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在王负剑手上融化,将他手指上的血化成血水,一滴一滴落在雪地上,将皑皑白雪染成淡淡的红。
寒风呼啸而过,中间掺杂着掌柜的躺在地上打滚哀嚎的声音,不断刺激着李姝的耳朵。
李姝李姝耳朵动了动,目光落在王负剑不断往下滴血的手。
仅仅因为掌柜的目光冒犯了她?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理由。
“这样啊。”
李姝笑了起来,双手环胸,道:“那要他一双眼睛,倒也不亏。”
“嗯。”
王负剑漫不经心应着。
跟着掌柜来相看马的人吓得魂不附体,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可刚才王负剑取人眼睛的动作快如闪电,若王负剑执意要他们的性命,他们根本来不及逃跑。
“饶.......饶命。”
几人哆哆嗦嗦哀求道。
“饶命可以。”
李姝眉梢轻挑,指了指王负剑,道:“他的剑呢?”
“拿来给我。”
掌柜的在雪中挣扎着,剩下的人哪里还敢违逆李姝的意思?忙不迭将王负剑的佩剑取了过来,送太岁一般送二人出门。
李姝骑在马上,手里来回把玩着王负剑的佩剑,看了一会儿,她笑了起来,转身对王负剑道:“倒也不能怪他们宰你,你的这把剑,的确不值甚么钱。”
她以前没留意过王负剑的佩剑,觉得王负剑好歹是天下第一剑客,父亲再怎么小气,也不会对他小气。
而今瞧了一眼王负剑的剑,才发觉自己委实天真她的父亲,是真正把铁公鸡发挥到极致的人,这把剑,能抵十两银子都是她高估。
“等我回了宫,我送你一把剑,至于这把破烂,哪凉快哪待着。”
李姝把剑丢在王负剑怀里,笑眯眯说道。
王负剑微颔首,眸光深远。
李姝偷偷回到长乐宫。
长乐宫并没有因为她的失踪而成乱成一锅粥,看上去一切如故,元宝捏着兰花指立在台阶处,尖着声音指挥着宫人们做事:“敢在长公主病了的时候偷懒,仔细你们的皮!”
元宝话音刚落,忽而看到立在宫门处的李姝,顿时眼睛一亮,急匆匆走向李姝。
他刚走一步,又怕宫人们看出端倪,掐着腰斯条慢理走到李姝身边,压低声音道:“我的小祖宗,您总算回来了!”
“您若再不回来,奴婢就真撑不下去了。”
李姝不在的这几日,他以李姝生病为由,不见朝臣世家,所有奏折由他转交李姝。
但朝臣世家们个个是人精,哪是那般好糊弄的?他们牟足劲打听李姝的消息,若不是他管得严,只怕李姝不在长乐宫的事情早就传到了外面。
但饶是如此,他支撑不了几日。
要知道,大夏非常忌讳宦官干政,他不让朝臣世家们见李姝,已经僭越之举,若不是李姝平日里积威身重,他借着李姝狐假虎威,否则朝臣们早就把他拖下去乱棍打死了。
李姝拍了拍元宝手背,道:“说说看,本宫不在的这几日,哪几位朝臣分外想本宫,恨不得即刻见到本宫。”
李姝回宫,元宝有了主心骨,一边将李姝往寝殿迎,一边絮絮叨叨说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既是如此,先召他们过来,待本宫梳洗换衣后,再好好与他们叙一叙旧。”
李姝道。
元宝连忙应下,让小内侍去召分外刁难他的那几位朝臣。
“你的西施毒。”
李姝没有召见太医的意思,王负剑追上李姝,提醒道。
“还有四五个时辰,着什么急。”
李姝随手解下狐皮大氅交给元宝,满不在乎。
小内侍放好了热水,小宫人们在调弄着花瓣,李姝随手撩了一下水,看王负剑仍跟着自己,眸光微转,笑道:“怎么,你想与我一同洗漱?”
王负剑眉头微蹙,转身离去。
李姝洗漱足足花了半个时辰,而后更衣,梳发,上妆,又花费了半个时辰,再接见朝臣,与朝臣们唇枪舌剑一番,时间更是不可控制。
王负剑双手抱剑,背靠着寝殿廊下的栏杆想了片刻,决定去找给李姝调弄汤药的太医院的太医令。
太医令是李姝心腹,知晓李姝让王负剑培养暗卫之事,对王负剑颇为信任,见王负剑前来,不等王负剑说明来意,便将调好的汤药奉上。
王负剑道:“多谢。”
王负剑正欲转身离去,又止住脚步,问了一句:“李姝所中西施毒,当真无药可解?”www.bïmïġë.nët
太医令捋着胡须,叹了一声,道:“或许有药可解,但解毒之人,绝不是老夫。”
王负剑默然。
太医令又道:“老夫才疏学浅,能将长公主身上的西施毒压制至今日,已是老夫极限。今日之后,长公主每隔三日便要用药。再过一月,便是两日,一日,直至.......”
说到这,太医令的声音停住了,摇头长叹,双眼望天。
王负剑端着托盘的手指微紧。
纵然太医令不把话说完,他也能明白太医令的意思李姝活不了太久了。
太医令是大夏最善医之人,太医令这般说,几乎是判了李姝的死期,多则三月,短则一月,李姝必死。
王负剑眼睛轻眯。
李姝不能死。
王负剑道:“丁贤嗣在哪?”
太医令一怔,上下打量着王负剑,疑惑道:“您找他?”
王负剑点头,道:“带他来见我。”
“非是老夫多嘴,丁贤嗣医术虽好,但此人万不可用。”
太医令见王负剑不知其中恩怨,便好脾气解释道:“丁家满门因长公主而获罪,族中儿郎大多被流放在岭南偏远之地,如今在太医院供职的,只有丁贤嗣一人。”
“莫说他能不能解西施毒,纵然会解,但此等深仇大恨,他又怎会甘心为长公主解毒?”
王负剑漠然道:“要么死,要么解毒,他别无选择。”
太医令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眼前的这个男人,眉眼似剑,气质如刀,锋利又危险。
“好,好,老夫这便叫他过来。”
太医令连忙道。
不多会儿,太医令带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秀气少年过来,少年一身蓝色粗布衣服,衣服上还沾着草药,一看便是在太医院打杂的最低级的小医官。
王负剑斜睥着丁贤嗣。
丁贤嗣哆哆嗦嗦向王负剑见礼,然而他尚未弯下身,便觉眼前一花,下巴处被一块冰凉的东西贴着,他定眼一看,竟是极其锋利的剑,剑身挑着他的下巴,他被迫抬起头,与眼前凌厉男子对视着。
“我.......我,你.......”
丁贤嗣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想死,还是想活?”
王负剑问道。
“活.......”
丁贤嗣瑟瑟发抖道。
“跟我去见李姝。”
王负剑长剑回鞘,转身说道。
丁贤嗣楞了一下,下意识道:“长公主?”
他的声音刚落,忽而听到身后重物倒地的声音,他回头去瞧,他身后一人高的书架被人拦腰削断,书籍散落一地。
丁贤嗣惊恐地咽了下口水。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书架是用紫光檀做成的,寻常刀剑根本不能伤它分毫,而刚才的那个男人,隔着他,直接将书架劈成两段。
且在他完全没有察觉的时候。
丁贤嗣双腿发软,扑通倒在地上,又惊魂未定爬起身,一路跌跌撞撞去追王负剑的身影。
彼时李姝仍在长乐宫接见朝臣,她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可说出来的话却直戳人的心窝,三言两语,便将她不在的这几日故意寻事的朝臣骂了个狗血淋头。
朝臣不住擦着额上的汗,心中懊悔不已。
见此李姝笑意盈盈,得寸进尺,道:“本宫知道,诸位大臣是心忧本宫身体,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朝臣?这样吧,车郎将既是无法胜任宿卫职责,便早些回家养老,这个位置,还是留给年轻有为之人担任为好。”
被李姝点到名的朝臣面色骤白,正欲反驳间,忽觉自己的衣袖被一旁的人死死抓住,他余光扫去,周围人拼命给他使眼色,要他万不能冲撞李姝。
看到这一幕,他肩膀颤了颤,心如死灰李姝杀鸡儆猴,而他视为盟友的朝臣世家,却将他当做弃子。
弃卒保帅。
车郎将嘴唇哆嗦着,长跪李姝。
李姝面带浅笑,只当看不到车郎将,悠悠饮着茶。
对付世家最好的办法,是以世家压世家,先分列,再逐个击破。
今日,仅仅是个开头。
王负剑在殿门口等了许久,仍不见朝臣们离开,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便端着药带着丁贤嗣闯进殿里,径直走到李姝面前,递上手里的碗,漠然道:“喝药。”
朝臣们并不知道王负剑的身份,只以为他是李姝新看上的面首,今日更是恃宠生娇闯进殿,与李姝举止亲密,可见李姝对他有多宠爱。
朝臣们虽看不上王负剑,心中却巴不得李姝赶紧与王负剑腻歪,这样他们好歹能喘会气,私下商议如何应对李姝。
“臣等告退。”
朝臣们极有眼色退下。
李姝挑了挑眉,看了看王负剑手里的汤药,挑衅一笑,懒懒说道:“这里是长乐宫,本宫不喝,你还能逼迫本宫不成?”
王负剑面无表情,手指快如闪电,点中李姝身上穴道,而后端起碗,一勺一勺将汤药喂给李姝。
喂完李姝后,他再解开李姝的穴道。
李姝身体恢复自由,恼羞成怒,扬起手狠狠打向王负剑。
巴掌声清脆,王负剑脸上清楚映着五个手指印。
丁贤嗣看到这戏剧性的一幕,张目结舌楞在当地。
王负剑垂眸,给身后丁贤嗣让出一个位置,道:“把脉,解毒。”
丁贤嗣回神,但看了看在气头上的李姝,有些不敢上前,然后他便感觉到,自己后腰被一硬物抵住王负剑的剑鞘。
他丝毫不怀疑,若自己不去给李姝把脉,自己的下场与被王负剑随手劈成两半的书架没甚么两样。
可自己若是上前,李姝暴怒起来,一样能要他的命。
进是死,不进也是死。
丁贤嗣犹豫片刻,颤着声音向李姝道:“小人虽不会解西施毒,但小人知晓如何压制此毒,万望长公主给小人一个机会。”
他选择多活一会儿。
李姝一般不会亲自动手杀人,她杀人杀全家,自己杀起来太累,都是卫士们代劳。
李姝没有说话,面上仍在笑,笑得让人心里发毛。
丁贤嗣心中越发没底,忽听身后的王负剑道:“如何压制?莫不是与太医令一样的压制方法?”
“不是。”
丁贤嗣怕李姝喊卫士,连忙道:“以血亲之血作为药引,再配以药物作辅,能压制西施毒一月有余。”
一瞬间,王负剑想到被李姝囚禁在蓬莱岛上的李琅华。
作者有话要说:李琅华:.....好事怎么想不起本王:з」
感谢小可爱们的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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