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莲不敢置信摇头,死死盯着谢瑜企图从他眼中看到什么,却只有冷然一片。
视线停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盈盈泪光泛起,她挥泪而去。
“莲儿!”
薛太傅急忙请罪:“老夫教女无方,坏了太皇太后寿宴,改日再向皇上、太皇太后请罪!”
“小女孩心性,好生教导两句便是,老师切莫多加怪罪。”
李若尘此言便是不会怪罪的意思了,待薛太傅松了口气离去,他又转头看向谢瑜,揶揄道:“瑜儿此言当真?看来朕与镇国公府的缘分不浅呐。”
他看向言绫,含笑颔首。
后者却是视若无睹,转身看向谢瑜,失笑:“怎的,还舍不得放手了?”
谢瑜登时松开双手,转身宛若方才动手的不是自己一般径自饮酒,留沈若双一人看着发红的手腕惋惜。
方才若不是这人手心向上漏出了里侧的伤痕,他才不屑于将计就计握着她的双手。
思及此,手心宛若有余温残留,举杯的手势一顿,不由注意起左侧的动静。
“这是友人赠我的愈肤膏,只需涂抹少许,两个时辰后定然见效。”
言绫轻柔拍了拍她的小手,随手翻过手背,手心处一道白条便印入眼帘,她声线沉了几分,“谢瑜,这是怎么了?”
沈若双连忙解释:“不是的夫人,这是我策马的时候不小心弄的,不关大人的事。”
“他怎能不护着你。”
言绫沉下神色,道:“谢瑜,自幼教你的那些都忘了么。”
谢瑜抿嘴,不由想起言绫从儿时就和父亲教导的,所谓男子与心爱女子相处之道。
总得来说可以用妇唱夫随,对喜爱之人要无条件的包容来形容。
每日身体力行的向他演示该如何对待心中所喜的女子。
不可令其受伤,不可发其脾气,不可与其冷战,等等诸多的不可。
他便由衷觉得女子果真麻烦,不如男子打一架便好了,哪有这么多的条条框框。
说到底,谢瑜心底是有几分不屑的。
这份不屑正是从儿时父亲与他抢母亲开始,到后来接触锦衣卫,更加明白大男儿自当为国尽忠,而非在床榻上与儿子争一席之地。
极其荒谬。
然话音方落,镇国公的视线就射了过来。
不屑归不屑,谢瑜敬重还是敬重的。
“记得。”
谢瑜淡然道。
言绫自是知晓自家儿子的性子,没有过多纠缠,只对沈若双道:“如若他下次在欺负你,你便同我说,我替你收拾他。”
“多谢夫人!”
总算找到了个靠山!虽说着靠山只有一天的有效期,但还是抚慰了不少沈若双自小没有母亲的心情。
一连喝了两杯小酒,和言绫的聊天便渐入佳境。
君臣喝得差不多了,太皇太后便开口,“皇上,时间差不多了,还是早先献礼吧。”
“皇祖母此言有礼,那便开始献礼吧。”
李若尘道:“朕先来罢,这是朕特意邀人定制的千灯祈福,恰好适宜。”
孙公公命人奉上一精致长盒,六尺长图,徐徐展开。
千盏明灯以暗色夜空为底图,月牙高挂,明黄似真,千灯缓缓升起,宛如生临其镜。毣洣阁
沈若双震惊,这不就是她在苏州加急赶制的那副吗!
熬了好几个大夜才赶制出来!
那贵人竟是当今皇帝!
透过珠帘,她微微侧颜,就见到了沈氏绣庄的印记在背后。
众人惊呼恭维声起,高呼皇帝寿礼绝世。
沈若双心底却直打鼓,也不知道有没什么多余的线头……
不对,早知如此她还教谢瑜个屁啊!
皇帝这幅画一出,还怕她沈氏没有名望么!
她看向谢瑜,见他神色也是同她一般的震惊差异。
沈若双赌,这人定然也不知道此事。
“谢大人,如何啊?”
她就差把得意洋洋四字刻在脑门上:“以大人的眼力定然看出来了,没错,这就是出自沈氏,严格来说我沈若双之手,唉,如此看来大人今日怕是要空手而归了。”
皇帝密旨下到了苏州,再加上之前种种,什么同自己一般便好,谢瑜不由侧目。
“你究竟是何人。”
“大人这话问得奇怪。”
如今有了这份底气,沈若双不以为然道:“不是一开始就给我摁了个暗探的名号么,不过你若诚心向我致歉,我亦是能接受的,好聚好散总归是好的,大人下次抓探子的时候切莫如此马虎。”
帘外有了皇帝开头,后面的个家世子便陆陆续续献了起来。
“阳临侯世子献姚黄魏紫图一副!牡丹满园,国色天香!”
沈若双登时被吸引了过去,抓着个荔枝在塞在口中,了有兴趣端详着。
呵。
谢瑜轻哂一声,酒壶已空,有侍者奉上新的一壶。
“景安侯世子献麒麟送福图一副!祥瑞之兽,福泽深厚!”
沈若双看了眼,觉得寓意不错,不过绣工略显欠妥,撑不起如此困难的构图,像是用力过猛,麒麟祥云之间显的格格不入。
百无聊赖看着,可能是因为有了千灯祈福做开场,后续的绣作多多少少皆有些暇疵。
太皇太后一一收下,却并没有提及赏赐事由。
“辅国公世子献瓜瓞绵绵图一副!盛景长安,世代绵长!”
沈若双杵着腮帮子看向对面,虽隔着珠帘看不清,却觉得柳青青的智商依旧感人。
她也只是私下说过介绍个郎中什么的,她倒好,皇帝膝下无子她偏绣了副子孙连绵的,这不是当众宣扬皇帝丑事么。
这辅国公为了所谓赏赐也是疯了。
各家门户都是颇有微词,却不敢当面指责不是,毕竟太皇太后看着十分欢喜。
“言儿有心了,来,出来让哀家看看,是否长个儿了。”
“太皇太后许久没有召见,还以为早就忘了言儿这个人呢。”
傅言大大咧咧走了出来,面带笑意语气却带着抱怨:“臣为了这次寿宴,可是十个手指触破了九个才讨来的机会,如若不然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太皇太后呢。”
“哦?”
太皇太后温和道:“如此说来,这图是你一人所绣?”
“非也,虽然臣天赋有佳,亦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如此复杂作品,但因太皇太后寿宴,容不得半点差错,这不还是请来了行中人指点一二。”
傅言抬手。
“便是这位苏州有名绣庄里的青青表姐共同绣制,不知太皇太后是否满意?”
这话说的真不能算是盲目自信,只能说是对自己能力的认知错误到了自我欺骗的地步。
看着柳青青盈盈上前,跪地拜见,随后娇羞地和傅言一唱一和。
沈若双不禁咂舌,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苏州绣庄。”
李若尘倏然看向谢瑜方向,勾着嘴角调侃道:“瑜儿,我听闻你别院里也藏了个苏州绣庄里的姑娘?是否就是你一直追不上的那位啊?”
“正是”
谢瑜肃着神色,瞄了眼沈若双,平缓开口:“恰好她也有一副绣作要献给太后,本想等着诸位都献完了在奉上,如此不如趁着太后欢喜,一同比较比较吧。”
这便是要宣战了。
众位贵戚自是不嫌热闹大,依次出声附和。
李若成饮了杯酒,看向太皇太后。
“皇祖母以为如何?”
太皇太后挥手。
“那便呈上来吧,哀家正好也极为好奇沈姑娘的作品。”
沈若双连忙把木盒奉在手心,走出珠帘,垂着脑袋不敢多看。
孙公公接过盒子,命人展了开来。
“沈姑娘赠锦鲤跃然图一副!过而为龙,唯鲤或然!”
绢布展开,众人惊呼——
“好一副栩栩如生的绣作!”
“鱼群如云,入木三分,好一副锦鲤跃然!”
柳青青双手紧握成拳,恶狠狠盯着沈若双。
每回都是如此,不管柳氏出如何新颖两色的图样,她沈氏绣庄都会同期出更亮眼色绣作,将柳氏打压下去,偏生每回见到那图样还挑不出错!
如此不忿的眼神沈若双不用抬眸都知道是从那个角度发出来的。
她勾唇一笑,激怒柳青青的法子其实很简单,就是用实力把人比下去就行了。
李若尘满意一笑。
“看不出来沈姑娘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上乘的绣工,看来苏州尽是绣中龙凤啊。”
“皇上盛赞。”
不知怎的,这位皇帝一出口就给沈若双一种极为安心的语气。
她放缓了紧张,仰头道:“多亏皇上有良好的治国制度,才会有苏州如今的繁荣昌盛,若双也能专心专研绣作。”
“你倒是个会说话的。”
太后太后略微颔首,咪了咪眼似是看不清:“刘嬷嬷,把绣作呈上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嬷嬷道:“是。”
刘嬷嬷下走了几步,从孙公公手中接过绣作,转身的时候沈若双怔了一瞬。
这不就是从太医院出来的嬷嬷么?
谢安说有病重之人才会去太医院……
她微微抬眼,太后太后看着极为精神,那么病重的,又是哪位呢?
“沈姑娘又见了。”
趁着时机傅言蹲下身子凑了过来,看似轻声实则扬着声调道:“听闻你拒绝了谢瑜的追求,不知本世子可否有这个荣幸啊。”
这姑娘究竟是何许人也,镇国公的儿子喜欢上了,辅国公的也要上赶着追求,
顿时微言充实了满堂,各位大人物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柳青青也怒不可竭,试图将人拽起来,却被傅言一手挥开。
她气结!
沈若双略微后仰,嫌弃避开他的靠近。
“世子说笑了,民女本意不想长留长安这才拒绝了谢大人的追求,苏州虽不比长安富裕,却是若双心中所向。”
笑话,谢瑜她都不要要这么个歪瓜裂枣岂不是眼拙?
“傅世子还是处理好琉璃坊内的潇洒债再来吧。”
谢瑜本不想来,索性这人只要不是刑房相见,口头上的威风比谁都会说,却碍于言绫以及父亲的眼神战略,无奈,只能上前。
谢瑜一身白衣,身型颀长,拉着沈若双的胳膊将人挡在身后。
他声线阴沉:“届时本官同大人一道前往苏州如何?”
话音方落,高台处便传来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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