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接过王负剑递过来的用宫绦做成的软鞭,看着他满是伤痕的身体,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动手。
讲真,生在天家皇室,她甚么脏的臭的没见过?
莫说只是鞭打这种小动作了,男男女女甚至聚众的,她都见过。
不仅见过,还能在旁人与她提起的时候,面带浅笑附和几句。
王负剑这点小爱好,放在天家皇室,委实不是甚么稀奇事。
可有这种爱好的人,叫王负剑,冷酷无情的杀手,一丝不苟的刺客。
他的人与他手中的剑一样,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底除却杀人外,他对凡尘俗世没有任何兴趣。
然而,今日的他,却对这种事情有兴趣。
不仅有兴趣,还主动把腰间丝绦拧成软鞭,交在她手上,怕她碍于面子不好下手,甚至还颇为贴心地把脸转向一边。
那么问题来了,打,还是不打?
满足还是不满足王负剑的小癖好?
看着一改往日古板无趣作风的王负剑,李姝眼皮直跳。
罢了罢了,他都这么诚恳要求了,她就勉为其难满足他罢。
李姝犹豫片刻,果断出手。
“啪!”
一声鞭响,王负剑胸口迅速漫起一道红痕。
李姝瞧了一眼王负剑微微偏着的脸,他面上一点表情也无,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
难道是她的动作太轻?
不应该的。
她好歹是自幼习剑术,虽远远比不得王负剑的剑术无双,但也不是甚么娇弱女儿,手上的力气还是有些的,王负剑不至于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姝看了一会儿自己手上的软鞭,认真想了一会儿,觉得是自己看到王负剑身上的伤痕累累,她心中略感愧疚,所以没有下手这么狠的缘故。
若她用足了力气,王负剑绝对不是现在的一脸淡然。
想明白原因后,李姝再度挥鞭。
这次她没再像刚才那样手下留情,而是用足了力气,丝绦拧成的软鞭狠狠打在王负剑身上,王负剑像是感觉到了痛,闷哼一声。
听到他的声音,李姝眼睛一亮,手上的动作越发重起来。
对,就是这样。
她虽然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
作为天家皇室出来的人,怎能这点伎俩都不会?
李姝心中这般想着,手上动作却不停。
不多会儿,王负剑身上布满深深浅浅的伤痕,血色在他身上蔓延,连带着丝绦拧成的软鞭都染成了红色。
王负剑抿着唇不说话,呼吸略微有些重。
李姝挑了挑眉。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迂腐无趣如王负剑,也有不为人知的小情趣。
只是王负剑虽然乐在其中,但打得久了,她挺累的。
自手握大权当了长公主后,她便极少亲自动手打人了。
王负剑又是个不怕疼得主儿,她动作重,自然费力气,时间久了,不累才是怪事。
李姝放下软鞭,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懒懒道:“差不多得了。”
若将她累得气喘吁吁,后面的事情还如何进行下去?
李姝心中腹诽着,然后就看到,王负剑将脱至腰间的衣服端端正正穿好,解开编成软鞭的丝绦,重新系在腰间,转过身,看着她,面上仍是往日冷冰冰的模样,问道:“你现在消气了?”
甚么玩意儿?
消气?
消什么气?
她何时生气了?
李姝一头雾水,面前的王负剑已将衣服穿得一丝不苟,丝毫不见刚才把软鞭放在她手中,求着她打他的模样。
李姝看了半日,明白了王负剑这厮不愧是心无旁骛只知杀人的直男,他压根没弄明白她的意思,脱衣服让她打,只是想让她消气。
仅此而已。
是她的想象力太丰富,看见王负剑脱衣服,思绪像脱缰狂奔的野马一样收不回。
李姝的脸冷了下来。
这完全是对她个人魅力的侮辱。
扔在地上肆意践踏的那一种侮辱。
就像后世的网络名词: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李姝冷笑,道:“只这样便想让我绕过你,你想的也太便宜了些!”
当真是瞎子不解风情。
这会儿她面前坐的若是李琅华,他们甚么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此时都该发生了。
王负剑垂眸,平静道:“那你想怎样?”
“想怎样?”
李姝哼哼道:“你说呢?”
王负剑坦白道:“我不知道。”
李姝:“.......”
她就不该对王负剑这个大木头有任何期待。
“不想怎样了。”
李姝气极反笑,往后一趟,用被子蒙着脸,道:“滚,我不想看到你。”
王负剑眉头微蹙。
他有些不明白,李姝为何突然又动了怒。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王负剑想了半日,仍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但这样冷战下去不是办法。
李姝中了西施毒,不能动怒,又寒气入体,这样下去不喝药不是办法。
食案上汤药李姝尚未喝,王负剑端起汤药,送到李姝面前,拉开盖在她的脸上的被子,道:“喝药。”
“我就是不想喝,你能拿我怎样?”
李姝不耐,抬手打翻碗,汤药撒了王负剑一身。
黑乎乎的汤药顺着王负剑的鬓发与衣服往下淌,李姝看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可转念一想王负剑刚才的行为,她便又起了无名火萧御那种不悲不喜的谪仙她都撩拨得动,凭什么在王负剑这个榆木疙瘩上翻了船?
更何况,王负剑见过她所有的丑恶与狠辣,她根本无需在他面前伪装。
她的脾气没这么好,听迂腐老臣引经据典拐着弯骂自己,自己还能面带微笑。
但她是长公主,她不能让旁人看出她的喜乐,所以她时刻都要笑,生气是笑,开心也是笑,朝臣世家们看她高深莫测,自然收了对她的轻视之心。
哪怕他们刚出门,她就亲切问候他们十八辈祖宗。
王负剑是见过她骂人的模样的。
也见过她杀人的模样。
她疯狂,她厌世,她病娇,他都知道。
所以,她不需要向他道歉,更不需要心里过意不去。
她在他心里的印象,已经坏到不能更坏了。
李姝倔强扬起脸,恶狠狠道:“再逼我喝药,我就杀了你。”
王负剑沉默不语。
跟一个瞎子对视没甚么意思,李姝复又躺下,被子蒙着脸,心情坏到极点。
王负剑似是从床榻上起来了,像是在收拾被她打翻的药碗。
又一会儿,屋里响起他的脚步声,与他关门的声音。
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罢?
毕竟她做的这么过分,他又不是甚么会伏小做低耐心哄人的性子。
李姝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想着。
不过王负剑应该不会走,撑死离开她几日,静一静心情再回来只有她能帮他找到他长姐的下落,哪怕她剁了他的胳膊,他都不会离开她。
但,王负剑离开的这几日,她得自己想办法回到皇宫。
虽然有些麻烦,倒也不是特别困难。
李姝想了一会儿,肚子有些饿,便起身去吃王负剑留下的糖。
一边吃,一边埋怨着王负剑不会照顾人,她都昏迷几日了,王负剑只知道卖茶水,竟是一点饭菜都不曾准备!
当真是个铁憨憨。
王负剑买的糖不多,很快被李姝吃完,但糖不是饭,吃了还是会饿。
李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决定让客栈的人做点吃食送过来她可不是没有任何生活经验的王负剑,能任由客栈的人来宰。
李姝穿好衣服,打开门,刚走出房门,却见王负剑又回来了。
他身材高瘦挺拔,着一身黑色劲装,气质肃杀,缓步走在雪地里,让人瞧上一眼便心生寒意。
可这样一个如死神般降临人间的人,手里却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几只碗碟,如殷勤给人送饭菜的郎君。
李姝眸光轻闪。
“怎么起来了?”
王负剑走到李姝面前,挡着冲她迎面吹来的风霜,道:“外面风大,回屋。”
端的是一点也不曾将李姝对他发脾气的事情放在心上。
李姝看了看王负剑托盘上的碗碟,有汤药,有饭菜,还有她想吃的糖。
他刚才出去,是为了给她熬汤买饭菜和糖的。
李姝没有说话,转身回屋。
王负剑跟在她身后,反手关上房门。
李姝端坐在食案前,王负剑将托盘上的汤药与饭菜一一放下,漠然道:“先吃饭。”
“吃完饭,再吃药。”
说完话,他把筷子放在李姝手里。
李姝手里捏着筷子,问道:“你不怕我杀你?”
“你的功夫杀不了我。”
王负剑无所谓答道。
行吧,这是一句大实话。
王负剑态度太好,李姝不好再发脾气,又加上的确饿了,便捡些自己能吃的饭菜吃了几口。
王负剑一直端坐一旁,一言不发,静静守着李姝。
待李姝吃完放下筷子,他将脸转向李姝,慢慢说道:“药要吃。”
“我就是不想吃。”
李姝不悦。
王负剑眉头微动,似是想到了甚么,道:“萧御说过,你吃不得苦东西,若你病了不想喝药,叫我不要逼你。”
李姝挑眉,眸光微冷。
王负剑继续说道:“但我觉得,你还是吃药为好,世人越是盼着你死,你越是要活着。”
“哪怕没有一个人希望你活着。”
李姝讥讽出声:“谁说没有一个人希望我活着?”
“季小将军可是盼着我长命百岁。”
“不。”
王负剑道。
“不甚么?”
“不止季青林,还有我。”
王负剑面无表情,声音也没甚么温度,可说出来的话,却无端让人的心热了起来。
王负剑道:“我也希望你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多年后的王负剑:唯愿我的主人,百岁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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