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多余的闲暇时间,让莉迪亚又开始思考起她的这个旅途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是不是要等到玛丽也嫁人了,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以后?还是等到班尼特先生和班尼特太太过世?或是等到她自己寿终正寝?
想到这个,她未免有点心烦意乱。如果她要留在这里直到她自己去死,那么在这长长的一段日子里,她能干些什么?这个时代的妇女真的没有什么事业是可以做的,再加上她的个人专业因素,她觉得除了拉拉小提琴和画画之外,她确实没有什么能做的。她又不能像奥斯丁本人那样以写小说为生,她实在是没有那方面的才华。而她在小提琴上技艺不能让她变成一个音乐家,也不可能变成一个音乐家,画画也一样,她不会变成一个大师。不然在以前她亲爱的老妈这么会放弃让她成为艺术家呢?
越想越苦恼,莉迪亚心中暗恨,真是希望闭上眼睛然后睁开她就立即回到了她原来的地方,正用着她的小黑完成她的专业报告。
可惜以上种种都是她的幻想而已。
“小姐,太太请您到她的房间去。”女仆,安的声音打断了莉迪亚的胡思乱想。
“好的,谢谢你。”莉迪亚抬头对安说着,班尼特太太召唤,她不能不去,谁叫现在只有一个女儿可以供班尼特太太消遣呢。
一个下午莉迪亚就陪着班尼特太太消遣,给她读点诗歌,听她准备如何给吉蒂置办嫁妆,幻想着玛丽可以在盖博庄园找到一个丈夫,然后,当然了,她的最最亲爱的小莉迪亚应该常常去参加周围的舞会,说不定就有年轻人中意了她。
莉迪亚耐心的听着,温和的笑着,说实在的,班尼特太太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人,她基本上没有什么烦恼,最大的烦恼就是嫁女儿,但是现在既然有两个女儿已经嫁得称心如意,另外还有一个女儿也即将嫁得称心如意,而且她还知道了两个大女儿积极的为剩下的小女儿物色丈夫人选,不幸的,班尼特太太也知道了伊丽莎白把吉蒂留在彭伯里的原因,所以她本人就不用那么操心了,所以一时之间,班尼特太太反而心定气闲起来了。这让莉迪亚未免想起了书里的一句话“班尼特太太在后半辈子逐渐成为了一个神智清明,受人尊敬的老太太”,看来奥斯丁的预言将要逐步实现了。
在形同一个人的日子里,莉迪亚除了让自己的琴技和画技大涨以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其他的消遣,因为她实在是不怎么热衷于那一场又一场的舞会。因此只有在自己家里的那些宴会她会参加外,其他很多宴会如果班尼特先生不去,那么她也就不去了。这一点意外的让班尼特先生倍感压力,因为班尼特太太发现这一点以后,每次有什么宴会不管班尼特先生是否愿意参加,她都要强迫班尼特先生去,然后莉迪亚就必须去了,因为一个人留在家里实在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一直到九月份,玛丽和古汉姆太太才从盖博回来。玛丽回来以后,总算将班尼特太太的注意力分走了大半,因为班尼特太太急于了解小伊丽莎的生活,好几天几乎玛丽一有空就被班尼特太太招去谈论这个话题,当然莉迪亚永远是这个话题的旁听者,幸好这个话题及其有意思,玛丽现在也活泼起来,说起小伊丽莎的种种可爱之处,都非常的详细而生动。
等班尼特太太从小伊丽莎的喜爱中回过神来,才意识到玛丽这次回来,并没有一个年轻的绅士跟着一起来或者其他什么的。班尼特太太在和莉迪亚独处的时候给了莉迪亚一个指示,让莉迪亚立即写信给简英询问有关绅士的事情,莉迪亚迫于淫威不得不答应。
但是莉迪亚的信还没有写好,玛丽就收到了一封来自新晋约翰逊太太的信,信是由莉迪亚转交给玛丽的,非常的厚,莉迪亚不仅羡慕起玛丽和约翰逊太太之间的同性友谊起来。莉迪亚认为玛丽一定想马上就看好朋友的来信,所以就马上离开了玛丽,去古汉姆太太那里练习小提琴了。
当她回来看到玛丽一个人站在窗边,莉迪亚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妙的想法。
“玛丽,玛丽,你好吗?”莉迪亚喊了两声才使玛丽回过头来。她立即注意到玛丽神色忧愁。莉迪亚快步走到玛丽身边,“玛丽,发生了什么事情?”
“哦,莉迪亚,没什么,没什么事情?”玛丽勉强对莉迪亚笑着。bïmïġë.nët
“不,玛丽,你身体不舒服吗?”莉迪亚扶着玛丽坐到了飘窗上。
“没有,莉迪亚,没有,我很好。真的。”玛丽还坚持着自己的。但是莉迪亚完全不那么认为。走近了看玛丽,玛丽的脸上似乎有淡淡的泪痕。是什么事情让玛丽流泪?
“是约翰逊太太的信?约翰逊太太出了什么事情吗?”这短短的时间内,只发生了这件事情。莉迪亚大胆的怀疑到。
“不,艾米莉很好。她和约翰逊先生刚刚渡完蜜月,回到了他们自己的家,很幸福很美满。”玛丽摇摇头。
“真的不是?那你为什么这么悲伤?是她带来了什么消息吗?关于你在盖博认识的某些熟人的不幸的消息?”玛丽回来以后并没有表露出不良的情绪,所以有些事情发生了,在她回到浪博恩之后。
“没有,大家都很好。而且我在那里并没有很熟的熟人,都只是一些一般的朋友,除了艾米莉以外。”听着玛丽的回答,莉迪亚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刨根问底?一个人应该有保留自己的秘密的权利,不是吗?但是她实在是不愿意让玛丽这样忧愁和苦恼。
“那么,玛丽,你不要这么苦恼,好吗?你知道你吓了我一跳。如果你有什么烦恼的事情,我愿意倾听,虽然不一定能够为你排忧解难,但是起码你可以多一个人来分担,是不是?”莉迪亚轻声的说着。
玛丽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莉迪亚突然意识到玛丽是一个正处妙龄的少女,难道玛丽遇到了恋爱的烦恼?可是玛丽回家后的这几天一直非常的安静平和,和平时几乎没有两样。而且古汉姆太太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神情,简英的信中也没有提到这方面的事情。但是一个像玛丽这样的少女,除了这个,还能为什么事情烦恼呢?
“难道是和那位绅士有关?”莉迪亚大胆的推测,虽然她心中并没有人选。当莉迪亚看到玛丽瞪大的眼睛和惊讶的表情后,想着难道被我蒙对啦?
“莉迪亚!”玛丽满脸震惊,声音也忍不住大了。“你知道了什么?是不是简英心中提到了什么?”
好了,玛丽,我什么也不知道,但是我现在知道了这肯定和某一位绅士有关系。
“我看你那么烦恼,所以猜测的。简英并没有提到什么。”莉迪亚也不想诓玛丽,所以还是决定老老实实的说。“你知道,我也在盖博庄园住过一段时间。”
“哦,是这样。”玛丽的神色平和下来。过了一会儿又苦恼的问道。“那么你那时候已经看出来了吗?”
看来还真是莉迪亚的认识的某个人。
“嗯。”莉迪亚含糊的说着。
“我太烦恼了,莉迪亚。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你知道。我从来都是把他看成是我的好朋友的弟弟。”玛丽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好朋友的弟弟?哦,天哪,难道是约翰逊太太的弟弟,小威廉姆斯先生?莉迪亚记得这位先生的年纪比玛丽小。哦,姐弟恋?这个时代流行吗?难道这就是玛丽烦恼的原因?如果是这样,她可要劝劝玛丽了,姐弟恋没什么的,不是吗?
“嗯。”莉迪亚又平静的应了一声。虽然莉迪亚心里面思维活跃,但是表面上还是不得不装一下。
“可是就在他即将要返回剑桥的时候,他突然来找我,对我说了一些话。他说的越多,我就越慌乱。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不知道我应该说什么。因为我太震惊了。我一直把他当作艾米莉的弟弟,当然他本来就是艾米莉的弟弟,或者在我心里,他也是一个可爱的弟弟。你知道在我知道了他那么多的少年时候的趣事后,我很难把他看作是一位受人尊敬的绅士。我一直认为他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少年。可是突然的,这个少年跑过来和我说,他爱我,希望我可以答应他的求婚,并和他保持通信,因为他不得不去学校继续他的学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莉迪亚。”玛丽神色显得非常的苦恼。
莉迪亚想起了亦舒的一本书,也是这样的一个爱情故事,年轻的男孩以实习生的身份出现后,即使很多年过去了,他也成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但是这个他曾经的上司现在他爱慕的女人,仍然把他视为一个年轻的不懂事的男孩,虽然对他很好,但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让他成为她的男朋友候选人。
所以莉迪亚现在摸不清,玛丽是为一个类似于她弟弟的年轻人向她求婚而苦恼,还是姐弟恋而苦恼?
“那么,你怎么回答的?”莉迪亚轻轻的问。
“我,我拒绝了。我告诉他,他是一位很好的年轻人,可是我一直把他当作弟弟。”玛丽歪着头,苦恼的说着。“我当时太慌乱了。现在回忆起来不知道自己确切的说了什么。”
“那么他呢?就这样同意了?”莉迪亚问道,虽然她自己也知道小威廉斯先生不可能这样打退堂鼓。要知道这位年轻的先生是相当有主见,而且有策略的人。
“他说,他已经有一个姐姐了,并不需要另一个姐姐。哦,还有其他的。他说他自己也知道他的行为可能有点突然,但是他担心在他在学校期间,万一有什么人向我求婚,他就会后悔终生。他竭力要求我要和他保持通信。”玛丽顿了顿。“但是我没有答应,我对他说男女之间有这样的书信来往是不合礼仪的。他说他料想到我会这样回答他,所以他才来向我求婚。一旦我们之间有了名份,那么书信来往就很正常了,然后他可以安心的继续自己的学业。对,他是这样说的。”
莉迪亚认为小威廉斯先生应该不会这样前后混乱,因果颠倒,应该是玛丽自己的逻辑混乱了。不过反正意思已经清楚了,就是小威廉斯先生担心玛丽在他求学的期间突然嫁人了,所以就先向她求婚。
“那你说了什么?”莉迪亚平稳的问道。
“我当然没有答应。无论是通信还是求婚,这太在我的意料之外了。莉迪亚,他是艾米莉的弟弟,我从来没有把他当作一位像彬格莱先生或者达西先生那样的绅士。”玛丽摇了摇头。
“然后你们就这样告别了?”莉迪亚认为这件事情虽然让玛丽烦恼,但是不会让玛丽流泪。
“没有。他回学校之前又正式的来告别了一次,但是我避开了,我去散步了。然后,他在旅途中写了信给我,在达到剑桥以后又写了信给我,但是我拒绝回信。”玛丽坚定的说。“但是,现在,艾米莉知道了这件事情。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他把所有写给我的信,都通过艾米莉来转交给我。并且他认为这是很好的一个方法,尤其不会让我为难。他说他已经得到了艾米莉的祝福,艾米莉非常赞成这件事情,她支持他。哦,莉迪亚,艾米莉怎么能这样对我?”
莉迪亚心里还想着原来这就是信这么厚的原因,但是她的思路立即被玛丽的最后一句话打断了。怎么回事?艾米莉还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呃,约翰逊太太还做了什么事情吗?”莉迪亚看到玛丽眼泪汪汪的,大吃一惊。
“这还不够吗?你知道艾米莉是我的好朋友,但是她现在不顾我的感受,让我和一个年轻的男人私下通信。哦,莉迪亚,我难受极了。”玛丽的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
另一边,莉迪亚完全摸不着头脑,私下通信这个情节很严重吗?
“玛丽,小威廉斯先生毕竟是约翰逊太太的弟弟。我们很容易就放弃一些东西,为了站在我们的兄弟姐妹的立场上,为了站在我们的亲人的立场上。你要体谅她。如果你不想收到类似的这样的信件,你就直接告诉约翰逊太太好了。我相信她也会理解你的。”莉迪亚只好劝慰玛丽。为这事流泪,太不值得了。
“可是,我这样,会不会失去一位好朋友?”玛丽犹犹豫豫的说着。
莉迪亚心里暗叹看来这位小威廉斯先生目前在玛丽心中真的是没有什么地位。
“如果约翰逊太太不体谅你,那么你失去这样一个朋友也不可惜,是不是?相信我,她会知道怎么做的。”莉迪亚再次劝慰道。这一点就不是这件事情的重点,好不好?“那么,玛丽,你对小威廉斯先生真的一点好感也没有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玛丽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我一直没有意识到他是一位年轻人。”
“那么你现在可以想想,我认为小威廉斯先生相当不错,虽然他比较年轻。”莉迪亚感兴趣的启发玛丽。
“想想么,是的,他挺好的,不是吗?”玛丽还是迷迷茫茫的样子。
“那么你是因为他太年轻了,所以拒绝他吗?”莉迪亚准备不顾一切的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不是,他只是比我小两岁而已。这个不是问题,我们身边很多这样的例子。嘉丁纳舅妈就比舅舅大一岁。”玛丽否认了。但是她的最后一句话,让莉迪亚大吃一惊。原来是这样的吗?那么姐弟恋在英国很常见了?
“那么你是为拒绝而拒绝了?因为你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人?其实我觉得我们的盖博的时候,大家相处的还不错,是不是?”莉迪亚认为小威廉斯从外在条件来看是一个比较不错的人选。现在明显的他爱慕玛丽,如果玛丽也对他有点好感,那么不如发展发展?
“你这么一说,我好想确实是为了拒绝而拒绝了。”玛丽看着莉迪亚承认了,莉迪亚咭的笑了出来。“莉迪亚,这很好笑么?”
“没有,没有,玛丽你不要生气。”莉迪亚看到玛丽就要变色,连忙安慰道。“如果你也不讨厌他,你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呢?你看你了解他,了解他的家庭,了解的这些都告诉你,这个人和他的家庭都是受人尊敬的,而现在重要的是小威廉斯先生爱你,只要你也爱他,我觉得这件事情真是最好不过了。我们大家都会为你开心,尤其是简英。”
玛丽慢慢的涨红了脸。
“可是,可是我,我并没有那样的感情。”玛丽支支吾吾的说着。
“我当然知道你现在没有,可是你并不讨厌他,对不对?爱情并不都是同步的,也并不都是一见钟情,丽萃和达西先生最开始的时候还彼此讨厌呢,可是慢慢的达西先生爱上了丽萃,然后丽萃也爱上了达西先生,你看他们现在多幸福。”莉迪亚娓娓道来,对玛丽循循诱教。
玛丽陷入了沉思中,莉迪亚静静的陪着她坐着。过了一会儿,玛丽终于说话了。
“我要想一想,莉迪亚。想想我要怎么办?”
“当然,亲爱的。我们有很多时间,而且你还有我,我会帮助你,无论你什么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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