太频繁了吧
【梦】:我人真麻了
姜汀笑着回复一个“你看我嘴角上扬了吗”的表情包,被郝梦回敬了俩,一个是“狗子你变了”,另一个则是“心脏裂开”。
并追加语音一条:“该死的周梦寻,他为什么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和他谈恋爱结婚这么多年,他给我的惊喜屈指可数!淦!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语音公放,殷既明顺耳听了一耳朵。
对于自己可能间接影响到别人家庭和睦的行为,他表示十分赞同,可以再接再厉。
……
五点钟,天际隐约被昼色染白,灰蒙蒙一片。
房门被人敲响,姜汀去开门,任宇和于原前后进了房间。
前者不动声色打量姜汀脸色,见她精神不错,心里暗道明仔有分寸。后者手里拎了两个纸袋,各装了几份早餐。
姜汀递给殷既明一个,伸手帮他理好翻起的衣领,交代道:“回程注意安全,开慢点,累了就在服务站歇一会,到了给我发消息。”
殷既明点下巴应好,在女友脑袋上摸了下,眨眨眼:“下次见。”
像是两人的暗号。
姜汀牵笑:“好。”
相较早起的工作人员,殷既明和邱树新是最先打破地下停车场寂静的人。白色大众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走。
开出收费站,邱树新没发现跟拍的车辆,提起的心渐渐沉入肚中。
余光瞥到副驾驶的殷既明,他小口地咬着三明治,视线犹自落在手机上,右手大拇指熟络地打字中,上挑的眼尾昭示他现在心情很不错。
邱树新却是看得直皱眉。
和殷既明共事这几年,他总结出了一个规律,但凡殷既明心情放晴,多半会出事,天大的那种。
邱树新深吸了口气,问他:“怎么了?姜老师和你说什么了,你乐成这样。”
“没什么,”殷既明头也不抬。
他这个拒绝沟通的态度,邱树新简直无可奈何,暗忖,之后可能得找时间问任宇。
若是大事,姜老师总不会瞒着任宇。
唉……做既明的经纪人,真是太卑微了。
殷既明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搪塞,经纪人竟然想这么多。
他自顾自登上小号,被无数粉丝的私信和@淹没,匆匆扫过一眼,大都关于她和听听的四周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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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4-10来自微博国际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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